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阿里大廈。
馬芸覺得自從和柳雲交手以來，就沒有佔過一次便宜。
就如同上次，被對方神不知、鬼不覺搶了優酷一樣。
老馬唯一慶幸的是，悠悠那邊並沒有取名為「釘釘」，要不然他真有可能吐出一口老血，覺得對方是妖怪。
「老蔡，你覺得是我們這邊，還是騰訊那邊泄露了消息？」馬芸有些無奈地問道。
「這已經不重要了。」蔡崇信聳了聳肩說，「區別只是在於這個消息，早幾天晚幾天公布罷了，如今是被悠悠搶了先機。」
馬芸點點頭，深表認同：「如果過幾天再公布『微釘』的計畫，多半會被人們嘲笑又在拾人牙慧了。」
此時，離微釘發布，已經沒剩幾天了。
當柳雲還在幻想著，此刻雙馬一副吃癟的表情時，小馬哥已經悄悄地抵達了寧江。
他直到出了機場，才告訴柳雲自己已經到了對方的地盤，讓他盡一下地主之誼。
「你這麼不告而來，萬一我不在怎麼辦？畢竟我經常滿世界亂飛。」
「柳總，幾家互聯網公司不是只有你們的悠悠才有情報渠道，你都能拿到微釘的消息，我難道還不能知道你的行程？」
「馬總說得都對！」柳雲訝然失笑。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讓他反駁的語氣都沒有。
「晚上希爾頓大酒店，我做東！」
柳雲掛斷電話後，起身到了一杯茶水，緩步走到了窗前。
馬華騰主動來到寧江，那這一次談判是否更樂觀，甚至會有一個大致的結果？
與第一次在電話里討價還價不同，這一次面對面談判，就正式了許多，也不能像那次一樣胡亂開價了。
至於籌碼……該出的血還是得出。
「我從沒想過會去拿下QQ，直到這次機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就不能讓它輕易溜走。」
……
柳月如從韓國首爾回到滬市後，便馬上啟動了對於藍洞公司地收購步伐。
從柳雲的神態來觀察，她覺得這筆收購可能又是一個神來之筆。藍洞有可能成為下一個拳頭。
「對於藍洞公司，我們只需控制其財務就夠了，遊戲研發上盡量保持它的獨立性而，並提供資金支持。」
柳雲在私下跟她袒露的心聲：「它對我未來的一次布局很重要，讓我有了足夠的底氣去做一場大交易，又不會傷及根本。」
柳月如微皺著眉頭：「會是什麼交易？」
叮鈴鈴~~
她的手機突然響起，看了下來人——柳雲，接通了電話，玩味地說：「我的大老闆，又有什麼吩咐了？」
柳雲笑道：「姐，這次你放心，不是新的工作任務。我就問你件事？」
「什麼事？」
「如何看待QQ的未來？」
柳月如微微一愣，輕捋一下頭髮，說：「坦誠地說，我現在上QQ的次數。這個產品的人氣會逐年降低，但下限是能夠保住的。」
柳雲又問：「何以見得？」
在前世，差不多在2016年之後，他用QQ的次數已經少之又少了，但這並不意味著這款軟體的熱度在下滑，它依然是下載數量最多的產品之一。
柳月如眨了眨眼睛，說道：「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它都很難被取代。QQ的固定用戶是年輕人，甚至是學生。有人年紀大了，開始很少使用它，但總有更年輕的人加入其中。」
柳雲細細回憶著前世的種種細節，目光閃動似乎抓到了什麼。
在許多人很少登陸，甚至停用QQ的時候，它之所以能夠長盛不衰，是因為有人在老去的同時，也有人在不斷成長。
QQ總是會有源源不斷的新鮮血液加入。
當80後老去，90後會成為QQ的生力軍；當90後老去，00後則會接個這根交易棒。
柳雲開始第一次認真思考兩者之間的不同。
如果說微信給了人一個私密的空間，QQ則是開放的。
當你的年齡越來越大，圈子也逐漸固定下來後，會習慣於使用微信。
但年輕人，或者那些對於外面世界充滿著好奇的學生，則喜歡用QQ來探索未知的世界。
這裡有五湖四海的朋友，可以天南地北地聊天。
它的熱度的確在下降，但依然有著獨一無二，難以被取代的特質。
柳月如覺得電話另一頭，柳雲沉默了太多，便問道：「難道你在打它的主意？」
柳雲笑呵呵地回道：「有一個機會放在我面，我想去試試？」
柳月如又問：「什麼機會？」
柳雲打了一個啞謎：「八字還沒一撇，如果成功了，你就會知道，現在說還太早了。」
柳月如沒好氣地說：「臭美，還賣關子。」
……
晚上，在希爾頓酒店的私人包間里，柳雲見到了馬華騰。
看到對方的第一眼，他便覺得這傢伙一定是有備而來的。
兩人的助手都站在門外，偌大的包間里只有他們兩人。
小馬哥看了一眼柳雲，意味深長地說：「我沒有想到有一天，竟然會和競爭對手來談判QQ的交易市場。」
柳雲微微一笑：「我也沒想到，但生活處處是意外。馬總，我想問如果單純以現金來收購QQ行得通不？」
馬華騰很果斷地搖頭說：「當然不行，錢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但不是萬能的。有了錢，但要從頭開始，我不可能接受這一點。柳總，你不用打這個主意了。」
柳雲沉吟了一會，正準備開口。
小馬哥卻是伸手打住了，說道：「柳總，先不談籌碼的事情。我發現你對我們正在籌備的『微釘』有著不少興趣？」
柳雲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地說：「所有會影響到社交格局的產品，我都有興趣。」
「所以你就如此迫切地想要QQ？」
「你們不也迫切地想要提升遊戲市場的份額？」
小馬哥聽後，自嘲地笑了笑：「人性如此，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
「我猜測……」他停頓了一下，又說，「你們的什麼那個『悠釘』根本沒立項，甚至連影子都沒有，只是因為從某些渠道獲得了一些消息，所以想快人一步公布計畫，搶佔輿論的先機罷了。」
柳雲聽後，苦笑一下。
計畫的確匆忙了一些，從得到消息到發布公告前後還不到一天。
馬華騰能夠猜到，馬芸也能夠猜到吧。
「其實我對這個興趣不大，倒是你這麼感興趣，哪怕一個公告也要搶在我的面前，倒是有點出人意料。」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柳雲突然有一種被反客為主的感覺。
「你知道我為何會答應蔡崇信嗎？」
柳雲搖頭。
「第一我不想讓阿里置身事外，所以把它也拉入了這個亂局。第二我也想看看這個模式的微釘，在這個領域能有多少作為。僅此而已，我多這個項目本就沒報多少期望。」
馬華騰雙手端著杯子，目光凝視著杯子里的茶水，繼續說道：「蔡崇信以為我對於微信的實力會多在意，那是誤判了我。他終究只是一個軍師，掌舵不了一家企業。」
「對，非常對！」柳雲脫口而出，難得一次同意了小馬哥的觀點。
所以他想成為百億美金級別的富豪，只能抱老馬的大腿。
「阿里根本沒有社交基因，卻想依靠著手裡的企業資源，通過合作來獲得我們的引流，想得有點太天真了。」
「可是『微釘』馬上就要發布了？」
小馬哥點點頭，說：「與你們紙上談兵不同，我們的『微釘』的確是一個已經成熟的產品。」
這是實話，柳雲那個只是虛晃一槍，純粹來博關注，忽悠人的。
小馬哥繼續說道：「原來我想著是在發布，並引起一定效應之後，當做一個交易籌碼。但我不確定柳總的興趣有多大，如今看來這個籌碼似乎也不錯。」
柳雲閃動著目光，問道：「所以你想提前把它拿到談判桌上當籌碼？」
小馬哥輕輕一笑：「它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產品，有著原來微信的基礎用戶，加上你們的引導，更容易成功。」
柳雲有些疑惑地問道：「那老馬那邊，你準備怎麼交待？」
小馬哥聳了聳肩，說：「商場如戰場，唯有利益是永恆的。當然前提是你能夠給我想要的。他們即使生氣又能如何？這樣的劇情老馬也不是沒有導演過。」
也對，商場上，這種盟友和對手的角色轉換，無時無刻都在進行著。
不過柳雲開始確定，他手裡一定有著不少馬華騰非常想要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