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5章 白布褲

「我是聽說過蠱,」唐本初眨巴了眨巴眼睛,問道:「看字形,是蟲子養在了器皿里,聽說是一百個蟲子放在一個罐子裡面互相廝殺,活下來的那個就是蠱蟲,是不是?」

唐本初說的倒是也沒錯,而蠱的種類很多,不一定全是這麼培養出來的,不光是蟲子,石頭,篾片等等東西,都能被培養成蠱,用來幫自己做事,細想之下,就好比陰面先生用來使喚的小鬼一樣。

現在一提起蠱,大家一定就會想到湘西,不過蠱的歷史悠久,漢武帝那會兒就出現過「巫蠱之禍」,後宮株連很多人,觸目驚心。

還有一個成語,叫「蠱惑人心」,望文生義,這個來源也是說明,蠱能迷亂一個人的心智。

而蠱術自古以來,都只有女人使用,男人是用不得的,其中金蠶蠱,蛇蠱,泥鰍蠱都很出名,其中最為人稱道的,就是一種叫做「情蠱」的。

這種「情蠱」也叫「心蠱」,還有個別名叫「黏黏葯」,說白了,是專門用來勾男人的。

如果會用蠱的女人給男人下了一個「情蠱」,那這個男人就一定會為了下蠱的女人死心塌地,赴湯蹈火,眼裡再也容不得其他女人,從此一心一意一生一世。

而且還有一個限制,就是這個男人不能離開下蠱女人身邊某個距離,或者某種時間,比如十里地,三天之類的,一旦這個男人突破了這個限制,種在他身上的蠱就會發作起來,鑽心蝕骨,痛不欲生。

這個男人如果為下蠱女人之外的其他女人動了心,蠱一樣發作,一樣要人老命。

這個時候,下蠱的女人是唯一的解藥,男人要麼飛快的奔到女人身邊,把心收回來,要麼就等著受盡折磨而死,這就等於放在男人身上的枷鎖韁繩,男人為了活命,就得跟黏在了女人身邊一樣,才被稱為黏黏葯。

而下蠱的時候,女人肯定也不會跟你商量,只要她看中你,一碗水,一頓飯,甚至單純是擦肩而過,就有可能把蠱給種在了你身上,防不勝防。

唐本初一聽這個,就瞪了眼:「這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女人把男人控制成這麼個傻逼樣,自己不就成了奴隸主了?多下幾個,這女人就能有個後宮了吧?」

後宮個屁,下蠱的女人肯對你下了情蠱,本身其實也是一種表忠貞的手段,因為一個女人,一輩子只能使用一個情蠱,而且下蠱之後,兩個人的命,是綁在了一起的,如果男人真的因為離開女人而死,那女人也會賠上一條命,這對一個女人來說,同樣是一場賭。

「哦,我明白了。」唐本初的臉都給嚇白了:「這麼說,降洞女就是專門幹這種事兒的?太特么嚇人了,殺人於無形啊!」

那是自然,殺人於無形,就是降洞女巫蠱之術的一個賣點。

就好比下在了我們門臉裡面的蠱,如果我看不出來,那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對啊師父,」唐本初想了想:「之前我聽婷婷姐說,這降洞女不是終生不嫁嗎?咋還用情蠱勾男人?」

「降洞女確實是終身不嫁,」姜師傅也開了口:「不過,她們可以幫別人下蠱。再說了,你們也別纏磨這個情蠱了,人家既然是被你給得罪了,又不是拋繡球拉郎配,肯定不會給你下情蠱,你們還是先想想她給你下的到底是個什麼蠱,怎麼解吧!」

「這有點懸,」我說道:「蠱術一般只有下蠱人自己知道下的是什麼,下到哪裡,別人哪兒看得出來。」

而且很顯然,既然那個壁虎是下給我飯碗里的,這次報復的對象就是我,我又不能給我自己測字,這就是所謂的晒乾的蛤蟆——乾瞪眼。

「你個小王八蛋,你說你得罪了誰不好,非得得罪降洞女,你就是嫌自己活得長,你也給你爺爺想想,先留個後再說啊!」姜師傅挺生氣,一巴掌就拍桌子上了:「現在蠱人家都給你種上了,難道就這麼等死?要不這樣,你先留個遺腹子吧。」

說著,眼神直往雷婷婷身上打量,把雷婷婷的臉都給看紅了。

瞅著姜師傅面露愁容,顯然對降洞女了解不少,我就請她講講關於降洞女的事情,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說起降洞女,誰不頭皮發麻?」姜師傅這才嘆了口氣,說:「我年輕的時候,見到過一個同行,性格很輕浮,據說膽子也很大,對著一個降洞女,想把她的頭巾掀開看看,還調笑人家為什麼捂著,自然把降洞女給得罪了,後來中了降洞術,是一種螞蟻蠱,好像說是渾身上下有一萬個螞蟻在爬,根本忍受不了,最後自己把自己的全身都抓爛了,還摳出了自己的眼珠子,算得上求生不得,求生不能,就這麼受盡折磨才死的。」

「卧槽。」唐本初倒抽涼氣,嚇得不輕,下意識撓了撓自己。

「當然,」姜師傅又補上一句:「這也是降洞女折磨夠了,玩兒痛快了,如果她不讓你死,你想死也死不成。」

雷婷婷皺緊眉頭,王德光一臉緊張,唯獨陸恆川依舊還是一張冷漠狗臉。

我察言觀色,假裝不經意的問了一句:「哎,要是濟爺在就好了,我記得,濟爺跟降洞女,好像是有點交情的……」

「老濟?」一聽我這話,姜師傅的眼神驚疑了起來:「老濟還跟你說過這事兒?」

姜師傅果然知道裡面的內情!真是正中下懷,我繼續詐道:「是啊,好像還說我要是遇上什麼三長兩短,就託付給降洞女朋友照料哩!」

「那不可能!雖然老濟確實跟那一路女人有關係,但老濟絕對不會幹出這種事情來!」姜師傅強壓緊張,可眉毛卻還是一跳一跳的快壓不住了:「他是不是老糊塗了,真要是交給了降洞女,那……」

我的心猛地提起來:「那會怎麼樣?」

姜師傅也不傻,一下也察覺出來了,趕忙把話頭子壓下去了:「不怎麼樣,我,我老了,不記得了。」

真是八月十五雲遮月——掃興。

我挺失望,又纏磨著問了幾句,結果姜師傅的嘴跟縫了拉鎖似得,怎麼也不張開。

唐本初早就被關於降洞女的一系列故事給嚇住了,連忙拉住我問:「師父,我看既然這個落洞女不是什麼善茬,要不咱們找那些陰面先生幫忙,想想法子?既然都是走邪路的,那沒準以毒攻毒,還真能把這事兒給解決了呢?」

「誒,對對對!」姜師傅一拍手:「這是個主意,把郭屁股那些徒子徒孫喊來,真沒準能搭把手呢!」

是啊,也都是一幫不把功德放在眼裡,不走尋常路的。

「沒必要。」我一門心思還想著從降洞女這裡找線索,拉陰面先生來幹什麼?何況現在因為郭屁股的事情,陰面先生們自己還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呢,我也不去添亂。

何況降洞女這麼神秘,還真讓我來了興趣,正好見識見識她們的巫蠱之術到底怎麼就這麼邪乎。

姜師傅打了我腦袋好幾下,罵我好言勸不了趕死的鬼,但看著我意志堅定,又跑去找雷婷婷叨逼叨叨逼叨了半天,可能讓雷婷婷勸我。

話一定沒好好說,眼瞅著雷婷婷臉紅了又紅,才跟姜師傅說,她尊重我的決定。

姜師傅氣的捶胸頓足,最後看實在是勸不動我們,倒是把氣頭子撒在了那個雷雞身上,把雷雞給宰了,上廚房咚咚鏘的做起了湯來,說早點做了,免得我喝不上。

這啥話。

王德光有眼力見兒,反正這裡也不用他看風水,趕忙上廚房給姜師傅剝蔥剝蒜幫忙去了。

我盤腿坐在了湘妃椅上就尋思了起來,怎麼想法子跟那個降洞女見一面,好打聽打聽她前輩的事情。

當然了,要見她,就得先破了她下在了我身邊的蠱,蠱跟飼主同心同命,真要是能破,不怕她本人不出現。

而之前在我碗里下了壁虎的,肯定也是蠱乾的。

而蠱一般沒有什麼固定的模樣,大家可能先入為主,都認為蠱是某種蟲子的模樣,什麼蠶啊,蛇啊的,其實不一定,因為《窺天神測》之中也有記載過,還蠱而尋,狀入小童而頭束紅巾,於檐下遁。

也就是說,有人見過逃走的蠱,是個扎著紅頭巾的小孩兒,飛檐走壁,消失在了房檐下。它們也有可能是人形的。

我就先等蠱表現出來,是個什麼形狀的,再順藤摸瓜好了。

想著想著,我歪在了湘妃椅上就睡著了。

在夢裡,我聽到了一個女人的笑聲,好像那個女人就貼在了我耳朵旁邊一樣,低低的,柔柔的喊我:「千樹,千樹……」

我認識的女人不算太多,能夢見的當然更少,可這個聲音非常陌生,不是蕪菁的不食人間煙火氣,也不是陸茴的火辣,更不是雷婷婷的脆快,不是小梁的溫和,是特么誰?

那個聲音本身就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小蛇,蠕蠕的往耳朵裡面見縫插針的鑽。

讓人防不勝防,有點膽寒。

「李千樹,李千樹!」但是慢慢的,那個女聲變成了一個男聲,好聽是好聽,就是有點喪:「傻逼!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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