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北漢烽煙 第十七章 選將立威

第四部 北漢烽煙 第十七章 選將立威

大雍武威二十七年,十月十六日,哲初入澤州大營,任監軍,杖悍將以立威,眾軍折服,軍心乃安。

——《南朝楚史。江隨雲傳》

數日之後,終於到了澤州大營,遠遠看著犄角相連,隱伏殺機的大營,心中不知怎地憑空生出驕傲的念頭,上有雍王這樣的明君,中有一干虎將,下有這樣的雄兵萬千,若是大雍不能一統天下,真是沒有天理了。

齊王走到車前,笑道:「隨雲,這次你可不能坐車了,我命人準備了一匹性情溫順的戰馬,你應該沒有問題吧?」

我微微一笑,道:「應該沒有問題。」

說罷我在小順子扶持下躍下馬車,騎上了那匹齊王所說的溫順戰馬,雖然風寒尚未完全痊癒,但是已經大致無礙了,青衣飄飄,倒也是氣度不凡,心裡慶幸當日逃命落水的狼狽模樣沒有給太多人看見,我策馬落在齊王身後一步向大營馳去。

離大營還有數里之遙,營門大開,衣甲鮮明的兩列騎兵雁行而出,然後上百名品級足夠的將軍隨後而出,策馬親來迎接,加上他們身後的親兵,一個個氣勢洶洶,在我看來不像是迎接,倒像是上來挑戰的一般。

那些將軍到了我們面前,一個個揮刀行禮,然後高聲道:「末將等恭迎大帥回營。」

我總算也在軍中呆過,沒有被他們的吼聲鎮住。眼光一閃,將這些將軍面貌都看了清楚,有一些頗為熟悉,卻是在雍王府見過面的,只不過我在雍王府也是深居簡出,卻是不怎麼相識,不過站在眾將之首的那人我是記得清清楚楚,正是我那個最不愛讀書的弟子,荊遲,聽說他已經做了齊王的副手,兩年不見,他氣質更加沉穩,少了幾分魯莽氣息。還有一半將領頗為陌生,看他們看向齊王的目光忠誠狂熱,其中有一兩個人我記得在齊王身邊見過,想必這些人都是齊王的親信將領,這些將領隱隱分成了兩派,中間隔著明顯的距離,之間涇渭分明,我微微苦笑,不知道是不是齊王故意不去交好那些傾向雍王的將領,若是他肯用心,至少這些將領不肯明目張胆的拉幫結夥。

齊王回禮之後,高聲道:「陛下欽使何在?」我自然知道齊王為何這樣著急見到皇上的欽使,大雍軍令,無武職者不得擅入軍營,我如今沒有武職在身,就是齊王也不便讓我進軍營的。

隨著齊王的高呼,有人高喝道:「奉敕令,齊王李顯、楚鄉侯江哲接旨。」

我抬目看去,一個緋衣官員捧了黃綾聖旨從營門策馬而出,李顯和我連忙下馬,香案早已經準備好了,荊遲帶著眾將簇擁著李顯和我跪下聽旨。

那名官員高聲朗讀了一遍聖旨,眾將聽得明白,卻是任命楚鄉侯江哲為監軍,便宜行事。澤州大營上下都需受江哲監督。其實這些日子以來,這些將領心中都隱隱猜到了聖旨上面寫得內容,任命監軍,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只不過皇上和齊王之間的關係眾人皆知,若是任命了別人,那些將領不免懷疑皇上是不放心齊王,準備對齊王對手了,可是任命江哲做了這個監軍,可就不一樣了。軍中地位高的將領都知道這個江哲是皇上的心腹軍師,對於江哲的事情知道得不少,雍王方面的將領自然知道江哲的厲害,相信若是他做了監軍,那麼齊王定然無法起異心,而齊王方面的將領卻是知道齊王能夠「戴罪立功」鎮守澤州,就是這人向皇上留書推薦的,而且這人是齊王親自請來的,,就是再笨的的人也知道齊王對他的敬重。所以軍中將領雖然互相有隙,可是對這個監軍卻是都接受了他的存在。雖然江哲名聲頗為響亮,可是這種文弱的書生,卻是這些將領不願親近接受的一類人,再加上將領對監軍身份的人物的忌憚排斥情緒也是難免,這些卻是與江哲本人無關了。

聖旨宣過之後,謝過欽使之後,齊王下令升帳,這是軍中的大事,一旦傳令升帳,逾時不到是要斬首的,不過今次升帳卻是比以前更加嚇人,大帳之內,虎齎衛和齊王的親兵兩側站立,雖然前日合力廝殺作戰,如今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彼此戒備,可是還是存了一較高低的心思,雙方都氣勢洶洶,那些解了兵器進帳議事的將領都覺得背後寒氣四射,不由都是心中直打突。初時的驚訝之後,這些將領也都是從血火中殺出來的猛將,自然也都不忿這些親衛的氣焰,也都露出了殺氣,弄得大帳之內氣氛緊張,倒像是立刻就要燃燒一般。

李顯心中苦笑,看了一眼坐在東側上首的江哲,心道,我若是強行壓制,只怕反而會激化矛盾,你的職責就是調解軍中的對立情緒,怎麼還是袖手旁觀呢,一邊想,一邊使了幾個眼色。

我看在眼裡,心中道,若是他們打了起來,豈不是顯得我無能么?我仔細看了眾將一圈,目光落到荊遲身上,看來還是得拿他開刀才行。不過這也不是冤屈了他,澤州大營兩派對立,他就是雍王一派的首領,倒不是這傢伙存心爭奪權利,偏巧他就是無遮攔的性子,平日行事不免懈怠禮儀,而且這人心直,對於皇上自然是不敢稍有放肆,對著昔日敵對的齊王卻是不免有些大大咧咧,若是別人也就罷了,偏偏他是皇上的心腹將領,在澤州大營內可以說是除了齊王就是他了,他這樣無心行事,別人卻不免以為是皇上示意他掣肘齊王,所以雍齊兩派將領的對立也就顯露了出來,偏偏這個荊遲又是個極重情義的人,這樣的人都有些護短,若是兩派將領鬧了起來,這荊遲總是帶著親信袍澤打頭陣,結果讓齊王越發難作。若是齊王置之不理,軍心不穩無法克敵,若是齊王想要殺一儆百,偏偏這荊遲即是皇上愛將,又是無心之過。如今我若是不處罰荊遲,就不能鎮住雍派將領,這也是我要拿他開刀的理由。

想到這裡,我微笑道:「元帥,本監軍初來乍到,還不清楚軍中事務,不知道如今軍情如何?」

李顯一愣,心道隨雲怎麼這麼積極,前日我跟他說起軍情,他還懶得聽呢,總是到了大營再說,如今怎麼主動問了起來。他正要搭話,我輕輕給他使了一個眼色,李顯立刻住口不言。階下眾將,能夠入得帳來的都不是有勇無謀的匹夫,所以雖然齊王沒有答我,可是他們個個也是啞口無言。只有荊遲,數年不見,早就心痒痒地想跟我問候,可是一直沒有機會,如今一見我出言詢問,齊王又是默然不語,只道是齊王故意給我難堪,他又是除了齊王之外的第二人,便開口道:「稟告先生,末將——」

他剛要說話,我突然臉一沉,喝問道:「荊遲,監軍和元帥說話,你為何胡亂插話?」

荊遲一愣,連忙辯解道:「先生,末將無心插話,只是元帥沒有回答,末將才多言了?」

我冷冷道:「豈有此理,一軍之中,帥位只可一人獨據,我和元帥說話,元帥又沒有許可你代為回答,你怎敢多言,難怪我聽聞你飛揚跋扈,目無尊上,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若非你平日無所忌憚,今日怎有膽子搶在元帥前面答話。」

荊遲先是有些委屈,可是他早已習慣將我的話翻來覆去的想上幾遍,這一想居然冷汗直流,想到數年來自己雖然無意,在軍務上和齊王多有紛爭,甚至有時迫著齊王改變主意,雖然有時自己說得對了,可是這樣子無禮,難怪齊王一派的將領總是和自己為難,荊遲不是笨人,想到昔日離京之時,皇上讓自己好好支持齊王,自己卻是如此行為,怪不得江先生要出言斥責。想通了之後,心中委屈全消,反而是心驚膽戰,他可是知道江先生手段厲害,心腸鋼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荊遲戰戰兢兢地道:「末將知罪,請先生責罰。」

我心道,這荊遲果然是仍然畏懼我昔日的餘威,拿他開刀可是選對了人了,目光一掃,只見雍王一派的將領人人面有不安之色,看來這幾年都是沒有少給齊王添麻煩,而齊王一派的將領卻是人人歡欣。

我故意露出冰冷的神色,道:「本監軍承皇命監督眾將,荊遲犯上不敬,有害軍心,罪在不赦,呼延壽,你給我將他推下去斬迄報來。」

階下眾將立刻嘩然,雍派將領看著那面寒似水的監軍,心道莫非是監軍和齊王合謀要剷除荊遲,可是這監軍乃是皇上欽命,總不會偏向齊王吧。那些齊派將領雖然惱恨荊遲,可是數年並肩作戰,卻也對他頗為了解,雖有敵意卻也不能不承認這人乃是難得的大將,若是殺了也不免覺得惋惜。這時,呼延壽已經寒著臉帶了兩個虎齎衛就要將荊遲推下去。

雍派將領雖然心中疑慮,可是看到那些虎齎衛的服飾,都知道這是皇上的禁衛,心道莫非是皇上有心殺了荊遲不成,更是不敢阻攔,有的更是擔憂起來,若是荊遲不肯憑白送命,攪鬧起來,可就糟了,那樣我們也沒法子替他求情了。誰知出乎他們的意料,平日飛揚跳脫的荊遲居然只是苦著臉束手就擒。若是換了別人,荊遲自然不甘心這樣被綁起來,可是當日在寒園我早就磨得他軟了,在我面前,荊遲怎也鼓不起勇氣反抗,再說我身後站著一個小順子,荊遲可是深知小順子的手段的,自然更加不敢反抗,就是冤枉也喊不出口,他可是知道我的本事,當年在寒園他可沒有少因為強辯而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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