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崢嶸 第一百五十三章 寂寞

在場唯一知道內情的方穎芝,非常關切的看著馮一平,今天晚上,可以說是雙方大Boss的見面,那自然是很關鍵的一次見面,談得好與不好,都會嚴重影響到後續的發展。

馮一平微微搖頭,示意她別擔心,「衛老,你說如果我想去部隊體驗生活,你能不能幫著安排一下?」

「你真的這麼感興趣?」

「嘿嘿,當然,沒當兵,真是後悔一輩子。」

一眾軍官聽了這話肯定高興,有人就問,「那你有什麼要求?」

「最好是機械化部隊,有96主戰坦克和97式步戰,如果還有米171直升機,那真是再好不過。」

那邊總算喝了杯水,好容易喘氣平穩了點的老馬,聽到馮一平在這一本正經的扯他的軍旅夢,頓時一陣氣急。

馮一平這做派,好像剛才就隨隨便便的跟一無關緊要的人,閑談了幾句一樣,感情他是一點都沒把跟自己的這次會面和談話放在心上?

自己這樣一堂堂高級領導幹部,居然這麼不被他放在心上?不,還談什麼放在心上,估計都不被他放在眼裡。

老馬同志頓時又覺得呼吸有些不勻。

衛錚大校,同樣是被馮一平的要求給驚到了,這還真敢說,他一口酒差點嗆出來,「你怎麼沒說殲10、飛豹呢?」

馮一平一喜,「真的?那兩樣也能看到。」

「能,」衛大校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不過找我們總後不行,等你什麼時候跟總裝搭上關係吧。」

……

女孩子是最敏感的,向曉芳留意到了馮一平和方穎芝的互動,悄聲問她,「這個馬副主任,跟你們之間有事?」

方穎芝也不好睜眼說瞎話,「他好像找一平有些事情,你知道的,現在要是沒領導找他,才奇怪呢。」

「是啊,那些小商人呢,是去找當官的,但到了一平這個地步,就是當官的找他,真爽。」向曉芳的重點,依然全放在馮一平身上。

江明凱的重點,自然是放在老馬身上,見馮一平都過來這麼半天,領導仍然在那,冒著再被痛罵的風險,又跑過去看一眼,反正他早就被罵習慣了。

不料,他看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虛弱的領導!

馬副主任很勉強的靠在沙發上,面色蠟黃,就像大病初癒一樣。

還沒等他驚呼出聲,老馬一揮手,「別叫。」

「主任你這是?」

「不太舒服,再坐一會就好。」

看著這樣虛弱的領導,江明凱暗暗心驚。

就那麼短短的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馮一平究竟說了些什麼,讓領導都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回頭看了看,馮一平現在精神得很,和部隊的那些人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很明顯,剛才導致領導變成這個樣子的談判,對他來說,壓根沒有什麼影響。

那他的能量,嘖,還真的出乎自己的意料。

再休整了好幾分鐘,馬副主任臉色好看了些,才終於跟在江明凱後面出來。

「馬主任你這是?」跟他一起來的警備區徐中校有些驚訝的問。

老馬的襯衣上,明顯可以看到水漬,原本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頭髮,現在也有點亂,無精打採的耷拉在腦袋上,整個人看上去,就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方穎芝看了卻又忍不住雙眼一亮,一平的這張嘴,戰鬥力真不是蓋的!

「呵呵,不小心把茶撒在身上,大家見笑了,很不巧,單位里有點事,我得趕回去處理。」他自然不會以身體不好做借口,他這個年齡的幹部,身體不好,可不是一件好事。

「下次有機會,一定好好陪部隊的各位領導,這杯,就當是賠罪了,」他從江明凱手裡接過一杯酒,為了不讓大家發現手抖,他端得很用力,又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各位,我先干為敬。」

「那就下次再聚,」「馬主任慢走,」大家都跟他打招呼,馮一平本來就懶得再跟他應酬,礙於禮節,不情願的剛準備站起來,恰好電話響起來,金翎的。

他順勢坐得穩穩的,背對著那邊,拿著手機,還用左手抵著左邊的耳朵,「你那邊處理好了?我這挺好的,今晚大家都很高興,對,我看事情都進展的很順利,當然,你走了,我胃口就會很好。」

這些話,一直關注他的老馬同志,聽得很清楚,然後,忍不住又氣的手顫,跟他握手的他徐中校,稍愣了一下,就再直接握著他的手,把他送到包廂門口。

……

「這都說的什麼啊?」金翎不解的放下電話。

沒過一會,她看到馬副主任從酒店出來,看上去很疲憊的樣子,一坐進車裡,就把頭靠在頭枕上,連揮手讓司機開車,也做得有氣無力。

這是?

總之,他這副狀態,那就說明,應該真的和一平說的一樣,進展得很順利。

又半個多小時以後,她才看到馮一平陪著部隊的那些人下來,有說有笑,精神的很,不像是喝多了,也不像是很累的樣子。

馮一平笑著送走了載著總後及向曉芳一行人的考斯特,還有警備區徐中校的三菱,就看到自己的邁巴赫順溜的滑到面前停下,一開車門,「喲,你怎麼在這?」

「我一直在這好不好,」金翎說,「就在停車場里。」

「這麼緊張啊,」馮一平笑著繫上安全帶,「我辦事,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我也緊張,」方穎芝頭朝後說,「不過,我不是緊張一平,我是緊張那位馬副主任,我擔心一平的那張嘴,能把人說得心臟病發作。」

這也是一個毒舌。

「金總,你看到了那位馬副主任的樣子嗎?進去的時候好好的,還很傲氣,出來時,就像大病一場一樣,簡直太解氣了。」

「哦?他就是跟一平談了以後,變成那樣子的?」

「對啊,所以說我們的馮總,嘴上的戰鬥力,絕對是這個。」方穎芝豎起兩個大拇指。

「一平,快跟我們說說,你究竟是怎麼跟他談的,都說了些什麼,竟然有這樣的效果?」金翎現在都不急著問結果。

反正看上去,結果好像顯而易見。

「吭,」馮一平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問起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你們留意過紀委公布的那些案例嗎?」

「看那個幹什麼?跟你這又有什麼關係?」

「要是看了就會知道,那些被查處的貪官,一般都愛搞迷信活動,或者這麼說吧,貪官和迷信活動,真的有因果關係,這說明一個什麼問題呢?」他問。

沒人願意回答。

「那些貪官為什麼要去求祖宗庇佑,又要求菩薩保佑?這說明他們的內心,其實也是極不安穩的,為了求得內心的平靜,或者是為了麻醉自己,他們才會熱衷這樣的活動。」

「這個感受,大家應該也都有體會過,就像是我們小時候,瞞著爸媽做了什麼壞事,雖然他們不知道,但是心裡一直很忐忑一樣。」

「貪官的這種感受,比瞞著父母犯錯的孩子,強烈得多,他們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一旦被翻出來,那絕對沒有好下場,就像頭上始終懸著一把劍,心裡自然也很難踏實下來。」

「這樣的情況下,要是被人說中了心事,多半就會像剛才的老馬同志一樣。」

「啊,你就是這樣跟他談的?」金翎說。

「也沒有那麼簡單了,反正,我什麼都能豁得出去,也有能力豁出去,就看他有沒有這個底氣,結果很明顯,他沒有。」

「想不到這樣大的領導,竟然也這麼不經事?」方穎芝說。

「那是因為他清楚的知道,我有能力把我說的那些話,變成現實,就是在政府,我也有很多關係,他做不到一手遮天。」

要是一個普通老百姓說這樣的話,他鐵定不會放在心上,搞不好,還會派人半夜查你家的水表。

「那你覺得,他會就此罷手嗎?」金翎問。

「老實說,我真不希望他罷手,我都準備這麼多,要是派不上用場,該多可惜?說實話,我也真的想挑戰一個記錄。」

「什麼記錄?」

「據統計,現在要把一個正廳級幹部告倒,平均需要花四年的時間,我在想,能不能四個月就做到這樣的事。」馮一平懶懶的靠在座椅上。

這會不比18大以後,那時處理一個廳級幹部,都不會引來幾個人的關注,但是在現在,即使要扳倒一個已經聲名在外的廳級幹部,依然是很難的一件事。

「我們在國內,好像太低調,這也不是一件好事,有機會豎個榜樣起來也不錯,剛好震懾一下一些居心不良的傢伙。」

「不過,看來這一次,我的算盤又要落空。」

「你就這麼肯定他會罷手?」

「雖然我也希望他能硬氣點,但是,這個願望,估計不會實現。」

「對有些官僚來說,自己的位子,才是第一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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