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6章 八奶奶

那個東西沒靠近,我就知道是個邪物,可敢見到了我手上的印,還敢靠近我的邪物,我還真不沒見識過。

就算是那些個作死的瘟鬼,見了我也是怕的,敢往我身上撲,活的不耐煩了?

活得不耐煩的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我沒回頭,順著這個破風聲來的方向,抬手就抓過去了,觸手碰到了一個特別堅硬,特別冰冷的東西……像是上了年頭的皮革,對,這個東西,沒有生氣。

而這個東西的意志力也真是特彆強,一般的東西跟我的手但凡碰上,就是立等撲街,可這個東西就在跟我手碰到的那一瞬間,發出了「嘶」的一聲響,像是要跟瘟鬼說什麼。

我轉過頭,就看見背著瘟鬼的洋洋像是猛地驚醒了一樣,刺溜的一下子,就從棚子裡面給鑽出來了,奔著外面就跑。

我一下就明白過來了,這個東西,是想著吸引我的注意力,好把瘟鬼給放走了。

眼瞅著洋洋趁那個東西來擋我,輕捷的奔著牆就翻了出去,真跟老嬸子說的一樣,像是會飛。

不用我說,陸恆川邁開長腿,一步跳過去,修長的胳膊撐在了牆頭,人就利落的翻過去了。

這會兒老嬸子也從屋裡跑了出來,瞪著眼睛看著我們:「這是咋了?什麼動靜這麼大?」

我哪兒還有工夫回答老嬸子,手上用了勁兒,就把身後那個東西一把給翻過來了。

那個東西對我來說挺輕的,但應該也有幾十斤,只聽「咄」的一聲響,那個東西就被我給直接摁在了地面。

一瞅襲擊我的是什麼,我沒忍住也「嗯」了一聲,王德光噠噠的就給跑了過來,倒抽冷氣:「唉喲,老闆,這……」

老嬸子「啪」的一下,就把院子里的大白燈給打開了,一看清楚了我摁的是什麼,整個人也給愣了:「廟祝小哥,你這是幹什麼!」

「八奶奶!」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屋裡看小豬佩奇的二虎子也給跑出來了,小心翼翼地說道:「廟祝小哥,你摁著我八奶奶幹啥?」

洋洋的爺爺行八,所以洋洋的奶奶被稱為八奶奶——我手底下的,就是那個老太太。

我上任以來,還沒見過這個八奶奶,只見她身材矮小,一頭稀疏的白短髮,身上僵硬僵硬的。

「媽呀,可別鬧出了人命噻!」老嬸子噠噠噠的跑過來,就要伸手去拉八奶奶起來,我空著的那隻手一下就攔住了她。

「哎呀,廟祝小哥,你搞什麼噻,」老嬸子一看我不讓她動八奶奶,也給著急了:「老人家歲數這麼大,你咋能下得去手?真要是給她搞進了醫院,啊哦喲,看你老婆本都拿來了也墊不上!」

「你等一下,老嬸子。」我說道:「八奶奶死了。」

「你說啥?」老嬸子一愣,頓時就瞪大了眼睛,就在地上轉磨:「你把八奶奶給……哎呀我的天,是不是得報警,是不是得叫救護車,電視劇里怎麼演的來著?我的天,這樣不行,這樣不行……」

接著她又來抓我:「廟祝小哥,你這是殺人了,你是殺人兇手啊!而且……咋還在我這院子里殺的人,我可怎麼辦,我可怎麼辦呀?我會不會也被警察抓走,那我們家小梅怎麼辦?」

小梅這會兒也裹著毯子跟二虎子一起出來了,一看她媽慌成了這樣,害怕,張開嘴就大聲的哭了起來。

老嬸子回頭一看,立馬就往裡趕小梅:「你進去,你快進去,這裡看不得!警察要來了……」

「老嬸子,你別激動!」王德光要拉住老嬸子:「八奶奶,早就死了!」

「啥?」老嬸子更鬧不明白了,立馬就跟王德光這掙扎了起來:「你搞笑呢?八奶奶活生生的從這裡出來,怎麼早就死了,那這個八奶奶是什麼,難道還是鬼……」

話說到了這裡,老嬸子一下也反應過來了:「鬼……」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想起了之前在二樓上看到的那個影子。

接著她就轉過了頭來,盯著八奶奶,可十分顯然,這個八奶奶,是實打實的,衣服鞋子都很全,身下也有影子,實在是跟平時看到的鬼不太一樣,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的是……那個?可,鬼不是虛的嗎?這個,怎麼看也是人啊!」

當然是人了,這是個行屍。

我一手把八奶奶給翻了過來:「老嬸子,你先做好心理準備,可能會有點接受不了。」

老嬸子立馬說道:「我接受的了!」

於是我讓開身子,使光源照到了八奶奶身上,讓老嬸子看到了八奶奶的臉。

老嬸子探頭一看,頓時就倒抽了一口涼氣:「媽呀……」

這毫無疑問,是死人才有的臉。

本來老人的皮膚就會塌陷,皺巴,但每個老人的臉還是有水分,是柔軟的,但是眼前的八奶奶不一樣,她的面孔乾巴巴的,嘴角也收縮了起來,眼睛渾濁,如同得了白內障。

所以,一碰她,我的手感只覺得像是碰到了皮革,這是什麼呢?殭屍。

再沒常識的人,也看得出來,八奶奶絕對不是剛死的。

「這,這我一直也不知道啊!八奶奶死了有一段時間了?」老嬸子驚嚇之餘,張大了嘴:「這我怎麼沒聽說啊!」

我看向了二虎子:「你現在,可以說說八奶奶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吧?」

二虎子都愣了,聽見我問,這才回過神來,期期艾艾地說道:「說是,得了怕光的病……不能出屋,所以洋洋天天在家裡照顧她,我們要是去找洋洋玩兒,洋洋就猶豫著,說奶奶不愛見人,一般都是他出來找我們,但是他奶奶病的時間長了,洋洋出來的也更少了,我們就都當他照顧奶奶了。」

說著,他打了個寒噤。

我眼尖,早看出來了:「可是,他奶奶病的有不尋常的地方,你們看出來了,是不是?」

二虎子頓時就有點發慌,他被我犀利的眼神一看,也知道自己瞞不住什麼,只好說道:「是有點不尋常……八奶奶,我們都看著,洋洋吃東西只吃一份,問他咋不給奶奶買,他就說,奶奶不吃不喝,我們有點好奇,有天晚上有流星雨,我們來找洋洋看,沒人開門,我們趴牆上,看見八奶奶躺在院子里,曬月光,還走來走去,滿院子轉圈,一口一口噴水,瘮……瘮得慌哩。」

那是當然了,行屍要吸收月光的精華,而噴水,也是因為蔭屍變行屍,確實需要水。

「我們都以為,八奶奶得了的老年痴呆什麼的,洋洋替他奶奶要面子,不願意說,所以我們也都沒提起,」二虎子的聲音越來越小了:「答應別人的事情,就得做到,這才是男子漢。」

王德光嘆了口氣,拍了拍二虎子的肩膀:「你放心吧,你已經是個男子漢了。」

二虎子一聽來了精神:「真的?」

「對,」王德光點了點頭:「幫助朋友,就是男子漢!」

二虎子有點靦腆的笑了,但是目光觸及到了八奶奶身上,又驚惶了起來:「那八奶奶真的……」

「你先告訴我,」我接著問道:「八奶奶病了多長時間了?」

二虎子咽了一下口水,就說道:「四五個月了。」

是我來十里鋪子之前的事情,難怪我沒得到消息,看來還是以前的爛賬——生死文書和功德簿從九里坡給拿回來之後,說是讓黑痣皂隸把之前的爛賬給我清一清,那小子看來是光顧著跟黃翠芬搞對象,正事兒沒幹。

「四五個月了……」老嬸子一聽這個,臉色也不好看了起來:「這麼長時間了,我們左鄰右舍的,都不知道啊!這,也真是對不起八奶奶,她那個人也是的,有點什麼事,寧願自己挨著,也不願意找別人幫忙,何苦來呢!」

說著,老嬸子的眼眶子濕了,把八奶奶的生平跟我說了說。

原來洋洋爹媽沒了之後,洋洋就跟奶奶相依為命,一開始大家都挺同情的,也給送迷送面過,可這時間長了,誰都得過誰自己的日子,獻完了愛心,橫不能養他們祖孫一輩子不是,而且洋洋爹媽死了之後,還有點保險金,據說夠他們祖孫吃用的。

八奶奶開始還是跟以前一樣,上街買雞蛋,稱蝦醬,在牆角種小倭瓜,但是慢慢的,人們就沒再看見八奶奶了。

本來八奶奶人就靜,平時沒事不出屋——她命苦,早年是個寡婦,那會兒人們迷信,都說寡婦克八方,她為了避嫌,不給別讓添麻煩,跟誰都不怎麼來往,不跟街上那些愛說愛笑的老太太似得,隨便一坐能拉一堆人來,也沒什麼朋友。

家裡出了這事兒,八奶奶就更不愛出門了,大家也都理解她的心情,沒什麼人問,就只當現在天冷了,她不愛出來了。

也就是老嬸子跟八奶奶住鄰居的,夏天過去那會兒,給八奶奶送過一罐子糖蒜就粥吃——八奶奶牙口不好,平時一天三頓粥。

在那之後,老嬸子再上八奶奶那去,都是洋洋出來攔著,說奶奶不舒服啥的,不方便見人,老嬸子也是同情他們,時不時的蒸上一些饃饃發糕的,趁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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