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龍八部 第一百八十八章 狡兔未死走狗不烹

車行轔轔,日夜不停。

從西夏出發一路向著天山而行,坐在馬車上的李秋水神采飛揚,自從恢複了容貌後,她嘴角帶著的一抹笑意幾乎就沒有再消失過。

「四大惡人都被你派到哪裡去了,怎麼一個都沒見到?」她一雙美眸在秦長風身上打量,似笑非笑的問著。

皇太妃出行自然簡陋不了,這架馬車不但堅固精美,內中更燒著一個碳爐,每隔一段時間就有僕婦進來打理,所以即便是隆冬,車廂里依然暖氣襲人,稍微厚一點的衣服都穿不住。

秦長風一襲月白長袍,如不是光頭的話,怎麼看都像一個名門公子,此時面不改色地回道:「我讓他們提前去縹緲峰附近打聽消息去了,畢竟師伯功力驚人,如果咱們去的時機不對,麻煩可就大了。」

李秋水聽了盯著他意味深長地說道:「段延慶這些人利用一番倒也罷了,不過惡狼就是惡狼,獵人再厲害,一不小心也有被反咬一口的危險啊。」

秦長風輕描淡寫地回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罷了。」

「呵呵……」李秋水幽笑了一聲不再說話。

秦長風也沉默下來,想著究竟誰是飛鳥、狡兔,誰又是良弓、走狗……

自從擂鼓山殺了丁春秋後,秦長風就和無崖子同時出發,他自己先到西夏和李秋水匯合,而無崖子則是在蘇星河和函谷八友的陪伴下,直接去往縹緲峰。

與此同時,天山縹緲峰下,四大惡人中的段延慶、葉三娘和岳老四正帶著虛竹在一片松林中,似乎在等什麼。

岳老四裹了裹身上的長袍不滿的咕噥道:「四妹,這小和尚究竟什麼來歷,老大要費勁心思的讓我們帶他來這裡?」

葉三娘目光閃了閃,隨之面無表情地說道:「不知道。」

岳老四無語,就在這時,雪地中奔來一道身影,不但速度極快,更逝如輕煙,腳尖點在雪地,只留下一個淺淺的痕迹,很快就被天空飄落的大雪覆蓋,竟像是踏雪無痕一般。

有如此輕功者,自然是四大惡人中排名最末的雲中鶴,他來到近前後說道:「找到了,果然有自稱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一幫人在聚會,說是要攻上縹緲峰活捉什麼天山童姥。」

段延慶沉聲道:「可見到小女孩?」

「有」,雲中鶴點頭,「裝在一個麻袋中,應該就是老大說的那個,那幫人正準備殺了她立誓。」

其餘三人都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段延慶看向葉三娘道:「帶上和尚,咱們走吧。」

接下來的過程,和原著有些許區別,但結果卻差不多。

在四大惡人的暗中幫助下,虛竹救出了正處於最虛弱時期的巫行雲,然後又看到了虛竹手指上的七寶戒指,隨後兩人亡命奔逃。

等秦長風和李秋水帶著少量西夏武士來到縹緲峰附近時,已是十幾日之後。

四大惡人自然前來相迎。

說起來李秋水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對秦長風這個徒弟還是不錯的,當初僅僅一封書信過去,她不但將一品堂在中原死傷慘重的事壓了下去,還真讓段延慶在重建的一品堂中擁有了不小的權柄,至於慕容復追求西夏公主的事,也提供了一些便利。

這一世,李秋水似乎已經自感勝券在握,且十分享受復仇的過程,所以一路上絲毫都沒有催促。

馬車在雪地上停下,秦長風先跳了下去,李秋水掀開車簾後,卻不下車。

秦長風無語的挑了挑眉頭,伸過去一隻手,後者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叫了聲「乖徒兒」,笑眯著雙眼,搭著他的手掌走了下來。

老實說李秋水雖然年紀不小,但皮膚光潔白皙,僅僅在眼角處有几絲魚尾紋,身材也稱得上婀娜多姿,宛然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美婦……然而秦長風所擔心的是,無崖子會不會把他當成第二個丁春秋?

如果做過了也就罷了,問題是他是真的守住了貞潔啊!

「人呢?」李秋水望向四大惡人。

段延慶用腹語說道:「那小女孩古怪得緊,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讓我們這兩天追丟了。」

李秋水聞言倒也沒有發怒,只是淡淡道:「那還站著幹什麼,還不去找?」

「是!」四大惡人領命而去。

……

幾天後,深夜,冷月高掛。

縹緲峰下的一片背風的大石林中,虛竹正愁眉苦臉的坐在那裡,一個動聽的女子聲音說道:「小和尚你這人迂腐之極,半點也無圓通之意,這一生想要學到上乘武功真是難上加難,也不知道無崖子是怎麼看中了你。」

這說話的女子面相約莫二十七八歲,容色嬌艷,眼波盈盈,怎麼看都像一個絕色佳人,只是身材卻是一個女童的模樣……如此怪異的情況,除了巫行雲之外,自然不會再有第二人。

虛竹滿臉無奈之意地嘆道:「與那些絕頂的人物相比,我自然是愚鈍不堪的。」

巫行雲輕哂道:「咦,你竟然還知道什麼是絕頂人物?」

虛竹點了點頭,認真道:「只說年青俊傑,貧僧就見過兩位佩服之至的。一個是丐幫的前幫主喬峰,一個便是我慧愚師叔。」

巫行雲好奇道:「北喬峰姥姥我也聽說過,聞名江湖近十年了。你師叔慧愚又是什麼人,既然是你師叔,怎麼也四五十歲了吧,也能與喬峰並論?」

「阿彌陀佛」虛竹雙手合十,認真道:「師叔自幼蒙玄苦師叔祖收為關門弟子,所以輩分雖高,年齡卻大不了貧僧幾歲,但要比武功修為,小僧實在難及師叔萬一。」

巫行雲譏諷道:「看來你對自己這位師叔推崇得緊,有機會姥姥倒想去見識一番是不是名副其實。」

「乖徒兒,你巫師伯想見你,你還不上去拜見?」

突然間一個幽幽的聲音響起,隨之兩人眼前一花,兩道人影遮擋在巫行雲和虛竹面前。

這兩人都是一身白衣勝雪,女子身形苗條婀娜,男子器宇不凡,看起來卻也有幾分世外高人的氣度,正是李秋水和秦長風這師徒倆。

虛竹看到秦長風登時吃了一驚,想也不想,就連忙向前兩步拜道:「弟子拜見師叔!」

巫行雲則死死的盯著李秋水的臉打量,目光從驚愕、駭然、到憤怒連番轉變,最後叫道:「李秋水,你的臉怎麼好了,不可能……是假的,你帶了一張人皮面具對不對?」

看著巫行雲一副接受不了事實,以至於癲狂的樣子,李秋水大笑起來,笑得比容貌恢複的那一次還要痛快,好半天才停下來,親昵的摸著秦長風的臉道:「師姐說笑了,我這張臉師姐難道還不認識?誰叫我的命比師姐好呢,有這麼一位既能幹,又孝順的好徒兒,恢複容貌的靈藥就是他孝敬給師妹的呢。他這裡還有恢複身高的靈藥,師姐你要不要求求小妹,你求我我就讓她把靈藥給你好不好?」

秦長風不著聲色的挪了挪,心裡一萬匹草泥馬踩過,平時也就罷了,眼下不出意外的話……無崖子應該就在附近看著呢!

巫行雲看了秦長風一眼,然後瞪著虛竹道:「他就是你師叔?怎麼和李秋水這個賤人在一起……難道你也是他們派來害姥姥的?」

「不不不……」虛竹連連擺手道:「師叔沒讓我這麼做。」

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有些疑惑,因為從珍瓏棋局到救下童姥,機會都是秦長風安排的,但同時……秦長風卻也真的沒讓他做任何對童姥不利的事情。

巫行雲似被怒火衝破了理智,反手打了他個耳光,怒道:「那你就去殺了這兩個人給我看。」

虛竹苦起臉來,踟躕道:「小僧不敢殺人,更……不敢對師叔出手。」

巫行雲氣得跺腳,同時也冷靜下來,說道:「這賊賤人是來害我的,你既然不敢動手就趕緊帶我走。」

李秋水笑道:「師姐,你到老還是這脾氣,人家不願意的事,你總是要勉強別人,打打罵罵的,有什麼意思?小妹勸你,還是對人有禮些的好。你看我對徒弟好,徒兒也對我言聽計從,乖徒兒是不是?」

她說完看向秦長風,秦長風眉頭挑了挑,乖乖點頭。

巫行雲不理她,只是催促虛竹:「快背了我走,離開這賊賤人越遠越好,姥姥不忘你的好處,將來必有重謝,讓你武功超過你師叔也是輕而易舉……」

李秋水卻氣定神閑的站在一旁,悠然說道:「師姊,咱們老姊妹多年不見了,怎麼今日見面,你非但不歡喜,反要急急離去?小妹知道你這些年網羅了不少妖魔鬼怪,生怕他們趁機作反,才帶著徒弟急急忙忙趕來見你,你也不說請我們去峰上坐坐,怎麼就急急忙忙要走,莫不是不歡迎我們吧?既然這樣……徒兒,你便去請你師伯去西夏做客吧。」

「是」,秦長風應了一聲,卻沒有動。

正當李秋水疑惑這時,遠傳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眾人轉頭望去,赫然只見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在七八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李秋水和巫行雲看到這老人,登時忍不住渾身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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