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蕭牆之亂 第八章 新春華宴

第二部 蕭牆之亂 第八章 新春華宴

大雍武威二十四年甲戌,帝頒詔令,令太子安代陛下告祭太廟,受百官朝拜於文華殿,雍王恐懼,同年二月,雍王上書,求就藩幽州,帝不許,令以世子鎮守幽州。雍王告病免朝,帝許之。

——《雍史·太宗本紀》

南楚同泰元年甲戌,鎮遠侯陸率百官擁王三子隴為國主,遙尊國主嘉為太上,改元同泰,尊尚妃為太后,垂簾聽政,國事委於陸侯,新主登基,下詔晉封信為鎮遠伯,遣使大雍,納貢稱臣。

——《南朝楚史·楚愍王傳》

在一片歌功頌德和鶯歌燕舞當中,新年元旦到了,這一天可真忙碌,先是大朝,百官先到太極殿向雍帝李援朝拜,然後再到東宮文華殿向太子朝拜,太子雖然在皇城有自己的府邸,但是象徵著儲君權威的東宮一直沒能入住,直到今年因為各方面的支持,李安才正式入主東宮,坐穩了儲位。當雍王作為百官之首到東宮朝拜太子的時候,行了三跪九叩大禮的時候,在天下人的心目中,李安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儲君了。看著一向讓自己自慚形穢的雍王李贄在面前叩拜,李安心中湧起滔天的喜悅。

之後,李安又完成了代天子告祭太廟的大典,這一刻,李安完全沉醉在天下臣服的喜悅當中。

比較起來,雍王李贄的神情不免是有些冷淡的,君臣名分既定,也難怪他如此,沒有人想到,李贄此時,只能讚歎江哲的計策,他可以看得出來,李安已經飄飄然了,完全壓倒自己的喜悅讓他好幾次都幾乎出了差錯,那麼只要計畫得宜,自己就可以讓太子萬劫不復,欲取先予,說來容易,但是能夠設計這樣大膽的計策,真是膽量過人啊,到現在為止,李贄也不知道江哲的具體打算,甚至弄不清楚江哲的用意。只覺得江哲的計畫似乎環環相扣的羅網,而李安,就是逐漸陷落羅網的那隻蝴蝶。

告祭太廟之後,李援傳旨設宴甘露殿,大宴群臣,我隨著雍王入席,雍王自然要忙著和群臣交杯換盞的,石彧和我坐在角落裡面,他低聲為我指引朝中的重要人物。

石彧低聲道:"文官首席的那位就是丞相中書令韋觀,他是皇上的臂助,當年皇上和雍王都在外征戰,朝中由太子監國,但實際上的政務全靠他一力主持,為人心機深沉,十分懂得事君之道,所以多年來身在中樞,榮寵不衰,不過這幾年他年紀也大了,朝中爭儲又很混亂,所以他明哲保身,不怎麼發表意見,但是據我們所知,他是比較傾向太子的,因為畢竟和太子共事多年,但這人不會真正介入紛爭,如果一旦我們成功了,他也不會有什麼反對意見,殿下的意思,穩住他就可以了,但是不可以以他為援。他下面第五席的那個官員是侍中鄭瑕,此人忠直敢諫,當年康王刺殺紀貴妃,很多人上表要求誅殺康王,以懲起逆倫刺母之罪,此人當面直諫,說康王殿下刺殺貴妃雖然有些不妥,但是也是為生母報仇,不論此仇該不該報,也沒有為此治罪的道理,若是有罪,也不是逆倫,因為紀貴妃並非嫡母,而皇上也對康王有歉意,這才把康王打發到外面就藩。這人將來恐怕要跟我們作對的,但是殿下說若是能夠以大義說服他,那麼此人就是難得的名臣。"

我看看韋觀,相貌平平,星霜兩鬢,難得的是神態雍容,果然有統率百官的氣度。那鄭瑕卻是方面大耳,目若寒星,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一舉一動卻帶著隱隱的威嚴氣勢。只看這兩人,就把南楚那些官員都比了下去,大雍成為中原霸主,理所當然。

石彧又道:"太子身邊的那一位,就是太子少傅魯敬忠,此人雖然相貌平平,但是文章典制十分精通,所以才作了少傅,但是這人外貌忠厚,心實奸詐,是太子手下的第一謀士,我們吃了不少他的虧。"

我看向魯敬忠,這人目前是我最大的敵人,看去相貌果然平凡,只是膚色有些過於白皙,那雙眼睛總是半張半闔,似乎有些睡不醒的模樣,我正在打量他,魯敬忠似乎有些察覺,雙目一張,寒芒如電,向我望來,我連忙低下頭去,感覺到冷厲的目光從我身上閃過。

石彧卻是回以微笑,魯敬忠看是石彧,似乎放下心來,遙遙舉杯相敬,石彧微微一笑,也舉起了酒杯。兩人都是一飲而盡。

等到魯敬忠的目光移開,我才輕聲道:"此人果然不凡,多謝石兄為我解圍。"

石彧淡淡道:"我和他可算老對手了,所以他不會注意你的。看,那位向陛下敬酒的是魏國公程殊。此人曾經救過皇上的性命,軍略上倒也平常,卻是一員福將,每戰若是勝利必然大勝,若是戰敗也總是能夠全軍而退,而且個性輕財重義,愛交朋友,大雍的驕兵悍將最敬重的或者是雍王,但是最親近的人就是程殊,他若想辦什麼事情,不用兵部的文書,只要一封書信,只怕沒有人不買賬,他對殿下倒是很看重,從前就多方維護,對太子不大買帳,但是他人緣好,皇上又寵信,所以太子拿他沒有辦法。這人對皇上也是一片忠心,讓他幫助殿下恐怕不成,但是若殿下登上皇位,他必然是樂觀其成。"

我看向那位神態慵懶,舉止有些粗魯,但是周身上下洋溢著親和力的將軍,雖然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但是鬚髮烏黑,神情之間沒有一絲倦怠,見他敬酒,李援笑著舉杯,君臣之間其樂融融,果然不是平常人物。

石彧又道:"我大雍軍方現在實際上有四大派系,雍王殿下麾下的四十五萬大軍是力量最雄厚的,很多現在軍方的名將都在殿下麾下,不過現在基本上都在外面鎮守,所以你沒有看到。除此之外,齊王二十萬、康王十萬,這些軍隊雖然沒有雍王的兵將精良,但也是精銳,另外一大派系就是秦程系,撫遠大將軍秦彝和魏國公程殊共同掌握著十五萬禁軍,二十萬邊軍,換句話說,他們是皇上最信任的將領,是皇上壓制諸位皇子的護身符。現在三位皇子,康王沒有能力爭儲,齊王和殿下水火不容,有了秦程兩人的三十五萬大軍,皇上就可以穩如泰山。"

我看看武將之首的秦大將軍,相貌斯文俊秀,鬚髮灰白,好似文人儒士,但是只見他精神矍鑠,談笑風生,就知道他虎老雄風在,難怪是雍帝最倚重的大將。

這時石彧說道:"隨雲,你看,那人雖然聲名不現,可是你得記住,他是中書侍郎秦無期,此人平日只是盡忠職守罷了,可是在中書省竟然呆了九年,陛下的詔書十有六七都是他的手筆,而且你記著,齊王妃秦錚就是他的長女。"

我心中一凜,看向那個斯文的儒生,淡淡道:"莫非此人和鳳儀門有關。"

石彧笑道:"隨雲果然精明,據說此人青年時曾經受過鳳儀門主的大恩,所以一直感恩圖報。"

我將此人記在心中,然後淡淡道:"要見的人都見到了,總算不虛此行,石兄,等一會兒宴席散後,我要先走一步,明後幾天,我可要好好休息,你呢?"

石彧神情詭秘地道:"你恐怕休息不成啊,從初二開始就有好戲呢?"

我微微一愣,看向石彧。他笑道:"皇上今年興緻好,午宴之後,下令在朱雀門外演武較技,凡是大雍四品以上官員或者世家子弟,凡是未滿三十歲的青年,皆可報名參加演武,若是取勝,陛下要重重封賞,聽說較技分為三種,第一種是賽馬,第二種比試箭法,第三種乃是比試拳腳刀劍,若是任意一種取得魁首,就可以光宗耀祖,這樣的盛況你怎能不去看看。"

我笑道:"原來還有這樣的好事,我可真的要去看看,可惜我不擅騎射武技,沒有參賽的可能了?"

石彧笑道:"這件事情早就傳開了,看來你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啊,這次朝中大小官員,還有長安百姓早就開了賭局,報名的名冊早就天下皆知,程將軍,就是魏國公還親自坐莊呢,他老人家可是最公道的。當然,長安幾大賭場也都開了賭局。"

我苦笑道:"雖然可以壓注,可是我對武技騎射都不精通,而且對那些上場較技的人也很陌生。"

石彧笑道:"你怕什麼,若論對這些參賽之人的了解,只怕雍王府若是認了第二,沒有敢認第一,包你不賠就是。這次有三個人是熱門人選呢?一個是韋相四子韋膺,現在是吏部郎中,據說今年就可以升為吏部侍郎了,他雖然是文官,可是他擅長馬術,韋相家中又有一匹汗血寶馬,所以賽馬奪魁的可能最大;一個是撫遠大將軍次子秦青,他是大雍的虎威將軍,騎射傳自家學,在大雍青年將領中首屈一指,最後一位是禮部尚書夏侯闌之子夏侯沅峰,此人有長安第一美男子之稱,有潘安宋玉之美,武功很強,現在是御前二品帶刀侍衛,大內副總管,是皇上最寵愛的侍衛,據說此人武功高深莫測,是大內青年侍衛中的第一高手,師承不詳。"

我淡淡道:"大雍俊傑果然不少。"

石彧見我有些不悅,莫名其妙的住了口,轉念一想,知道我必是想起了南楚文恬武嬉,但他知道不可說破,只是轉了話題,又給我介紹一些其他的官員。

正在我們竊竊私語的時候,旁邊傳來低聲的警告,我抬頭望去齊王殿下正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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