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0章 鑽縫隙

食指和中指做出了「走路」的動作,大拇指往外一翻,對著老乾麂子。

我看得出來,這是讓我們跟著他走,把老乾麂子一個留在這裡——趁著他落單。

乾麂子是非常纏人的,你要是碰上了他,不帶著他走,他就會一直纏著你,也不讓你走。

陸恆川和王德光對望了一眼。

那老乾麂子別提多高興了:「俺去叫他們,俺去叫他們,這裡冷的哩,他們可想回去哩!」

說著,跌跌撞撞的,就要出去報信兒。

可張牡丹橫刀立馬的就站在了出口,一手揚起了一塊金礦石,沖著那個老乾麂子就給砸了過去。

那老乾麂子望著張牡丹的動作,顯然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半張著嘴就望著張牡丹,一副不解的表情——看著,特別讓人心酸。

我一抬手就把他手裡的金礦石給打下去了。

金礦石沉重,在地上重重砸出了好大的裂紋。老乾麂子盯著那裂紋,半天回不過神來。

這下輪到張牡丹吃驚了,他轉臉望著我:「你他媽的幹什麼?」

「廢話。」我答道:「不讓你打。」

「你……」張牡丹眨了半天眼,才說道:「我看你一副聰明樣子,也不傻吧?為什麼不能打?你特么該不會……還拿這些乾麂子當成人了?」

他們就算現在不是人,曾經也是啊!

我也知道處理乾麂子的法子,乾麂子受金氣不朽,一旦把他們給埋到了土裡,死氣泄露出來,當時就會變成普通的屍體,我們就等於把這個乾麂子給強行人道毀滅了。

俗話說入土為安,這客死異鄉的鬼回不了祖墳,是何等凄慘,所以古代「趕屍」這個職業才會催生,就是要把他們送回家,現如今他們回家的這個的執念還沒消散,就這麼給他們打散,你特么是不是也太缺德了點?

其實張牡丹叫乾麂子帶著自己找金苗子,利用的,就是他們想回家的那個執念,利用完了人家,給了人家一個虛假的希望,你就翻臉不認賬,實在讓人看不過眼。

而且,我們已經答應了熊孩子,要把他們的親人給帶回家,說話就得算數。

「我警告你,你可別犯傻,」張牡丹眨巴了半天眼睛,才厲聲說道:「一個乾麂子你都下不去手,外面那麼多乾麂子,你想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我告訴你,你願意,我不願意!」

說著,將裝滿了狗頭金的背包背在了身上,警戒的看著我們:「我是倒了幾輩子霉,才碰上了你們……」

「碰上我們是倒霉還是走運,沒到出去,可說不好。」我答道:「你跟著我,我有法子出去。」

「你?」張牡丹一張嘴幾乎要咧到了耳後根去,不屑地說道:「你算是個什麼東西?這裡的,都是不怕神不怕人的乾麂子……」

我沒跟他爭論,轉過了頭,就尋思了起來,「金」者,「人不太平」也,有二點,不成全,可不就說明我們看到的那一批乾麂子還不全,還有一些沒出來過。

我們得把他們找全了,帶出去。

這麼尋思著,我就看向了老乾麂子:「我帶你們回家,你們的人來齊了嗎?」

那老乾麂子連連點頭:「回家!回家!齊了,齊了!」

不對,並不齊,五行之中,西方為金,西邊肯定還有一些乾麂子沒出來。

我指著西邊問:「這裡還有你們的人嗎?」

老乾麂子搖搖頭,說:「不曉得,不過拿出地方,進去,就出不來了。」

我頂著探照燈一看,你娘,還真是,西邊是礦井塌方的重災區,這裡還能勉強擠進來人,但那裡,可是完全給堵上了。

再仔細一聽,果然,被堵的地方,還有微弱的聲音——像是有人想從裡面給爬出來。

「你還真要去救人?你是不是瘋了?」張牡丹抱緊了自己的背包,難以置信的看著我:「你們幾個這次下來不是為了金苗子,是為了送死吧?」

我也沒心情搭理他:「隨你怎麼想吧。」

張牡丹張大了嘴,尋思了一下,就跟我抱拳:「不好意思了兄弟,咱們也只不過是萍水相逢,我沒必要跟你們賣命不是?不管你們這次去送死,是個什麼理由,我也就不奉陪了,祝你們一路順風,也希望咱們還有再見的緣分。」

說著,轉身背著他那一袋子沉重的狗頭金就要出去。

我也沒回頭,也沒阻攔他。但是他很快就轉回來了。

王德光也是心知肚明,忍不住就揶揄道:「你不是要祝我們一路順風嗎?怎麼還給回來了,你這是要送汪倫還是怎麼著?」

「送個屁的汪倫。」張牡丹十分尷尬:「外面……外面都是乾麂子,擠的密密麻麻的,口口聲聲的都還嚷著什麼要回家,我這麼一出去,非得被纏死不可!」

所以,還是找個伴兒心裡踏實。

他看我們還真要去西邊,不禁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是,哥幾個,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們是為著什麼啊?」

「你就當,我們為多管閑事吧。」我看向了王德光,王德光立馬奔著那一堵碎石頭過去了,左摸右摸的摸了一通,還搬出了幾塊石頭,我跟著沒忙活多長時間,還真給找到了一個安全能過去的小通道。

「老闆,可得小心。」王德光連忙說道:「剩下的石頭,可一塊也不能再動了,再動,這裡就得全塌了——這就是引發礦難的地方。」

鬧半天是這裡。

「好些人是從這裡給擠出來的。」老乾麂子說道:「裡面冷得很,冷得很。」

這個「冷」的感覺,其實是他們臨死的時候,那種失血的感覺吧。

我點頭答應了下來,就帶著死魚眼跟王德光一起,從狹窄的小通道裡面給鑽進去了。

張牡丹沒辦法,只好也護著自己的狗頭金背包,跟著我們進去了——他怕落單的時候,被乾麂子給纏住了。

「誰啊?誰啊?」裡面果然傳來了呼喚的聲音:「冷的很,給口煙吃吧!」

我伸頭進去一看,可不是裡面還有兩個乾麂子嗎?

那兩個乾麂子沒出去……你娘,胳膊和腿全被壓在了石頭底下,根本沒法出去。

而張牡丹這麼一進來,直接倒抽了一口涼氣:「卧槽……」

這裡有很多的金苗子——比剛才老乾麂子帶著他去的地方還要多,還要純凈。

「發財啦……」他蹲在了地上,喃喃地說道:「這下子,是真的發財了……」

裡面的金子乾乾淨淨,黃橙橙的,全是上好的成色。

張牡丹一下就把袋子裡面的狗頭金給扔出去了,伸手就刨這裡的金子,連工具都忘了用,摳的手指頭都流血了,也是渾然不覺。

我則沒管他,帶著王德光是唐本初,就把壓在這裡的兩個乾麂子從石頭底下給拯救出來了。

移開了石頭,我也忍不住皺緊了眉頭——這兩個乾麂子的胳膊和腿已經被壓的細碎細碎的,根本沒法跟其他的乾麂子一樣走動。

我們又沒法碰他們——他們渾身都是瘴氣。

我一尋思,就把身上的大外套給脫下來了,又跟陸恆川使了個眼色,陸恆川雖然明白,卻假裝看不到——我知道他的大衣特別貴,還不好買。

但現在也不是裝傻充愣的時候了,我一把將他的大衣給剝棒子似得給剝下來,跟我的大外套拴在了一起,把那兩個乾麂子給兜上,用衣袖拖著,就往外走。

好不容易從那個小縫隙裡面擠出去,剛要走,王德光連忙說道:「老闆,張牡丹還在裡面哩!」

「啥?」我一愣:「他不是很想走嗎?怎麼現在不走了?」

「不是我不走!」張牡丹的聲音從小縫隙裡面傳了過來:「我卡在這裡,出不去了……」

我一下就明白了——你娘,這個慫肯定是裝了大量的金子才卡住的。

「你扔了金子!」我立刻說道:「千萬不要強往外面擠,不然……」

「咯噔……」這個時候,一塊石頭從頭頂掉了下來。

壞了……要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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