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們不在，讓他先回去。」王總不耐煩的說。
聽說來陳來，他就更有些煩躁。
無論如何，老陳的忠心，完全不用懷疑，就那樣把他拋出去頂鍋，說實話，王總自己也覺得有些不是滋味，或者說，哪怕已經做出了補償，他多少還是對老陳有些愧疚。
那最好，還是不要再見到老陳的好。
同時，才剛剛和老陳談好條件，他現在又找上門來，這讓王總又有些不喜，你這對名利權勢，得是有多熱衷？
老王又瞪了自己兒子一眼，「他說有什麼事？」
「陳總說，他接到了周總的電話。」
周總，自然是那個周總了。
「快請進來。」有些一籌莫展的老王馬上說。
……
「老陳啊，快請進。」老王熱情的招呼著，都站起來迎到了門口。
老陳有些感慨，這樣的待遇，自己還是第一次享受到。
看來這有時候，還是當個外人的好。
「您好，您好。」他跟王家父子倆打了招呼，卻唯獨沒有理睬另一旁的楊主任。
楊主任非常寬容的主動招呼他，「陳總好。」也只換來老陳看都沒看自己的一個點頭。
話說，就是以楊主任的氣度，此時都有些夠嗆。
他更看不慣的，是王家父子可能沒發現，但他發現了的那一點，老陳此時看起來，竟然挺神氣的樣子。
你有什麼好神氣的？
他看著老陳對自己不理不睬的樣子，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你以為你以後，還能有機會接觸到我？
說起來，老陳還真是故意在冷落楊主任，但還真不是楊主任所想的那些原因。
主要是，老陳擔心自己一看到楊主任，就會忍不住笑。
在幾個小時前，他不是沒有失魂落魄過，但是，人生的際遇，竟然真就如此巧妙，幾個小時後，自己之前負氣說的那些話，現在竟讓真的要應驗的樣子。
呵呵，這樣的事，誰能想得到呢？
尤其是，助推事情發生的，竟然是一直以來，他針對的那一方。
「請坐請坐，」老王拉著老陳，和自己坐在一張三人沙發上，「呵呵，說起來，我們倆也好些天沒見，你這看起來，身體還挺好。」
這樣示恩的手段，他真的用得太嫻熟。
但是，現在的老王，可不是之前的老王。
「老了，不中用了。」老陳搖頭。
「老陳啊，我知道你心裡有怨言，應該的，這也是我的疏忽，你和我可是多年的老兄弟，是我派過去，給我唯一的兒子擋風遮雨的。」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你的事，正在批評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你？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嗎？」
「你看，他們呢，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你也就原諒他們一回，當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再重新回來，幫我照看著他好不好？」
你都說了「擋風遮雨」，那意思就是讓我去做那些事，也是理所當然唄，我懂的。
「王總這麼優秀，其實早就不用有人在旁邊照看，再說，」老陳指了指自己已經白了的頭，「我是真的老了。」
「這一次，周總給我打電話時，我做了錄音。」你們不就是想知道這個嗎？
他跟著，在老王耳邊耳語了一句。
「嗯，知道了，」老王點點頭，「我們老哥倆是有好多話要說，你，也跟我進來，」他指了下王總，「跟你陳叔好好道歉。」
看著他們三位走進書房，楊主任才再坐下來。
他是再明白不過，老王他們是有話要說。
他不明白的是，有什麼話，可以和老陳說，卻是連自己都不好聽到的？
也許是本能，也許是直覺，聯想到老陳今天來後一系列的舉動，楊主任有些坐立不安。
書房裡，那個摔碎了的花瓶，已經匆匆收拾乾淨，老王又在冷著臉聽馮一平他們的第二個要求。
「……我們馮總的意思是，他是個助人為樂的人。」
老小王聽到那邊以這樣輕佻的語氣開始提要求，又齊齊的有了要罵娘的衝動。
「他深深的覺得，你們在人力資源管理方面，存在很大的問題，比如策劃這次行動的那位老楊，完全就不堪重任。」
「他那制定的，叫什麼計畫？所以他就幫著你們做了一個很有益的決定，那樣的人，還是開了吧，為真正的有識之士，騰出位置來，這樣的時候，切忌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你特么能不要這麼假惺惺的嗎？
「我想，什麼是開了，對這個問題，我們不會存在認識上的偏差吧。」
既然都特意這麼提一句，那自然不是開除出他們這個團體，而是開除出現有的隊伍。
之所以提這個要求，也很簡單。
既然都知道，是老王身邊那位姓楊的傢伙，主持了這次針對自己的一系列行動，那怎麼可能放過他？
「他們是怎麼知道的？」王總還算冷靜的問了一句。
同時瞥了老陳一眼，你臉上，能不要這麼高興嗎？
那邊的這個要求，他其實挺無所謂。
因為這跟他沒有多大關係，經過這次的事件之後，他對楊主任，確實也沒什麼好印象。
但是，這個計畫是由楊主任制定這事，真沒多少人知道。
老陳感覺到了王總目光里的狐疑，他知道自己這會的申請，看起來確實有些可以，可我有什麼辦法？我是真忍不住幸災樂禍啊！
幾個小時前，我跟姓楊的，「你等著，」「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沒想到，當時這些氣話，竟然這麼快就一一應驗。
想到楊主任當時一副決定自己命運的嘴臉，想到他接下來的要面對的這些事，老陳就是壓抑不住自己的高興。
呵呵，老楊，你沒想到吧，我不會有事，你卻跑不了。
更讓人高興的是，你要放棄的，可比我多，所以，呵呵，你做好了直面這樣下場的準備嗎？
「我也不知道。」他很乾脆的說。
你懷疑就懷疑吧，我現在真的很無所謂。
「老陳，你也知道，現在事情挺多，要不，你先回去，幫我送送你陳叔。」
老王和兒子一樣，也對老陳有些懷疑。
電話打到你這裡？是不是因為你心懷不忿，主動跟他們通風報信，把這次的前因後果，都說了個乾淨？
總之，這老陳，看起來以後也是真不能用。
王總所謂的「送」，就是把老陳送到書房門口而已。
「爸，你說吧，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老王又托著腮幫子，「噝。」他真覺得，牙疼的厲害。
「幫我把窗子打開。」
「啊。」這麼冷的天開窗子？
「打開窗子。」老王又說了一句。
他現在真是火得不行。
王總對楊主任的去留無所謂，他可不一樣。
馮一平讓他停了王總的生意，這是斷了他的財路，而要他開除楊主任，這又是干涉了他對人事的管理。
一個團隊的領導，說到底，最重要的就是兩線權利，財務，以及人事。
這兩項如果統統被人拿走，那還能剩下什麼？
我難道是你馮一平的手下嗎？
「哐。」窗子被王總拉開，冷風馬上灌了進來。
只穿著毛衣，連外套都沒穿的老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的心裡，也一片冰涼，我混了這麼多年，難道從此以後，要對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傢伙，言聽計從不成？
他這真是想太多。
他想這麼干，馮一平還懶得搭理呢！你當是誰，我都會在意嗎？
還言聽計從呢，你當是誰，都有資格得到我的指點？你知不知道，我的指點有多麼寶貴？
話說，那些對馮一平言聽計從的人，無論如何，混得都不會差。
……
客廳里，老陳還是忍不住和耷拉著眼睛，都不朝自己這邊看一眼的楊主任打招呼，「楊主任。」
「哦，老陳，你慢走。」
老王他們都不在場，楊主任也實在懶得裝樣子。
今天都已經送了你一次，別指望著我再送你一次。
別以為他們還跟你說了會話，你就能得意。
只不過，你們究竟談了些什麼？還有，周星宇又跟你說了些什麼？這會不會對我有什麼影響？……
這些問題，楊主任其實非常想知道，但是，他又不屑從老陳這裡知道。
「老楊，」誰知道老陳竟然徑直走過來，還在楊主任身邊坐下，又親熱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恭喜你啊！」
「嗯什麼？」楊主任頓時警覺的看著老陳，他非常明白，老陳那壓根就不是恭喜的意思。
「哈哈。」老陳卻不願意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