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崢嶸 第三百零八章 從容和倉惶

哈斯廷斯真的是已經出離憤怒,他怒視著盧克,「為什麼?」

為了強調,手還在桌子上狠狠的拍了一下,「為什麼?」

為什麼你們能借他們錢,讓他們買你們的股票,我就連融資都不行?

「哈斯廷斯,」盧克現在脾氣也不大好,好端端的即將給自己公司和集團帶來一系列好處的轉讓協議會談,被人野蠻中止,而且這次會議,肯定會成為公司史上最「精彩」的會議之一,換誰這會心情也不會好。

「我就問你,你拿什麼來跟我們銀行談融資?」盧克說。

哈斯廷斯又遲疑了一下,對啊,拿什麼跟銀行談融資?好像也只能是股權。

那麼,為了回購這七個多點的股權,要先質押出去至少十個多點的股權(用股權融資,一般都會打折,)加上至少20%的溢價,那就是至少也要質押15%以上的奈飛公司股權。

即便董事會能同意這麼大額度的回購,即便董事會能拿出這用來質押的15%的股權,但也絕不可能批准他這樣的方案:為了從帝國商業銀行收回這7%,我們要先拿出去15%抵押給他,同意這樣做的,得多腦殘?

除非他的腦袋,被亞利桑那州沙漠里的野馬給踢了。

哈斯廷斯瞬間想通了這其中的關礙,發現盧克搖頭搖的竟然是相當之正確,想必他們是早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礙。

那麼,或許我個人融資回購?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念,就被他拋到了耳後。

在美國這樣一個崇尚消費和投資的國度,一個商人不依靠自己的公司,短短几天,想扒拉起兩個億來的人,不是沒有,但絕不是他這個層級的。

「怎麼樣,沒有吧,」盧克也拍了一下桌子,「生意就是生意,我們可以不受限制的自由轉讓自己的股份,在之後肯定會做相關公告,哈斯廷斯你今天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他指著依然雪花飛舞,銀裝素裹的窗外,「這裡,不是矽谷。」

他又指了指會議室和外面的辦公區,「這裡,也不是你的奈飛。」

他最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也不是你的手下。」

他的話,句句在理,所以句句刺耳。

哈斯廷斯沒辦法反駁,但他依然很憤怒,他認為這是盧克和帝國商業銀行對他的背叛。

理虧架子不倒,他不再搭理盧克,看向康明斯,「那麼,這就說明你們已經正式是開始了?」

「是的,哈斯廷斯先生,」康明斯依然笑著說,「這是不是意味著你退出了競價?」

「你們,絕對不會得逞的,」哈斯廷斯瞪了他半晌,直到眼睛都有些發紅,「我們走著瞧。」

他站起來,用力的拉開椅子,椅腳在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我期待在下一位奈飛股東那裡見到你,哈斯廷斯先生,」康明斯不卑不亢的說,「如果真能如此,那我想我們再見面的時間,會很快。」

他這小小的,帶有挑釁的火上澆油,讓哈斯廷斯都有了想掀桌子的衝動,但是他顯然明白,此時真不是衝動的好時候。

他不顧剛剛還不歡而散,現在依然氣鼓鼓的盧克的反對,在他旁邊的椅子坐下來,「夥計,我為我剛才的衝動向你道歉,剛才太失態,我錯了。」

「沒關係。」盧克嘴裡這樣說,身子卻轉向了另一面,顯然並不是真的沒關係。

「盧克,你們是奈飛最早的投資商之一,伴隨著我們一路,共同經歷了很多坎坷才走到今天,你知道我們當初有多不容易,所以應該清楚,既然在那樣困難的情況下,我們都能走到今天的地步,那奈飛一定能有更美好的未來,對此,我一直堅信不疑。」

他對盧克動之以情。

「你們的投資回報,是,自上市之後就不太理想,但是,如果從你們的整個投資周期來看,數字依然非常不錯,不是嗎?現在是我最需要你們支持的時候,我非常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

「我們合作這麼多年,彼此間已經有了默契,何必要花時間,跟一家陌生的公司,重新建立聯繫呢?」

這就是曉之以理。

「抱歉哈斯廷斯,」盧克的臉色緩和了些,「還是那句話,生意就是生意,這是我們和馮先生,和DOOR的一系列合作中的一件,也是前提,所以,我幫不了你。」

哈斯廷斯愣了良久,勉力在盧克的肩膀上拍了兩下,頹然起身,臉色灰敗的朝外走。

這是他第二次聽盧克說起所謂的一系列協議,若果真如此,他做再多的努力也是無無益,生意就是生意,帝國商業銀行,不可能因為和他的交情,而放棄選擇對自己非常有利的合作協議。

「那麼盧克,我們就再也不見。」他頭也不回的說。

但他這話自然是說得太早了些——只是他此時不知道而已。

盧克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對不起康明斯。」

「我完全能夠理解,我覺得這都可以加入不可抗力的範疇。」康明斯笑著說。

他發現自己今天笑得特別多,沒辦法,哈斯廷斯此時有多挫敗,他就有多開懷。

「接下來我得抓緊了,你說呢?」他對盧克說。

「我贊同。」

……

昨天下午到現在,他們帶著女兒逛了皇家山,逛了地下城,逛了市區好幾家知名教堂——馮一平沒去過羅馬,但是聽帝國商業銀行派來的人說,這裡哥特式教堂之繁多,甚至超過了羅馬。

還吃遍了各式跟楓糖有關的美食,從冰激凌到只有冬季才供的楓糖撻。

現在,在這樣的天氣里,都感覺身上汗津津的馮一平,抱著女兒,走進了一家臨街的咖啡廳。

號稱小巴黎的蒙特利爾街頭,同樣遍布咖啡廳,受法國文化影響,在這些裝飾浪漫的咖啡廳里和咖啡的顧客,沒有美國人喝咖啡時的標配——報紙,就是慵懶的,單純的浪費這一杯咖啡的時間,就那麼懶懶的看著街上,或者是就那麼輕輕握住身邊伴侶的手,什麼也不說。

黃靜萍一進來就說,「我喜歡這個地方。」

阿曼達卻伸手指向她喜歡的地方,讓她爹趕快抱她過去,那兒自然是放各種點心的櫃檯。

「阿曼達,你問問媽媽,有哪個地方是她不喜歡的?」

馮一平這真不是說笑,基本上,黃靜萍到一個地方,就說喜歡一個地方,她就只會看到一座城市好的那一面。

這當然有些不成熟,但是,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了黃靜萍的純真。

一個男人,如果成了家有了孩子還很純真,那不是一件好事,但一個女人這樣,那倒是件不錯的事,特別是對現在的馮一平來說。

「你說什麼呢?」黃靜萍瞋了他一眼,「我當然有不喜歡的地方,哇哦,阿曼達,這裡好多好吃的,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她點了普丁、焙果和楓糖焦糖法式吐司,都是本地特色的小點心。

點完了才問女兒,「你要什麼?」

可能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巧克力,好不好?」

阿曼達還咬著小指頭,目光在玻璃櫃里那些好看又散發著迷人香氣的點心上流連忘返,完全沒有聽到媽媽的話。

「那就這些吧,這些也是浪費,我看你怎麼吃完。」

「嘻嘻,我不吃晚飯。」黃靜萍一笑。

阿曼達終歸是個孩子,吃了幾根普丁,聽著輕柔的音樂,不多時,就在這安靜溫馨的咖啡廳里悄悄睡去,「長得真快。」馮一平看著嬰兒車裡的女兒說。

「啊,張口。」黃靜萍說。

馮一平隨她把自己吃不完的麵包塞到自己嘴裡,「嗯,吐司鬆軟,楓糖香濃,確實不錯。」

「不是說這兩天有好多協議要談嗎,還有康明斯的收購,你就真不擔心?」黃靜萍問。

「有什麼好擔心的,」馮一平說,「我請他們這多人,就是幫著做事的,而且從目前來看,他們也非常能勝任。」

「不,不是這樣的,」黃靜萍握住他的手,「我覺得你跟以前比,其實變化挺大。」

「那當然,我都成孩子他爸了嘛。」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你比以前怎麼說呢,哦,要從容。」黃靜萍認真的形容道。

「是這樣?」馮一平還真沒留意這一點。

「是的,所以看起來更有氣度,更有派頭,也更有男人味。」她上身朝前湊了一下,在馮一平臉上輕輕親了一口。

她之所以敢這麼做,是因為做這樣的事,周圍的人都熟視無睹。

「你也變了不少哦。」他握著黃靜萍的手說。

「這有什麼,」黃靜萍說,「貼面禮都不止親一次呢。」

應該說,有了孩子以後,有變化的真不止馮一平一個人。

「如果說真的變得從容,除了你和孩子,我想,另外的原因,應該是因為總算有了一定基礎吧。」馮一平說。

在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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