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5章 趴上身

二虎子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那我也不能說,反正,你去了就知道了。」

剛才會長說過,洋洋是跟奶奶相依為命,到底奶奶得了什麼病了,有必要這樣遮遮掩掩的。

「你看,」這會兒轉過了幾道彎,二虎子指著前面一個門就說道:「這就是洋洋他們家了。」

這會兒天已經完全黑透了,朔風從衚衕裡面卷過來,冷冷的路燈照出了冷冷的白光,真特么冷,我們幾個都把手給揣兜里了。

這地方還真有點荒,算是十里鋪子的邊緣,王德光伸著脖子看了看,說道:「小心,老闆,這離著九里坡也不遠了,這個房子後頭就是。」

我也發現了,跟九里坡做鄰居就是不方便,好比小時候男女兩個同桌,都得畫一道子三八線,誰過了三八線就得被對方用尺子打,跟我和九里坡城隍差不多——不對,老子是受罰了,九里坡要是樂意過來,我也不能有脾氣,只能單方面的被打,你娘。

不想這個了,上次已經在汪逢春家吃了虧,這次絕對不能再吃虧了,我一瞅,洋洋他們家門口是挺破的,門口還有今年過年時候貼的春聯的殘餘。

春聯這個東西,只有嶄新的時候喜慶,一旦破了邊,褪了色,看著反而凄涼——春聯掛的挺高的,估計著還是洋洋爹媽生前貼的,洋洋和奶奶就算想清理也夠不著。

一推鐵門,那鐵門吱呀直響,一聽就是很長時間不活動,用的很少,門軸子都給銹上了。

院子裡面擺著過冬的柴禾,因為治理空氣,所以不許自己家裡點爐子了,說是改天然氣供暖,可時間沒趕上,這會兒已經進了冬天,天然氣管道沒有鋪設好,農村家裡有老人孩子的,都偷著弄點柴禾燒。

一般人家,看見柴禾就得被沒收了,估摸著也是管環境的工作人員看洋洋祖孫兩個怪可憐的,沒有收。

而洋洋家這個衚衕口,開的很偏,雖然房子是有左鄰右舍,可門口離著遠,更顯得凄涼了——跳火盆的事情傳達不到,也是可想而知。

二虎子這會兒拿出個袋子,不聲不響的掛在了洋洋他們家門口。

我一瞅,哦,是五毒袋子。

二虎子的姐姐心眼兒不錯,這麼短的時間,給洋洋家也置辦了一份。

進了門,王德光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這個宅子真不好。」

怎麼個不好法呢?

住宅凹凸不方正,此屋人丁有病症,西南缺角損母親,西北缺角損嚴父。

這個房子的西南和西北都缺了角,意思是說這戶人家的人父母雙亡,倒是確實挺吻合的。

我又看了東北部分,倒是還好,東北部分還是好的——東北缺角損小口,也就是主孩子夭折。

而這裡雖然是晚上,可因為鄰居家的高牆勢必擋光,看得出來陰氣應該挺重的,白天也見不到什麼太陽——估摸著這個房子蓋的比較早,鄰居蓋的晚或者翻蓋,還碰巧都是要租出去的小樓,他們家被蒙蔽了一個密不透風。

住宅陰氣重,鬼魅來捉弄;在外犯小人,在家暗病種,眼瞅著不好的東西肯定愛上這個地方來藏。

「洋洋!」二虎子先伸著脖子喊了一聲:「廟祝小哥找你有事!」

可屋裡黑洞洞的,沒有回聲。

奇怪,這個時候,屋裡已經全黑了,但是還不到睡覺的時間,裡面沒點燈,是沒人在還是咋?

二虎子喊了一聲沒回應,看意思有點膽怯,也沒敢往裡走,就眼巴巴的看著我。

我也喊了一聲:「請問家裡有大人嗎?我找洋洋!」

還是沒人回話。

大晚上破門而入肯定是挺不好的,但是這個緊急關頭,我必須得找到瘟鬼,不然會害更多的人,於是我直接就進去了。

一開門,撲鼻一股子藥味兒,裡面黑漆漆的,我伸著脖子又喊了幾聲,還是沒人應聲。

大晚上的,洋洋跟那個抱病在身的奶奶到底上哪兒去了?

我伸手又在門口摸開關,沒摸到,但是摸到了一根燈繩——什麼年代了,燈繩倒還真是不多見。

結果「咯噔」一聲拉下來,好么,沒電。

估計是日子過得實在太差,沒能交的起電費。

沒法子,我又把打火機給拿出來了,點亮了四下里晃:「有人嗎?我有急事!」

火光這麼一起,黑洞洞的屋子更有點瘮人,觸目所及,還真是家徒四壁,王德光就著這點子光四處看了看,臉色微微就有點沉:「老闆,你有沒有聞見這裡……有死氣?」

這還用說,這個地方當然死氣沉沉,簡直重的撞腦門子。

堂屋擺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塑料布希么的,都跟拾荒拾來的一樣,而裡屋一個破炕,被子都一瞅就硬邦邦的。

死氣這麼濃烈,一定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在裡面,可怎麼沒看見洋洋和他奶奶的身影?

我直著嗓子又喊了幾句,裡面還是不見人,二虎子小心翼翼地說道:「廟祝小哥,他們倆是不是出去了?要不咱們上外頭找找去?」

「你不是說洋洋的奶奶病了嗎?」我問二虎子:「腿腳靈便嗎?」

「這個……」二虎子又猶豫了起來:「這個說不太好。」

你這也太神秘了,我剛想說話,忽然聽到了外面不遠的地方,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尖叫:「啊!」

隨著這個尖叫,還伴隨著打破玻璃的聲音。

「壞了老闆,」王德光立馬說道:「有情況啊這是!」

那還用說,我耳朵尖,立馬就聽出來了,立刻問二虎子:「西鄰是誰?」

「小梅他們家!」二虎子趕忙說道:「老嬸子的聲音!」

這個老嬸子是個三十來歲的寡婦,經常上城隍廟求我保佑她唯一的女兒的小梅——小梅身體不好,有血液病,老是在家裡躺著。

真要是瘟鬼上了洋洋的身,可不是得找個好下手的去傳染嗎?一接觸上了人,那就不好辦了。

我立馬轉身就出了門,奔著小梅他們家就去了。

小梅他們家牆也挺高的,門關著,我立馬拍門:「老嬸子,我是城隍廟的千樹!你們家出啥事兒了?」

「誰?」裡面的聲音顯然還是有點驚魂未定:「廟祝小哥?真是你呀?」

「沒錯,」我問道:「有啥用我們幫忙的不?」

「哎呀那可太好了,」老嬸子的聲音透過鐵門也聽得出來是欣喜若狂,只聽一陣腳步聲,她就趕過來把門給開開了,一隻手奔著胸口直撫:「可嚇死我了!」

我一探頭,就看見他們家院子里都是玻璃碴子,二樓有一扇窗戶黑洞洞的,碎了個口。

「你們快進來,給我壯壯膽!」老嬸子跟我們挺熟的,看我們人也多,就把我們往裡面讓:「我給你們下點湯條吃。」

湯條是本地一種家常飯,自己動手揪面成條子,放雞湯或者排骨湯里煮,點上蔥花香油就很香,條件好的放一勺蝦醬,嘿!大冬天這叫一個舒服。

「別麻煩了別麻煩了。」雖然我說是這麼說,可今天忙活著廟會的事兒,還真沒吃上晚飯,肚子條件反射就叫喚起來了——所以當個活人城隍特別麻煩,你香火也得吃,人間煙火也一樣得吃,少了哪一樣都不行。

老嬸子聽見了,怕我們走似得,立馬把我們給拉進去了,他們家倒是燈火通明的,而且點了暖氣,撲面的暖和,小梅正坐在了沙發上,身上裹著毯子,臉色煞白,電視里在播小豬佩奇,二虎子一看,沒心沒肺跟著小梅就爬上了沙發,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我就喜歡小馬佩德羅。」

老嬸子一邊揉面,一個戰戰兢兢地說道:「給別人講,我還真怕別人不信,可你們是專業人士,我就不瞞著你們了,剛才我們家,怕是鬧鬼了!」

「鬧鬼?」我忙問道:「怎麼個情況?」

「我跟你細說啊!」老嬸子噹噹當的切蔥花:「剛才我跟小梅正看著電視呢,就聽見樓上啪啦啪啦響,活像是爬上了個什麼東西,我尋思著什麼玩意兒動靜這麼大,一瞅可不得了,鬼!」

「鬼?」我忙問道:「鬼長什麼樣子?」

「哎呀,快別提,嚇死人了!」老嬸子就講述了起來,說她奔著二樓就去了,遠遠一瞅有個人,乾瘦乾瘦的,個頭特別小,正蹲在二樓的陽台上。

老嬸子當時就覺得這個人欺負人——是來偷東西的!

村裡有幾句話是用來形容人有如何欺負人的:打瞎子罵啞巴,刨絕戶墳,踹寡婦門。

意思就是只跟沒發反抗的人有能耐。

老嬸子心說我不能讓人這麼欺負了要是誰看見了,傳出去,蓋身上就是一口黑鍋——雖然說這個念頭寡婦再嫁光明正大吧,也不能吞這不白的冤枉。

於是她拿定了主意,抄起了一個掃把就過去了,奔著那個身影就給蓋了過去。

而那個人也像是被老嬸子給驚住了,也沒跟普通的賊一樣,跑到了外頭去,反而一頭給扎進了二樓的房裡——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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