第十三章

一卦准先前只是給天風道人的袖風震昏了,這時醒了過來,一眼看見雪槐,大喜,叫道:「臭小子,果然還活著,我說呢,你這小子又有腳氣又愛放屁,一天不洗澡就臭得要死,那些老妖怪就算胃口再好也不會對你有興趣啊。」

「還是師父了解我。」雪槐有些尷尬的看一眼碧青蓮,笑,一卦准再才想起碧青蓮在邊上,忙道:「當然,他也不是什麼時候都是臭的。」說著話,去碧青蓮臉上一溜,突地叫起來:「不對。」

他一驚一乍,碧青蓮倒吃了一驚,忙去摸自己的臉,道:「什麼地方不對?」女孩子愛美,她還以為剛才激斗中不小心臉上給弄傷了呢?可嚇了個心兒狂跳。

「不是這個不對,是那個不對。」一卦准搖頭,歪著腦袋看著碧青蓮,道:「小姑娘又哭又笑臉又紅紅,顯然是愛上了槐小子,小姑娘都一個德性,是她的心上人,便是一泡臭狗屎她也會當寶一樣捧著,看來我可以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倒不必忌口。」

「啊呀,師父取笑我。」碧青蓮頓足,臉若霞燒,去雪槐臉上一溜,忙轉身裝作去收青蓮花,卻突地頓足嬌叫起來:「啊呀,臭阿黃。」

「阿黃怎麼了?」一卦准不解的問,眼見阿黃在懷裡縮頭縮腦,去它頭上一敲,道:「老實交待,你幹什麼壞事了?是不是咬壞了蓮花?」

「不是咬壞了蓮花。」碧青蓮不絕頓足,差點要哭出來:「它在我的青蓮花上放了一個屁,這麼臭哄哄的,人家不要了啦。」

「放了一個屁?天哪!」一卦准鼓起一對老眼看著阿黃,卻猛地狂笑起來,直笑得抱著肚子蹲到地上,便是雪槐也忍不住大笑,碧青蓮用一個白嫩嫩的指頭指了阿黃道:「若不是聽師父說你的屁曾為我槐哥出過力,看我饒你。」自己卻也忍不住笑了。

這時雷電雙鴉飛了回來,沒追上,向雪槐請罪,雪槐說不必,碧青蓮卻是識得雷電雙鴉,聽得雙鴉叫雪槐做主人,奇道:「你兩個不是在替萬屠玄女娘娘守經嗎?怎麼會跟了槐哥。」

「這一趟我倒是有了奇遇。」雪槐笑著說了得萬屠玄功及收雙鴉的經過,碧青蓮驚喜交集,叫道:「太好了槐哥,當年滅魔,萬屠玄女娘娘可是大顯神通呢,群魔聞她萬屠玄功之名,當真箇個喪膽,再想不到你竟做了她的弟子,又收了雷電雙鴉助力,可是大長我道家威勢呢。」

這時天也差不多亮了,一行便回城來,雷電雙鴉鴉面過於驚人,便仍化兩隻烏鴉,跟在雪槐左近。一卦准不識雙鴉神通,看雙鴉鴰噪,忍不住對雪槐皺眉道:「我說臭小子啊,這兩隻烏鴉看上去又能飛又能變的,好象有些用,不過我覺得讓它們跟著你,害多於利呢?」

「為什麼?」雪槐不解。

「明擺著啊。」一卦准叫:「凡事圖個吉利不是,但這一來,每天老大兩隻烏鴉對著你鴰鴰叫,豈不晦氣。」

雪槐沒想到一卦准心裡竟會有這種想法,忍不住大好笑,碧青蓮更差點笑折了小蠻腰,道:「師父啊,你長點眼風吧,人家那是雷電雙鴉呢,張口雷電齊至,可不是象你說的鴰鴰叫叫來晦氣。」聽她兩個說,一卦准卻仍是不樂意,翻著老眼,大大的哼了一聲。

金蛙怪一死,巫靈王身上的邪氣便自然解了,卻是在宮中嚇得發抖,一聽雪槐碧青蓮回來,立即請進宮中,千恩萬謝,再不肯放出,卻是不見巫劍和夕舞。雪槐不敢運劍眼去搜夕舞所在,心中隱隱作痛,只是強忍著。

碧青蓮當日再於蓮池中作法,作百蓮大會,雪槐吃了一回虧,再不敢輕忽,小心維護,旁邊更有雷電雙鴉巡視,一切便風平浪靜,三日後青蓮花開百蓮齊開,滿城異香,直至十餘後老太太壽誕過去,香氣才慢慢飄散。

壽誕過後次日,各國使節紛紛告辭回國,夕舞也同時離去。

雪槐再忍不住,終以劍眼搜到夕舞所在,趕了上去,有些話,他無論如何一定要說出來。

天剛蒙蒙亮,晨霜在草葉上凝成青蒙蒙的霧氣。

夕舞臉上也似凝了一層寒霜,面對擋在路中的雪槐,不說話,也不看他。

雪槐卻是定定的看著夕舞,這些天,他惟有這一次才敢直視她,但心中千言萬語,卻不知怎麼開口。

太陽出來了,照上夕舞的臉,夕舞的眼更下垂了些,終於開口:「讓開,我要回去了。」

「我有話要說。」

「說。」

雪槐深吸一口氣,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道:「夕舞,看著我。」

夕舞霍地抬起眼睛。

那眼光是如此的冷,比寒霜還冷,帶著寒氣的晨風似乎直吹進了雪槐心裡,吹得他的心不絕的顫抖。

「我只想問你一句話。」雪槐咬了咬牙。話未出口,他的心卻已經碎了。

「那七殺教主和你是什麼關係,你是不是和當日的明香一樣,拜了那七殺教主做師父?」

夕舞的身子明顯的抖了一下,眼中突地發出銳光,道:「你攔著我,是不是也要象對當日的明香一樣,一劍砍下我的腦袋?」

雪槐的手不自覺的抖起來,甚至整個身子似乎都在發抖,但他的眼光卻仍直直的看著夕舞,叫道:「回答我。」

「你先回答我。」夕舞也毫不迴避他的眼光。

「我——我不知道。」雪槐的眼光終於垂了下來,他無法面對夕舞如此冷銳的目光。

「那等你知道了再來問我。」夕舞冷哼一聲,一打馬,從他身邊飛掠而去,雪槐想回身,卻終是沒有回身,而是慢慢的跪了下去。凝霜的地面是如此的冷而硬,就象青石板,嗑得膝蓋生生做疼。

但更痛的是雪槐的心。

而遠去的夕舞的心也在跑動著的馬上痛著,她沒有回頭,心中卻在低叫:「我知道你不會的,是的,槐哥,你不會,但你可知道,七殺教主不是我師父,卻是我爹爹啊,到那一日,你該怎樣去面對?」

碧青蓮走過來,將雪槐的頭攬在懷中。

雪槐的淚,透過衣襟,打濕了她的肌膚,更打濕了她的心。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時,槐哥外表冷峻,其實正是這世上最多情的人啊。」

雪槐突地抬起頭來,有些激動的道:「青蓮,我有一種感覺,夕舞不會是那七殺教主的弟子,我了解她,她不是那樣野心勃勃的人,而且你知道,我的天眼神劍見到它想殺的人就會發出嘯聲,而上次在大隅原,神劍面對夕舞,眼睛卻是閉著的,如果她是七殺教主的弟子,神劍一定會嘯。」說到這裡,他越發興奮起來,猛地站起,轉身看向夕舞遠去的方向,大聲叫道:「夕舞,我相信你,你絕不是那七殺教主的弟子,你不是那樣的人。」

看著他因過度激動而有些發抖的身子,碧青蓮的心不自覺的一陣陣作痛,她也抬眼看向遠處夕舞逝去的方向,在心底低叫:「夕舞,夕舞,你聽見了沒有,他是如此多情的人,你可莫要再傷害他了啊。」

巫靈王和富安竭力攙留,雪槐無花又多留了幾日,這日終於離了巫靈城,回歸東海,富安一路相送,路上巫靈百官更是遠出十里迎送,一卦准忍不住感嘆:「臭小子,還真有兩手本事呢,不過真場面還得回到東海才看得到。」岩刀卻是信心百倍,叫道:「我相信木大哥。」

走了十餘日,快到騰龍江邊了,這日前路突地急馳來一隊人馬,就中一個老者遠遠的便高叫起來:「是王子嗎,王子,先停一停」

無花凝睛一看,叫道:「是文易文大人,他這麼急,發生了什麼事?」

文易為東海三世老臣,現為右相,乃是東海第一號厚道人,即不會結黨,也不會營私,一心只在國事上。林國舅兄妹弄權,有私理無國法,東海王又整天沉迷酒色,若不是文易苦苦撐持,東海早亂成了一鍋粥。

雪槐只聽過文易名字,還是第一次見,眼見文易白須白髮,顫巍巍爬下馬來,感他的忠義,不覺暗自搖頭,心中卻也疑惑,想:「什麼事,不會是東海王得了重病要死了吧?那倒正好。」

文易急步到無花面前,猛地趴下叩壯頭,叫道:「王子,快救救東海。」

無花大吃一驚,急伸手相扶,叫道:「文大人,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文易站起來,卻因為走急了,一時氣喘,反說不出話來了,歇了一會兒才說出原委,倒不是東海王有什麼事,而是巫靈大兵壓境,巫靈在騰龍江一線,本只有一兩萬兵馬,但最近突然急速增兵,短短十餘日時間裡,增加到二十多萬大軍。

大致說了情況,文易喘息著對無花道:「王子,我們聽說你在巫靈很受禮遇,所以老臣急急趕來,請王子暫緩回國,先和巫靈王求個情讓他們退兵,至少也要問個明白,到底我們什麼地方得罪巫靈了?他們要大兵壓境?或許他們要什麼,無論是割地還是賠錢,慢慢的都好商量啊,何必要兵戎相見呢?」

聽他這麼一說,無花急壞了,轉頭向著富安便要拜下去,富安早有準備,伸手扶著,無花急,他卻笑,道:「王子真不知道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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