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9章 訪獬豸

「這要看自己心裡,有沒有鬼了。」文書皮笑肉不笑的說完,就看向了我。

老子行的正坐得端,怕個屁?本來老子一不能越界,二已經給你送信,這特么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要是一般人,你看人家屌你不?

這年頭,好人太特么難做了,好神更難。

反正是非公道在人心,獬豸的傳說也不是假的,我挺著胸膛就說道:「我敢,你們敢嗎?」

九里坡城隍微微一笑:「你敢,那可就太好了,不過咱們話說到了前頭,這獬豸是不會作假的,你要是指望著獬豸給你通人情,走後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快別這麼說,我沒什麼後門想走。」我說道:「那獬豸去哪兒找?」

「不介意的話,我們來領路!」文書殷勤地說道:「我們也帶了燈籠,您坐上儀仗,帶上您的隨從,跟著我們去就行了。」

「那我的禁足……」

「放心放心,我們九里坡城隍給您作證。」文書笑容可掬。

這倒也是,只要跟他在一起,仙官是能幫我作證的。

「野豬。」陸恆川低聲說道:「這裡能不能有什麼貓膩?」

「那誰知道,」我答道:「不過,那獬豸的名聲在外,想必不至於能害了我吧?」

畢竟是個神獸,不要面子啊?

尤其是這種關於公正的——日積月累的口碑不好積累,但是一旦有點屁事,崩塌起來是很容易的。

「那可說不準,」陸恆川低聲說道:「我們跟你去,你相機行事。」

相機,還索尼呢。

我點了點頭,黑痣皂隸就給追過來了:「城隍爺,請儀仗?」

我應了一聲:「請吧。」

廟會的時候,王德光跟會長旁敲側擊,會長就搞清楚需要給我燒儀仗,準備好了一個。

這個是個新的,希望結實吧——不過再怎麼結實,這儀仗也不好裝我一個活人,少不得還得委屈委屈我自己,窩在裡面。

那儀仗一出來,我重新把自己蝙蝠似得掛在了裡面,儀仗起來,陸恆川他們幾個就跟在了轎子後面,跟我就隔著一層紙,唐本初低聲說道:「師父,您能去,我們能去不?我們這都是活人啊。」

「怎麼不能。」我答道:「我就是個活人,他們不會不知道,活人要是去不了,領個屁?你就跟著吧。」

「師父英明!」唐本初趕緊溜須。

出了門口,九里坡的儀仗正等在了外面。

好么,感情上次在大城隍廟見到的排場還是小的,上我這裡的陣勢,比上次更大,前面四盞燈籠,前後黑壓壓的皂隸,你娘,這特么能夠得上陰兵過境的排場。

我這麼仨瓜倆棗的,平時不怎麼樣,這麼一比,真特么寒酸。

算了,有理不在聲高,清官不看排場。

「哎呦,這九里坡這麼有錢的莫?」阿瑣低聲說道:「好些人!就算紙紮人,想也得扎一段時間!」

「對對對,」唐本初答道:「別說,這個高富帥九里坡城隍爺,論長相,論排場,還真跟陸先生差不離。」

「你覺得也是?」王德光也小聲說道:「這都不是差不離,可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死魚眼冷冷地說道:「我可沒有他那麼小心眼。」

唐本初他們仨發出了幾聲訕笑。

我心說你有沒有那麼小心眼,你自己心裡沒點逼數嗎?

冬天的夜晚冷的刺骨頭,這轎子還是紙做的,風從縫隙裡面透過了,吹的我骨頭都是涼的。

轎子是從西邊過來了,這個距離,理應到了郭家糖燒餅鋪子,是一條舊街,不過,地是新刨的,按說走上去應該坑坑窪窪的,咋轎子一點也不晃?

我忍不住掀開了紙轎子的窗戶,伸頭想看看,這特么的到底是往哪裡走。

這一看不要緊,我忍不住「嗯」了一聲,你娘,這個路明明是從我十里鋪子城隍廟往外走沒幾步,我再這裡混了這麼長時間了,怎麼也認識了,可這個地方是哪兒?

滿地是青石方磚,周圍觸目所及,空的讓人心慌,一棟房子也看不見。

這個地方……是什麼地方?不像是人間,可特么也不像是陰間啊!

我就隔著轎子問身後跟來的陸恆川他們:「怎麼走到這裡的?咱們到底出了十里鋪子沒有?」

「不知道啊!」唐本初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聲音:「就是一直跟著他們走的,我覺得,也沒走幾步,按理說沒出十里鋪子啊,可一抬頭,就到這裡來了。」

「這地方沒準跟三鬼門一樣,是個陰陽交界的地方。」王德光說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神仙有神仙的道。」

「愛是個什麼道吧。」唐本初胸有成竹地說道:「反正信也送到了,咱們這心裡是涼快的,就看九里坡城隍廟一會兒怎麼在那個鞋子那打臉。」

「什麼鞋子,」王德光糾正道:「是獬豸。」

唐本初滿不在乎地說道:「都一樣,差不多,這麼叫,還好記點。」

阿瑣也得一邊幫腔:「是好記,是好記。」

「不過我還是想不太明白,」王德光喃喃地說道:「這九里坡城隍要是真的心裡有鬼,怎麼能主動來上獬豸這裡來評理呢?他就不怕被獬豸的角給頂了?這獬豸又不參加什麼賽神會,也犯不上給他面子吧?」

我一直也覺得有點奇怪,九里坡城隍哪兒來的這樣蜜汁自信,不過不管怎麼樣,我自己是問心無愧的,獬豸頂不了我就行了,他願意自己找倒霉,是他自己的事兒,跟老子就沒關係了。

這個時候,前面有皂隸的聲音響了起來:「肅靜,迴避!」

跟我上次往九里坡那去的感覺差不多,應該是到站了。

果然,黑痣皂隸的聲音也從轎子前頭給響了起來:「城隍爺,眼瞅著,這要到了,您做好下來的準備。」

我應了一聲,果然,不大會兒,黑痣皂隸也仰著脖子喊了一聲「肅靜,迴避。」

就把轎子的帘子給掀開了。

我趕緊下來了。

這麼一下來,就看見前面半明半昧的,還真是跟陰間有點像,但是沒有陰間的那種煞氣,給人感覺,竟然還挺平和的——有一種拜廟時才會有的感覺。

卧槽,保不齊還真是什麼「神道」。

這麼尋思這,前面九里坡城隍已經走起來了,我不甘示弱,把身上的披風抖了抖,威風凜凜的也就跟著去了。

唐本初他們緊隨其後,也跟著東張西望。

不大一會,我就跟著九里坡城隍到了一個很大的地方——這個地方特別乾淨特別平坦,有點像是小時候的打穀場。

而這個打穀場中間,蹲著個東西。

這個東西跟個牛差不多大,我仔細一瞅,好么,雲氣蒸騰之中,真是個瑞獸的輪廓!

傳說中的麒麟就是,獅頭、鹿角,虎眼、麋身、龍鱗,這個東西,長得還真是這樣!

一身鱗甲光華璀璨的,確實跟禿尾巴老李差不離,就這麼一坐,也威風凜凜的,不由不讓人肅然起敬。

而腦袋上,也確實是有避雷針一樣的獨角,寒光閃閃的,能頂死人貫穿了掛上。

這會兒那東西的一雙眼睛,正威風凜凜的看向了我們。

唐本初他們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而更讓他們不可思議的是,這個東西開了口:「活人?很長時間,沒有見過活人了。」

「媽呀!」阿瑣沒忍住低呼了一生:「還真會說話?」

那個神獸眯起了眼睛,偏著頭看著我們,像是覺得很有意思。

「無禮!」九里坡的文書低聲說道:「對著神獸,不能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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