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雄關漫道真如鐵 第七十二章 反應

早先流求雖然是一個大島,但畢竟是孤懸海外,又人口稀少部族逾千,導致大部分時候,都是作為泉州、福州等地商船的「避風港」。至於兼職海賊的商船,據點環島大大小小四五百個。

隋煬帝還活著那會兒,東海大豪在這裡浪一圈,望風而降的水寨都是三位數打底。大寨數百人,小寨十數人,無制度無體統,這就是當時的流求治安狀況。

這種連「疥癬之疾」都談不上的非建制國,在中央帝國的外交工作中,它連單獨朝貢的資格都沒有,是和東南海一系列的島國、番邦、部族,混雜一起,統稱「流求」。

鑒於這種情況,除了沿海的漁民、商船、兵船、賊船,基本不會有人會在那裡逗留,更不要說經營。

然而自王萬歲、單道真諸東海豪強下海,這種局面伴隨著華潤號的大量投資,以及不可對人言的血型掠奪,以「種植園」的形式,進行了初步開發。

「流求」的本島,島北除了甘蔗園、杜仲林、無花果園之外,也有少量的細葉桑林和水稻田。

儘管水稻田的產量,並不能夠自給自足整個島北種植園,但水稻田的開發,其意義相當重大。

能屯田就能居民,稻米產出證明了「流求」的統治價值,而甘蔗、杜仲、無花果,僅僅是證明其能賣錢。

島北開發並不是老張一個人的事情,虞世南夫子、陸德明夫子為代表的南方士人,都為此出了力。

只是於外人而言,華潤號天然地被綁定了張德,而徐氏及徐氏背後的人,天真的以為可以伸手摘個桃子。

「宗長,大室人想要問,朝廷要置州縣流求,如何應對。」

「應對甚麼?置州縣是好事,難不成還要抗拒?」

老張一臉奇怪地看著張乾,只是張乾也是一臉奇怪地看著他。

「這……宗長,島北莊園,好歹是基業。」

不但是張乾,所有張氏子弟都是有些理解不能,一群人都是等著張德解惑。

「基業?基屁個業。」老張搖搖頭,沒好氣道,「莫非你們還打著寧做雞頭不做鳳尾的念頭不成?『流求』建制歸流,不說志趣義氣,我等只說利益,有朝廷在,才能名正言順。否則,倘若真箇佔山為王,便是漢人亦成蠻。」

其中道理,這些人並非不明白。只是情緒上很難繞得開,於張乾之流而言,自己獨霸有什麼不好的,還不用看朝廷臉色。更不要說繳稅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受虐。

只是老張卻知道,一旦有心分離,原本海外之人,縱使原先如何親近,最終也會對抗。連小霸王學習機的鍵盤都還沒有摸到呢,就先分離前工業社會的集體意識,除非張德是腦子進水了。

這種「內耗」鬥爭,對魂斗羅水下八關有何益處?大唐又不是大英帝國,不需要弄個阿妹你看出來。哪怕是丐中丐版本的阿妹你看,再說了,就「流求」這種破地方,何必太過糾纏?

真要是佔山為王,世界辣么大,隨便幾十條船出去,打出一個非洲帝國亞特蘭斯蒂斯帝國出來都不成問題,但毫無意義。文明之外有什麼?蔥嶺以西都是暴力,東海以東的陸地,連個輪子都沒有。

一切都要從頭開始,跑過去自己做「三皇五帝」不成?

「可是宗長,朝廷一旦置州縣流求,『流求』諸莊園,豈不是受制於人?」

「受誰的制?島北十幾萬人聽誰的?聽朝廷的?聽什麼狗屁刺史還是縣令的?枉你們平日里自詡聰慧,連這根本都瞧不出來嗎?再說了,朝廷做這種事情,你們以為真會上心?哪年不要弄幾個羈縻州出來?便是草原上的部族,動不動就要賞個爵封個官。遼東靺鞨人的地盤,換你是洛陽官人,你願意去那鬼地方當州長還是在山東當村長?」

「……」

「再者說了,如今武漢和皇帝,至少利益是一致的。於皇帝而言,『地上魔都』簡直就是『地上磨刀』,磨的不能再利,殺幾隻南朝士人,又有何難?」

「宗長的意思是,正好可以給朝廷一個借口?」

張乾心領神會,頓時摸著了一點調門,「如今徐氏被人攛掇著要在『流求』布置產業,其中若是沒有南朝士族作祟,怕是誰也不信。當今皇帝上台,一直都是扶持南朝士族,打擊山東人,莫非是要隨手給南人來一刀?」

「你不是南人?還來一刀……」

老張隨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心懷叵測的,別說南人,自己人都殺,皇帝眼裡還分什麼東南西北?講到底,皇帝是嘗到了甜頭,想到照貓畫虎。當年長安怎麼乾的,現在再來一次就是。」

李董剛上台那會兒,長安城外的官道對老張來說,那特么也叫「道」?等到後來,李董攢了點小錢,又坑蒙拐騙偷各種吃大戶吵架滅門,以前任CEO裴寂下台為標誌性事件,清理了大量老董事長的鐵杆之後,這才讓長安的郊縣恢複了「阡陌交通」。

這個時期,李董基本能夠做到控制關中,皇權延伸偶爾也能下放到鄉鎮一級。

到白糖大賣,出口貿易的拳頭產品以及敲詐勒索臣屬的賞賜多了一樣出來,當年稅賦,賦基本不變,但稅直接翻了一番。

當時皇家內帑的雛形就誕生,而李董的老婆,把東宮的冰糖都給黑了。就這,還上演了父慈子孝的戲碼,皇后還跟著樂呵,一副其樂融融全家Happy的狀況。

然後發生了什麼呢?長安城建大改,城內各坊田地銳減,城市人口急劇上升。同期釣魚台工坊為標誌的水力機械得到推廣,簡而言之,生產力提高了。

李董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嘗到了自己的狗能夠派到農村遛一遛的快感。這種快感,讓李董很清楚,不弄死山東世族,他想要真正成為「中原之主」,做夢呢?不但是做夢,還是春秋大夢。

為什麼明明某條江南土狗「千變萬化」「身懷絕技」,可最終還是捏著鼻子放過,反而去弄盤亘洛陽的豪族?並且還放任柴令武、常凱申之流在洛陽胡鬧?不過是撩妹一樣的耍賤,看看洛陽土豪到底是個什麼反應。

你要是當場就濕了,那還等什麼?脫了褲子……擼起袖子咱就干。

好在山東人貌似不但沒濕,反而好像硬了,這就沒辦法,李董只能繼續埋頭修路。京洛板軌和京洛弛道,都是這個時期弄起來的。

運輸效率提高對一般人來說,反應在切身體會,只能是舒適度便捷度。對於商人來說,特么物流業合該要大興啊,老子的黃饃饃可以賣山東去了。

可對戎馬十來年的李董來說,朕連騎兵都不要,步兵早上長安出發,當天就能在洛陽嫖個新羅婊子。

效率就是這麼的猥瑣,充滿著石楠花的氣息。

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李董給了多少神操作猥瑣操作,這就是廣大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故事。

反正洛陽人民群眾喜迎肉價上漲,那絕對是遷都之後。

但在此之前,各種「樣板工程」放在那裡,對世家體系的摧殘或者說「同化」,那是相當的高效。

石城鋼鐵廠別說契丹、突厥蠻子,連河北世族都碾死給你看。煤炭和鋼鐵,它就是這麼的熾熱、堅硬、有力、持久!

而薛大鼎、鄭穗本這種願意下放身段的老牌官僚,他們的種種行為,不管有意無意,都是在跟李董「投降」。

這種人,不提拔等著過年?像薛大鼎這樣的優秀同志,就應該調到中央另行任用,為更多的人民群眾服務。

實在是不能在人民群眾之間服務,給「民主」服務也是可以的。

所以薛大鼎如何了?不但三省六部全都走了一遭,眼下執掌「環渤海高速公路」工程,史書記載,能漏了他?

都江堰、鄭國渠這些大工程「珠玉在前」啊,怎麼也不能淪落到楊廣那種修運河修成大褲衩的檔次。

財力、人力都得到大大提升的李董,依然沒有從山東人身上嘗到徹底的快感。直到某條土狗相當猥瑣地流竄到荊楚蠻夷之地,並且混了個沔州長史噹噹。

誰曾想,一年一個樣,三年大變樣。「地上魔都」的行情,簡直就差整個「村村通」出來。

長孫無忌還沒有徹底被妹夫當鞋墊之前,還是給妹夫好好地上過表,寫過調查報告的。

至於一筆帶過的「皇權終於下鄉了」的感慨,比老陰貨滿篇金銀財寶還要有吸引力。「地上魔都」迥異別處的地方,其真正讓李董想想就當場高潮的亮點,就是官吏居然已經延伸到了「村裡」一級。

這是聽都沒聽說過的事情,亘古未有。

什麼堯舜禹湯,對李董來說,都沒有這個厲害。

這已經不是簡簡單單地碾死「世族」,而是「世族」不得不換個方式去適應「地上魔都」,至於是換馬甲還是換老婆,那都是另外的事情。

但李董很清楚,江南土狗還是很可愛的嘛,和他小時候一樣,萌萌噠。

於是不管怎麼說,哪怕明知道這裡面水已經不是深,而是深不可測,李董還是覺得,某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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