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5章 三張臉

那個窗戶外面,貼著三張臉。

就好像擁擠的公交車上,人被擠到窗戶前面一樣,臉都給壓變形了。

饒是老子經歷了這麼多的怪事,冷不丁一瞅這麼三張臉,頓時也是虎軀一震。

再仔細一瞅,是三個女人。

一個長發,一個短髮,一個黃毛。

這三個女人本來的長相是什麼樣,咱也猜不出來,現如今看著,一個比一個面目猙獰,實在是有點嚇人,而且被擠成了縫隙的眼睛裡面,帶著股子戾氣——而且死氣煞氣團繞,肯定是三個死人。

我一下就想起來了,陸恆川白天的時候提起來過,這個張五通是害死了三個跟他有男女關係的女人,這三個女人不甘心,是要來索命的,而小茂就是為了這三個女人,這才倒了霉。

不過小茂不是已經給這個張五通換了命嗎?按說這三個女人,從此以後,在她們三個眼裡,就會拿小茂當張五通,索命也會去找小茂,咋還給回來了?

眼瞅著這三個女人呲牙咧嘴,似乎很想從玻璃外面給鑽進來,按理說玻璃是擋不住她們的,擋住她們的,另有其人。

我就看向了這個五通神:「她們……」

「本來是被一個姓茂的給引走了,」五通神嘆了口氣:「可是那個姓茂的為求自保,竟然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事情做都做完了,竟然反悔,這人類,簡直自私自利,令人髮指。」

你看你這話說的,就你兒子是條人命,其他人都不是人生父母養的,誰不知道活著好?

我就只好答道:「說的是,所以您是為了保護兒子,才在這裡潛伏著的?」

五通神看著我,一副你明知故問的表情。

我回想起了張五通之前跟我說的話,就問道:「那幾個女人根本就進不來,所以說張五通之前遇上的怪事兒,都是您造成的?這又是為啥?不讓她們嚇唬您兒子,您親自嚇唬是吧?」

真是親生的呀!

「你知道什麼?」五通神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我那是關心他!你年紀輕輕,沒有兒子,怎麼知道什麼是父愛如山。」

誒呀我擦,父愛如山,說的真是太有道理了。

這會兒張五通找不到我,已經急了眼,四處里亂轉,抓著死魚眼就問:「你說是不是李大師被這裡的鬼給抓走了?」

「能把那個野豬抓走的鬼,我還沒見過。」陸恆川毫不擔心,悠哉悠哉的就坐在了沙發上,說道:「你等著就行了。」

「可是,那個鬼太可怕了,」張五通還是很緊張:「你是不知道,一點聲息也沒有,我看能殺人於無形之中!李大師不能出事兒吧?」

陸恆川拿出了我剩下的奶提子就觀察了起來,試毒似得吃了一個,皺起了眉頭:「那不是更好嗎?你正好不用支付什麼報酬了。」

張五通的急躁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看身為我「自己人」的陸恆川都這麼淡定,他沒辦法,只好也頹然坐在了沙發上,喃喃地說道:「那個死人,可真是太難纏了……」

五通神望著張五通的眼神,別提多愛憐了:「本神也不想嚇唬他,可是本神能有什麼辦法……」

就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現身,這才用鬼打牆把他給困在了院子裡面的,顯然他並不想父子相認,上演什麼感人的戲碼。

我尋思了一下,「甬」字通「蟲」為「蛹」,「蛹」是幹啥的?要破殼而出的。

蟲子的殼子是「蛹」,而人的殼子,是房子。

我就尋思出來了:「你這麼嚇唬他,是想讓他離開這個房子?」

五通神像是被我給嚇了一跳,十分警覺的望著我:「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個房子本來就是犯忌諱的義莊房,義莊房住人,肯定是受影響的,為什麼這麼多年,這個張五通卻平安無事,甚至還弄死幾個人,都沒有什麼報應,這就肯定跟他那個混血身份有關係了——看來他不光繼承了五通神迷惑女人的能力,甚至還遺傳了五通神高於一般鬼怪的震懾力,搞得普通死人應該是不敢在他面前造次的。

也就是說,自從五通神被從這個房子裡面給趕出去了之後,他就是這個地方的鎮宅吉祥物。

既然他能住這個房子,那為啥五通神還是堅持要把他趕出房子?

我就看向了五通神:「這房子對他不是挺好的嗎?難不成你想把他趕走了,自己住在這裡?」

五通神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這就跟你說不著了,總之,這個房子,他住不得。」

可張五通就是因為不想搬出去,所以才這麼死守著的,我記得,張五通跟沒有血緣關係的那個爹是非常孝順的,就是因為那個喜當爹的爹,他才堅持住在這裡,哪兒就那麼容易把他趕出去了,我瞅著那個架勢,像是房在他在,房亡他亡的意思。

難道,這個房子裡面有什麼貓膩?

「什麼時候他真的能搬出去了,那本神,就能跟他父子相認了,」五通神低聲說道:「本神這麼些年,於他,有虧欠。」

「這樣真的不行。」張五通那頭,則已經在急的咬指甲了,死死的望著死魚眼:「你也是個先生,不能這麼呆坐著,也想想辦法……」

陸恆川翻了個白眼,又吃了個奶提子。

五通神望著張五通,又看了看我,眼神里竟然還有點羨慕:「他很關心你。」

他關心個屁,要是我被你給抓走了,他是怕沒人在來保護他——他關心的,是他自己。

這會兒陸恆川才說道:「野豬,差不多得了。」

這死魚眼,鬧半天根本就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兒,才他娘的這麼淡定。

我一想也是,事情雖然沒有全弄明白,但至少也知道了一個大概,我一直沒喝到水,現如今口乾舌燥的再也沒法容忍了,就跟五通神說道:「這樣吧,你先容我出去喝點水行不行?真要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我可以牽線搭橋,你們好好溝通一下嘛。」

五通神眼神一厲:「本神說過……」

「不要再在我面前自稱本神了。」我吸了口氣,說道:「本地的城隍沒來得及管你,你就以為自己真的是個神靈了?」

五通神像是沒聽明白我這話,狐疑的望著我:「你……到底是什麼來路?一般走陰陽的,也沒有你這種口氣……」

說著可能覺得自己被小看了,氣勁兒上來,陰狠的就說道:「敢跟本神這麼說話,本神今天,饒不了你!」

越是這種神,越是對自己的身份看的很重,當然沒法容忍其他人看不起他了,跟揭了他的陳年老傷疤一樣,氣急敗壞對著我就要出手。

「我天天用我朋友的高級牙膏刷牙,自以為沒有什麼口氣。」說著,我就把手裡的布給解開了:「這位神靈,你認得這個嘛?」

手上的印一出來,五通神那張俊美的臉頓時就被印上的金光給閃了一下,他臉上的表情頓時就給變了。

不光是他,窗戶外面那三張猙獰的臉,也瞬間像是被刺傷了似得,驚駭的呼嘯了一聲,四散而逃,顯然被嚇壞了。

五通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遇上真正難對付的了,就算難以置信,也明白自己不是我的對手,脫身就要跑。

他是挺快的,可哪兒能快的過我,我一伸右手就把他的胳膊給抓住了,右手上的「印」跟烙鐵一樣貼在了他的胳膊上,他那張跟張五通一模一樣的臉上,痛苦的扭曲了起來:「你是……城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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