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4章 找老頭

「陰兵過道來的沒有那麼巧的,」我說道:「應該是杜大先生在跟我合作之前,想試探一下我的本事,才請你們故意找了那種地方考驗我的,那個長頭髮的,也是你遵照杜大先生的意思,引到我那裡去的吧?」

黑鬍子愣了:「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那個被我拿來當替身的童女,出現的可很巧,以姜先生這種地位,可早不是賣花圈紙人的層次了,何必還要在車斗里放那麼個玩意兒。」

黑鬍子看著我的眼神,越發的吃驚了:「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的眼睛,我們大先生說得對,你將來,不,你一定是能成大事的。」

「謬讚謬讚,」我擺了擺手:「我只是覺得,杜大先生是出了名的謹慎,現在要跟我這麼年輕的人合作,不可能是沒有疑慮的,可是在這裡,她並沒有考驗我,這可不是說明她一眼就相中我,而是說明,她已經考驗過了。」

我疑心,黑鬍子正是因為自己的兒女都死了,才不忍心讓我這麼個同齡人也死在他跟前,才把童女拿出來的吧——杜海棠做事確實心狠手辣,要不是老子有點保命的本事,還不立馬被她坑死了。

黑鬍子張了張嘴,眼眶子微微有點發紅:「可惜,璐璐和瑤瑤認識你,認識的太晚了。」

「節哀,」我說道:「咱們這一行都懂,人不能跟命爭,一切都是註定好的。」

黑鬍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嘆了口氣:「我放了童女,也是多事,以你的本事,沒有那個童女,你肯定也有自己的法子。我很羨慕你的家長,能把你養成這樣的人才,我還是做錯了……」

原來這個黑鬍子還真是早年喪母,有個很惡的後媽,小時候日子過得很苦,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家庭,又中年喪妻,為了不讓孩子重複過上自己那種日子,一咬牙自己一肩挑的帶兩個孩子。

正因為總是想著「不能讓孩子吃我那會兒吃過的苦」,物極必反,將兩個孩子嬌慣的眉眼不正,才變成了現在這個張狂樣子,鬧到他老年喪子。

你總對他們有愧,時間長了,他們就會習慣把一切的責任,怪到了別人頭上。

人生三大悲全被他趕上了——也別說,干我們這一行的,泄露天機太多,難免五弊三缺,他是個好先生,所以不是個好家人。

說起來,我們這一行,可能幫得了別人,卻幫不了自己。

臨走的時候,他重重的握了一下我的手,說希望以後還能見到我。

我點了頭,是有點一見如故的意思——我老爹要是能活到他這個歲數,會是他這樣的人嗎?

我竟然有點憧憬。

「行了,別撒愣了,」陸恆川死魚眼一翻:「你上哪兒去找那個鏡子?」

「我當然有我的本事了……」

「別吹了,」陸恆川那雙死魚眼像是能把人一眼望到底:「藏鏡子的人,肯定用了匿,杜海棠都找不到,你找得到嗎?」

我有時候真疑心這個死魚眼是不是不光會相面,還能看透人心,怎麼老子想的,他全知道?

「匿」?郭洋一聽,臉色也一變:「對方那麼厲害?這下可算是一場硬仗了,陸恆川問的好,李千樹,你怎麼找?」

「還有這個東西……」我從懷裡把那個老頭兒放到了雙塔寺里的翡翠鐲子拿了出來:「這個東西既然被那個老頭兒經手過,肯定多多少少得知道點什麼。」

如果說跟測出來的字相一樣,線索我有,肯定就是指的這個玩意兒了。

「我還真忘了,你能有這個東西。」郭洋挺驚喜:「行啊李千樹,你確實靠譜!哎,」話說到這裡,郭洋的眼神越過我,看向了雷婷婷:「雷,雷小姐,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這才意識到,一直都是郭洋和死魚眼在我身邊呱燥,雷婷婷可是半天沒出聲了,忙轉頭看她,果然,雷婷婷一張臉略有點蒼白,眼神也不跟平時一樣那麼精神,而是有點發散,忙問她怎麼了。

雷婷婷笑的很勉強:「可能是在車上吹了風,有點不舒服。沒事,一點頭疼腦熱的,很快就挺過去了。」

我忙伸手摸了摸雷婷婷的腦門,倒是不燙,這才放下心來,可能就是著涼了,轉臉去喊人,叫他們給雷婷婷買點葯來,雷婷婷連忙擺手:「我真沒事,這樣吧,你們先做你們的事情,我上客棧休息一下就好了。」

說著搖搖擺擺的也跟到了王德光他們先去的那個客棧,怎麼也不許我送:「你這邊的事情要緊,我沒什麼。」

她好像習慣了要強,習慣了不給別人添麻煩,這點跟我一樣,窮人家的孩子早懂事——太懂事了,更沒人疼。

郭洋看著她的背影,喃喃的,發自內心地說道:「她真是個好姑娘,李千樹,你運氣為什麼總是這麼好?」

是啊,她真是個好姑娘,我想,以後對她更好一點。

「離七月十五真的不遠了,」陸恆川瞅著我:「你是不是得儘快?」

我回過神來,把那個翡翠鐲子給拿出來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個淡淡的聲音就給響起來了:「謝謝你。」

一抬頭,只見雞蛋花後頭那個鞦韆架子上,已經坐了一個姑娘。

潮潤的晚風把那個鞦韆架子吹的盪了起來,那個姑娘顯然沒有重量。

這個風景更如詩如畫了,她很會選地方。

知道這個粟小姐是跳舞的,跳舞的姑娘身上那種氣質很特別。

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個姑娘當初是為了別人死的,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故事。

不過我又不是寫小說的,對故事沒啥興趣,開門見山的就問這個姑娘:「不用客氣,我就想問問你,把你的鐲子塞到雙塔寺的老頭兒是誰?」

粟小姐嘆了口氣。

她這麼一嘆氣,讓人後背發涼——就跟小時候看聊齋似得,瘮得慌。

雖然我見過的邪物能從這裡排到雙塔寺,可不得不承認,聽了這聲音還是不太舒服。

「其他的我不知道,」粟小姐說道:「我只知道,他是在樂屋拿到這個鐲子的——我那會在樂屋鬧騰的厲害,他是來抓我的,後來莫名其妙我就到了那個廟裡。」

樂屋?樂屋是個什麼玩意兒?我看向了郭洋和陸恆川,陸恆川翻了個死魚眼,顯然屁毛也不知道,郭洋則自告奮勇地說道:「我知道,是本地很有名的夜店,我上次來這裡做買賣的時候,當地客戶熱情,帶我去過一次。」

夜店,就是小年輕們蹦蹦跳跳那地方?鬧哄哄的,我不是很喜歡。

不過既然銀牙老頭兒在那抓過鬼,過去打聽一下,肯定能找到點線索。

「我想求求你們……」粟小姐接著說道:「我也想回樂屋一趟,有個人,我非見不可。」

粟小姐跟等蘇園的老太太一樣,原來是為了跟某個人見一面——為了自己這個心愿,執迷不悟,害了其他的人,不能放著不管,不然時間長了,非變成煞不可,那我們就作孽了。

想到這裡,我就看向了陸恆川:「你這一陣子不是缺功德嗎?不如幫這個粟小姐了卻了心愿,把她給度化了,有機會我再給你買魚放生,你也別嫌少,蚊子腳也是肉嘛。」

事兒估計跟這個鐲子有關,反正我們怎麼都得上樂屋去一趟,給這個粟小姐度化了,也算是打棗粘知了——捎帶腳的事兒。

陸恆川無可無不可的微微點頭,明明是老子給你想轍,你特么還是這麼一副高冷模樣,好像反而是老子欠你人情似得,真是讓人想給他一窩心腳。

算了,我也不跟他計較了。他還真沒少給我幫忙,說到底,他虧功德,也是因為給我相面相的太盡——沒跟在一起之前,他那功德一直挺充足的,現在可好,經常斷頓。

郭洋認識路,自然要帶著他,我回身跟南派的要了個車,正這會兒急匆匆的來了個先生,一把就握住了我的手:「千盼望萬盼望,可算把二先生給盼來了,不知道這一陣子,二先生可好啊?」

我一瞅,眼熟,再一瞅,哦,想起來了,這是當時跟我一起去九龍纏珠的一個南派先生,姓徐,是個武先生,資格也是很老的,忙說很好,問他怎麼來了。

徐先生攥住了我的手就不撒開:「我是聽說了,二先生這一陣過來有事,可是其他幾個老東西嘀嘀咕咕的,看意思要對二先生不利,我就一直掛著心掛著,沒成想還是來的晚了,怎麼樣,二先生沒被他們給刁難了吧?」

就那幾個老東西,能把我怎麼樣,遇上了我,他們也只能是王八上岸遇冰雹——縮頭烏龜。

「我也知道,二先生本事大,那幾個老東西就是瞎磨人,說好了歸北派管,現在反悔算什麼,」徐先生也算是蒙受過我的救命之恩,是站在我這一邊的:「明明南派現在日漸式微,能受北派的帶掣是皆大歡喜,二先生,你來了這裡,什麼需要吩咐下達的,找我就成了。你放心,我老徐在這裡,總不能讓他們干糊塗事的。」

我答應下來,順勢就讓他給我安排個車,我得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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