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鳥巢。
在兩年之前，這裡是燕京奧運男女足的決賽場地。
這座從2001年申奧成功之後，就斥巨資開始建造的大型體育場，已經成為這座城市象徵性的地標建築。
它最初的規劃，就像位於英國倫敦的溫布利大球場一樣，成為一個國家的足球聖地。
可是當兩年的時間悄然而過時，這座體育場卻被荒廢了許多，只是偶爾會舉辦一些歌手的演唱會，以及文藝演出。
它的處境，也從另一面反映了最近幾年華夏國足的處境，一直頹廢。
2002年的世界盃，許多人以為是會騰飛的起點，沒想到卻是步入深淵的轉折點。
柳雲和CCTV5負責人的見面地點，便選在鳥巢對面的一家茶室包間里。
此刻，他先到一步，便閑置無事，望著鳥巢發獃。
柳雲的身後，保鏢陳一男看著老闆一直盯著鳥巢看，便說道：「柳總，上次來鳥巢，還是燕京奧運會開幕的時候，感覺就像昨天。記得當初鳥巢多熱鬧，而如今就像被荒廢了。」
柳雲想了一會，說道：「也許我們國家的男足水平，不足以在這樣的體育場比賽吧。如今的鳥巢現狀，也是我們國家足球水平的真實反應。」
陳一男深有感觸地說：「其實我也很久沒看足球賽了。我是川蜀人，記得當初讀書的時候，足球在我們那裡非常火爆。」
柳雲淡然一笑，回道：「甲A初期，川蜀的足球氛圍是非常火爆，『保衛蓉城』的口號可是聞名全國的。」
陳一男露出無奈的苦笑：「保衛的了一時，但保衛不了一世，如今還不是一地雞毛。」
他看著鳥巢的現狀，也想起了川足如今的窘境。
「柳總，你既然對體育這麼感興趣，完全可以買一隻球隊。」
「不了，如果只是興趣，沒有利益驅動，我堅持不了多久。」
對於互聯網公司而言，他們實在沒有必要花錢去養一隻球隊，去換取政策的支持。
再過幾年，阿里的那位老馬會以玩票性質入股當時的羊城恆大，然後溜了綠城一把。
不過如今這個已經面目全非的時空，他或許已經沒有了閒情逸緻。
咚咚~
「請進！」
一個中年男子，帶著一個助手走進了房間。
「你好，柳總。我是CCTV5的負責人馬建國。」
「你好，請坐。」
柳雲即使心中再不待見，也不得不露出微笑。
馬建國入座後，他的助手便安靜地站在一邊。
「柳總，久仰大名了，你如今可是華夏商屆的風雲人物，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他帶著讚歎聲說道。
「馬台長，我25歲了，其實已經不年輕了。」柳雲聳了聳肩，淡然回道。
言語之中，他是在向對方強調一點：我早已經不是什麼少年。
言外之意：這是成年人之間的對話。
「年輕有為，年輕有為。」馬建國笑呵呵地說。
說話間，他也看了一眼鳥巢，嘆道：「看到它，就想到了2年前的燕京奧運，恍如昨日啊。當時我們體育頻道，肩負著向全國人民群眾報道一屆出色的奧運轉播的責任，可是壓力巨大。我們電視台的工作人員加班加點，總算圓滿完成了任務。」
柳雲回道：「的確，2008年的燕京奧運轉播非常成功，但當時互聯網已經很發達了。各大門戶網站，社區論壇，以及視頻軟體，為燕京奧運的傳播，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地步。」
沒多久，兩人之間的言辭，已然針鋒相對了。
馬建國聽後，微微一愣，隨即回道：「這也是因為我們起了很好的領導作用。奧運會的網路版權，是通過我們體育頻道分包給各大互聯網公司，這是一個很合理的模式，避免了惡意競價。」
柳雲聽後，沉吟了數秒，說道：「馬台長，奧運會比較特殊，畢竟我們華夏運動健兒，需要在賽場上爭金奪銀的，央視是一個很好的平台，將這些運動健兒奮力拚搏的形象，展現給全國的電視觀眾。但世界盃就不同了，首先參賽的隊伍只有32隻。而且容我不愛國的說一句，以國足如今的窘境，我很確信未來幾屆他們都很難出現在世界盃的賽場上。」
馬建國微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話。
柳雲說的話，的確讓他無法反駁。燕京奧運之後，國足的狀況依然一塌糊塗。如果他說，對於國足的未來感到樂觀，這話就顯得言不由衷了。
「所以……我將奧運會看做一個為國爭光的大舞台，而沒有國足的世界盃，就與國家榮譽無關了，那麼在我眼裡只是一個很值錢的商品。的確，悠悠買下世界盃的網路版權花了不少錢，但我相信這個商品物有所值，它能夠帶來的回報，會超過我們的付出。」
他的言辭，十分巧妙地將奧運會和世界盃的性質給區分開了。奧運會代表國家榮譽，而沒有國足的世界盃則只是一個很值錢的商品。
前者，那麼我就識時務不和你競價了；後者既然是一個商品，以市場手段來競爭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就想像一部好萊塢電影，也是一件商品，你們CCTV的電影頻道總不能說要擔心惡意競價，直接買斷版權，然後分包給各大電影院吧？」
柳雲看著馬建國有些意外發獃的表情，繼續說道：「既然都是商品，不分高低，只看值不值錢！何況……就未來三界而已，從2022年開始，世界盃的全版權都歸你們CCTV所有了。」
那是2022年，離現在還有12年。那時候他早就退休了，哪管洪水滔天？
但柳雲將白的說成黑的能力，的確讓馬建國很不適應。這傢伙的忽悠口才，比起另一位互聯網的大佬老馬是厲害多了。
這是世界頂級的體育賽事啊。
馬建國很想反駁。
可是沒有國足的身影，對於華夏人而言，它就是一個比較值錢的商品。
他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如果國足進了世界盃呢？那就事關國家榮譽了。」
「那馬台長，我們敢不敢對賭一下？」
「怎麼對賭？」
柳雲微微一笑，說道：「如果國足能夠進入下屆世界盃正賽，我願意將世界盃的網路版權免費轉讓給你們。」
你逗我呢？
這是馬建國的第一反應。
他身處燕京，又是體育頻道的負責人，自然比遠在寧江的柳雲更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消息。
足球圈裡的黑暗，足協的各種不作為，他是心知肚明的。
柳雲見他沒有回話，繼續說道：「馬台長，你約我的目的，就是為了世界盃的網路版權吧。如今這麼一個機會放在面前，我覺得你完全可以試試。」
他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點明了對方的來意。
馬建國也不否認，說道：「我這次來這裡。第一、是想和柳總探討下，在互聯網時代，我們CCTV5和悠悠是否應該加強合作；第二、希望貴公司能夠以一個合適的價格，將世界盃網路版權轉讓給我們。」
柳雲聽後，皺著眉頭回道：「賣給你們？你們的重心是電視，不是網路，而且你們CCTV5的官網，用戶體驗坦率地講非常差，你們拿這個版權幹什麼？」
剛才他只是想將網路版權作為對賭協議當中的籌碼，如果輸了就得將版權給對方，自己的投入就打了水漂。
對方顯然沒有答應這個對賭協議，卻又意外地提出了這個要求。他們那簡陋至極的網路視頻直播，根本吸引不到用戶。
「是轉讓，不是賣。」馬建國又強調了一遍，「你把網路全版權轉讓給我們，我們再分包給其他的互聯網公司，包括悠悠。我們會給你格外優惠的價格。」
柳雲終於反應了過來，這傢伙仗著政策扶持，想吃霸王餐來著。
「馬台長，你在開玩笑吧？這3億美金的投入，你又能出多少轉讓費？」
「我們肯定不會讓悠悠太吃虧。」馬建國想了一會回道，「轉讓費我們只能出5000萬美金，到時我們再免費分包給你們。我們還可以將歐洲杯、亞洲杯、亞運會之類的賽事網路版權，也以免費方式分包給悠悠。」
柳雲起初以為，對方是想仗著自己身份上的優勢，霸王硬上弓，強買強賣。
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畢竟CCTV是央企，可不能隨意花錢，就像以其他的賽事當做交易籌碼。
畢竟自己也是身份顯赫、名聲在外的頂級富豪，一家區區電視台，即使有著上頭的扶持政策，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首先，這屆世界盃已經迫在眉睫了，我不會拿來交易。」
馬建國臉上露出失望之色，但也未曾說什麼。
在另一個時空，面對阿里、騰訊的來勢洶洶，CCTV為了保持對於體育賽事的壟斷優勢，只能找廣電爸爸給政策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