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7章 兩口棺

我記得這個聲音,回頭一看,是九里坡的文書。

因為上次在神獸那邊鬧得不是很愉快,這個文書看著我的表情,有點戒備,又有點不自然。

像是怕我來鬧事啊!

「我不是來鬧事的,你們出來了更好。」我說道:「行個方便,放我上你們城隍廟進去一趟行不行?」

「您深夜拜訪,肯定是有什麼事吧?」文書卻沒理我這個話茬:「您這翻牆,可不合規矩。」

我特么當然知道不合規矩了。

城隍上同僚城隍家裡拜訪,當然得坐著儀仗,找人通報,就跟我第一次來要生死簿的時候一樣,就連心高氣傲的九里坡城隍,上我十里鋪子那個小地方,也得讓手下找黑痣皂隸通傳,問我許不許,才能進去的。

我這麼翻牆硬闖,確實不像回事,告訴給了大城隍爺,肯定又落不到什麼好。

「剛才也只是一時情急。」我訕訕的把手給收了回來:「所以現在你過去通秉一聲,行不行。」

「當然可以了,」文書笑容可掬地說道:「現在讓您跟您的儀仗,皂隸,趕緊過來,我好給您通秉了,您也知道,沒有儀仗,不算拜訪。」

去你媽的,老子還得折回去找皂隸找儀仗?再等他們到了這裡來,黃花菜都涼了。

「這也是情勢緊急,來不及了……」我只好說道:「就這麼一次,你讓我進去,下不為例,眼下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我是可以理解,」文書露出了一臉懷疑:「不過敢問十里鋪子城隍,你進去到底有什麼事兒?」

「一個煞跑進去了!」我立刻說道:「我正一路追那個煞,眼見著她翻牆進去了,所以我不得不進去找她,也請你跟九里坡城隍爺說一聲,那個東西,別放出去。」

文書跟其他的幾個皂隸聽了,先是一愣,接著互相看了看,忽然都哈哈大笑了起來:「十里鋪子城隍爺,您開什麼玩笑,一個煞,敢往城隍廟裡鑽?您說出去,三界里有誰相信,這不是老鼠跳油鍋——自尋死路嗎?」

「是啊,要不是親眼看見,我也不信。」我介面道:「可那個煞,也可能被本城隍追的走投無路,狗急跳牆也說不準。」

「真要是有那種狗急跳牆的煞,您也不用放在心上。」文書強忍著笑,說道:「進了我們九里坡城隍廟,還想囫圇的出來?您放心,不管您為什麼追她,我們會把她給結果了的,再怎麼厲害,我們九里坡,那也是個正兒八經的城隍廟啊!所以您只管放心,沒有別的事情就請回吧,抓到了,我們再通知給您。」

說著,竟然擺出了一副要送客的姿態,擺明了要把我給趕走了。

你娘,不帶這麼辦事兒的!

「那不行。」我答道:「那個煞是本城隍追的,就算進了你們城隍廟裡躲災,那也應該引出來還給本城隍,就這麼沒音訊了,等什麼通知,本城隍沒法接受。」

「那您的意思是……」文書帶著點明知故問的意思:「非得進去不可了?」

「事出突然,非進去不可。」因為時間一分一秒被消磨下去,我越來越不耐煩了:「要是可以,我當然不想硬闖,所以你先去跟城隍爺通報一聲再說,還是說……你們是不敢讓我進去,心虛?」

一,我不確定那個身影,到底是不是煞,剛才陰物那麼多,陰氣旺盛,她就算有煞氣,也像是一滴水混在了一杯水裡一樣,沒法看清楚。

二,就算知道她的身份,她跑到了九里坡城隍來,說明什麼?她要麼膽大包天,敢上這個地方自尋死路,要麼,她就是跟九里坡城隍有合作關係!

「您這是什麼話?」幾個皂隸一聽,登時都給急了眼:「你說我們城隍爺……」

「那您稍等,」文書淡定的攔住了幾個皂隸,看向了我:「我現在就進去通傳一聲。」

說著,文書進去了。

幾個皂隸「陪客」,留在了我身邊,意思在明顯不過,是要監視我,怕我故技重施又翻牆進去——畢竟我是個活人,活人要翻牆,他們不好擋,何況我身份在這裡,他們不敢擋。

知道無能為力還留在這裡看守,圖個心安?

不過我也不能太壞規矩,就只好盯著九里坡城隍廟的四角——要是那個女人出來了,我好重新追過去,倒是兩省事。

可那個女人沒有出來,周圍的草木,動都沒有動一下。

能進城隍廟裡躲藏,得有多大的本事?

我越來越有興趣,也越來越疑心了。

過了半晌,門口吱呀一動,文書打著一個青燈籠,引出了一隊人來——這九里坡城隍好體面,出來進去,總是前呼後擁——當然,總也忘不了披著那個金光璀璨的披風。

我現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到了他的地界,索性就來了個破桌子先伸腿,先來打招呼:「九里坡城隍爺,咱們又見面了。」

九里坡城隍經歷了前面幾件事情,也對我越來越不客氣:「可我不大願意跟你見面——跟你這麼一見面,保准沒有什麼好事。」

你說你怎麼搶台詞呢?我還想說這句話呢!

事到如今我也只好乾咳了一聲:「形勢所迫,迫不得已,我能有什麼辦法?想必文書已經把我這趟來的目的告訴你了,咱們也不要浪費時間,我現在想進去找人,希望同僚給我行個方便。」

「找人?」九里坡城隍眯起了丹鳳眼,饒有興緻地說道:「大半夜,翻牆闖到我這裡來,壞這麼大的規矩,就是為了找人?」

「不然呢?」我梗起了脖子:「我剛才就說了,我就是來追那個女人的,而且,我也沒闖進去。」

「要不是我們攔著,」文書立馬說道:「你肯定闖進去了!」

「所以我還想謝謝你,幫我中止犯罪嘛。」我厚著臉皮說道:「這殺人罪和殺人未遂罪,差別大了去了。」

文書可能也沒見過我這麼能玩兒賴的城隍,張了嘴說不出啥了——秀才遇上兵,有里說不清嘛。

九里坡城隍顯然有點不耐煩,說道:「本城隍在裡面坐鎮,根本沒看見什麼煞闖進來,十里鋪子城隍,該不會你上次的事情還是懷恨在心,這才找了個借口,又來跟本城隍這裡鬧事?」

「這話您說的就不對了,是我懷恨在心,還是您懷恨在心?」我接著就說道:「所以現在我希望,把她交出來,或者讓我進去找。」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九里坡城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你憑空誣賴,不合規矩。」

「那可不是憑空,進去的是我十里鋪子的要犯,我親眼看見的。」我冷了聲音,接著跟九里坡城隍說道:「您不交出來,也不讓我進去找,這同樣不合規矩,叫什麼——窩藏包庇?」

「你……」文書和皂隸的臉色都變了:「你欺人太甚!」

接著就看向了九里坡城隍:「城隍爺,咱們……」

我都做好了跟九里坡城隍死磕的準備了——一直以來,他坑了老子這麼多次,老子都沒有跟他撕破臉,他要是願意以這件事情作為導火線跟老子干一架,老子也十分樂意奉陪。

沒成想,九里坡城隍薄唇一勾,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來:「好,十里鋪子城隍說的也有偶道理,捉賊拿贓,捉姦成雙,你既然一口咬定,你找的逃犯上我十里鋪子城隍廟裡來了,那好得很,現在,就請您進去搜查。」

卧槽,竟然答應了?這我倒是始料未及,他這個心高氣傲的脾氣,轉性了還是咋?

但我沒顧得上別的,讓我進去找,這還不好,拱手行了個同僚禮,我就奔著十里鋪子的門檻邁過去了。

可是我腳剛懸了一半,九里坡城隍大喘氣似得,又添上了一句:「不過,你要進去找,咱們得提前約好了條件。」

我一皺眉頭,就回過頭去:「什麼條件?」

「你誣賴本城隍窩藏異類,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十里鋪子城隍揚起了下巴,傲然說道:「你要非得進去,咱們就賭一把。如果你找到了那個煞,我跟你賠禮道歉,並且在大城隍爺面前,認下這個疏忽瀆職的罪責,但相反,你要是進去了,沒找到,那事情就沒這麼簡單了。」

「你想怎麼樣?」我心裡一嘀咕,他能跟我賭,可說明夠有自信的,這特么的別是又設下了一個套子給老子鑽吧?

這輩子沒別的,上套的經驗豐富,能考上套十級。

但是真要讓我追到了門口又放棄,我也實在不甘心——這次追丟了那個女人,還真不知道下次能有什麼時候再找到這種追她的機會。

很多事情,我非得問清楚了不可。

「你得在賽神會上,當著所有的城隍爺,跟我賠禮道歉,並且在你十里鋪子城隍廟,懸掛跟九里坡的道歉信,」九里坡城隍緩緩地說道:「還有,要跟這一帶的解釋清楚了瘟鬼方子的事情,還我清白。」

這一陣子,我也發現了,確實因為瘟疫的事情,九里坡的香火猛地下降了不少,大批香客覺得我更靈驗,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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