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九章 人骨洞(下)

「當年我也是和二位同一個想法,認為這種種跡象表明聖祖陵墓必在這六盤山中。於是我不遠萬里長途跋涉,來到這山中尋找。可萬萬沒想到……」達蘇圖說到這裡停了下來,表情十分痛苦。

「究竟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南教授問道。

「你們……你們自己看吧。」達蘇圖抬起頭,微微一運氣,身上披著的白色長衣便向兩旁飄去,露出了他的身體。南教授和歐陽冰這麼一看,又驚的是目瞪口呆。

這達蘇圖自頸部以下,身體俱已乾癟的是皮包骨頭,身上肋骨關節均清晰可見,膚色發青黑,如同一具脫水的乾屍一般。只有這臉上皮肉毛髮俱在,尚可看出人樣。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歐陽冰張大了嘴問道。

「這就是血咒。」達蘇圖又一運氣,長衣便悄然飄回,蓋住身體。

「血咒?」這名稱二人均是第一次聽說。

「當年我不聽他人勸告,執意來到這山洞之中,沒想到因為一時好奇,觸動了這箱內的珠寶。這些珠寶除了能開啟洞內的機關之外,還被人施了咒語—血咒,一旦有人觸動這些珠寶,就算不死在這些機關之下,也難逃這可怕血咒。」

「這血咒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咒語?」歐陽冰問道。

「二位剛才看見我的身體,這便是中了血咒的結果。這血咒乃是薩滿教中最為可怕的咒語,無人可解。當年憑著身上的功夫和法術,我躲過了這洞內的種種機關。但我深知這血咒的厲害,只要我一出山洞見到陽光,身上的血咒便會立刻發作,使我神智錯亂經脈逆轉,最後爆血而亡。所以整整二十年,我被困在這不見天日的山洞之中不得外出,這血咒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慢慢的折磨著我,啃噬著我的身體,直到把我變成……變成……一具嗜血殭屍為止……」說到這,達蘇圖又是痛苦萬分,言不能繼。

這達蘇圖乃是前任蒙古的大濟農,法術十分高強,連他都不能躲避這血咒的索命,可見這咒語確實是恐怖異常。南教授和歐陽冰平素對鬼神仙法之事將信將疑,可看到達蘇圖現在這般模樣,不由得他們不信。

「這山洞到底有什麼玄機,為什麼會有人如此用心的在洞內布滿機關施下毒咒?」南教授此時對這人骨洞已是充滿了疑惑。

「這的確不是一個簡單的山洞,其實是一個墓道。」達蘇圖答道。

「墓道?誰的墓道?」歐陽冰吃驚的問道。

「就是你們要找的,成吉思汗陵墓的墓道。」達蘇圖緩緩說道。

「什麼?成吉思汗的陵墓?」南教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苦苦尋找幾十年的成吉思汗的陵墓就在自己面前。

「你們自己看吧。」達蘇圖用手指了指桌上的油燈:「把它轉一下。」

歐陽冰走了過去,用手握住油燈,沒想到這油燈甚是沉重,歐陽冰費了好大勁才把它轉動。石室的一面牆壁緩緩向上升起,裡面又是一間石室。

歐陽冰和南教授舉著火把走了進去,這裡面是明顯是一個墓室,中間擺著一個巨大的棺槨,棺槨的周圍,擺著一些人佣土陶等隨葬品。墓室的一面牆壁上,密密麻麻的刻著許多文字元號。墓室的地上,靜靜的躺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

「小二子!」歐陽冰急忙走了過去,俯身用手在孩子的鼻子上探了一探,氣息尚在,只是昏睡過去而已。

南教授走到棺槨之前,仔細看了一番,便認出了這棺槨乃是用金絲楠木所制。這金絲楠木乃是一種極為稀有的木材,木質緊密堅硬如鐵,可百年不腐,一般只有皇親貴胄才有資格用金絲楠木來斂葬,南教授和歐陽冰將棺槨打開,裡面居然並排安放著兩具屍骨。南教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番,棺內乃是一男一女兩具屍體,便忍不住搖起頭來。

「怎麼了老師?」歐陽冰問道。

「你看著棺材裡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南教授看著歐陽冰。

歐陽冰舉著火把也把這兩具屍體仔細檢查了一番,也感覺有些奇怪,說道:「這裡面怎麼會有一男一女兩具屍體?像是皇帝和皇后合葬一樣。」

「這裡面根本就不是成吉思汗的遺骸。」南教授從那具男性屍體身上掏出一塊玉牌,指著上面刻著的一些奇怪的符號說道:「這是西夏文字,上面刻著這棺內之人的名字,李晛(音賢)。再看看這二人所穿的斂服,完全不是蒙古人的服飾啊。」

歐陽冰點了點頭,說到:「是啊。這玉牌上怎麼會刻有西夏文字?這李睍是誰?」

「這李睍就是西夏國最後一個皇帝。當年成吉思汗率20萬大軍西征,西夏國損兵折將一敗塗地,末帝李睍看回天無力,便率文武百官皇室家眷歸降蒙古。成吉思汗臨死之前,為恐西夏有變,便將其賜死。奇怪,他的墓怎麼會在這裡?」南教授低頭沉思。

歐陽冰走到那面刻有文字元號的石壁前,仔細的看了一會,發現這石壁上的文字和羊皮捲軸上的乃是同一種文字。歐陽冰喚過南教授來看,這些文字破譯起來比羊皮捲軸上的還要困難,上面還有許多先前沒有見過的符號,二人心中又是大有疑惑。

過了一會,歐陽冰抱起小二子,和南教授一起走出墓室,來到達蘇圖面前。

「這孩子到底怎麼了?」歐陽冰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施法讓他暫時昏迷而已。到了洞外他自然會醒,而且他也不會記得在這洞內之事了。」達蘇圖說道。

「那就好。哦,您好像說錯了啊,棺槨裡面根本就不是成吉思汗的遺骸。這裡怎麼會是成吉思汗的陵墓呢?」歐陽冰接著問道。

「二位確實學識確實淵博啊,這裡當然不是聖祖真正的陵墓,只是他生前布下的假冢。」達蘇圖答道,「當年聖祖在這六盤山上的薩利川哈拉圖行宮病逝,為恐自己的陵墓被人發現,除了秘密下葬之外,還在全國各地修建了若干座假冢。這些假冢之內,均設有機關埋伏,還附有這可怕的血咒。聖祖的幾個親信和兒孫們遵其遺詔,在聖祖身後巧布疑陣,留下些看似蛛絲馬跡的線索。只要有人想尋找聖祖的陵墓,便會被引入到這些假冢之中,或被機關所殺,或被這血咒索命,或是像我這樣活活困在洞中慢慢變成殭屍。這裡就是其中的一個假冢,只是與他處不同的是,聖祖念及這李睍乃是西夏皇帝,將其賜死後便將他和皇后厚葬在這假冢之內,也算是對他有個交代。」

南教授和歐陽冰深知這尋找成吉思汗陵墓之路十分艱難,卻沒想到竟是這等危險。聽了達蘇圖剛才一番話,南教授心中又有疑惑,問道:「這些……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墓室內的牆壁上不是刻有許多奇怪的文字嗎?那便是當年主持修建這陵墓的薩滿法師留下的,也許他料定進了這山洞的人必死無疑,為了讓他們死的明白,他便把這山洞內的玄機寫了出來,刻在了石壁之上。這些年來我苦心破譯,這才知道了這些。」達蘇圖答道。

聽了這些,南教授和歐陽冰二人心中的疑惑稍解。達蘇圖接著說道:「二位,我已經將這山洞內種種玄機的來龍去脈向各位說了個明白。二位可還記得我剛才我說過的話,能否答應老朽的一個請求。」

「當然記得,先生直說便是。」南教授答道。

「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達蘇圖看著歐陽冰說道。

「我叫歐陽冰。」

「好,你走到我身前來。」

歐陽冰看了看南教授,南教授點了點頭,他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把你的右手伸出來。」達蘇圖說道。

歐陽冰便伸出了右手。只見達蘇圖用它那宛如枯骨的右手抓住了歐陽冰的手,突然,他雙目緊閉,右手猛地用勁緊,一頭白髮和身上的衣服也被一股勁氣激起,飄蕩開來。歐陽冰只覺一股熱流從手臂綿綿不斷的湧來,匯入丹田氣海之中,全身也如同過電一樣顫抖起來。

歐陽冰的頭上漸漸冒出一股白煙,達蘇圖也是滿頭大汗,似乎十分吃力的樣子。過了一會,達蘇圖終於鬆開了歐陽冰的右手,歐陽冰身子一軟,向後踉蹌了幾步,跌倒在地上。

「你……你究竟把他怎麼了?」南教授扶助歐陽冰,向達蘇圖問道。

達蘇圖此刻似乎更加虛弱,面色青灰,雙目也變得暗淡無光,「不用擔心,剛才我只是把我畢生的法術和功力傳給他,他不過是一時氣虛,馬上就會沒事的。」

「歐陽冰,我看你乃是心術正直之人,便把一生所學傳給了你。希望你心懷善念,好好利用他們於人造福。切不可為非作歹,否則,我就是化作厲鬼也不會饒過你。」達蘇圖看著歐陽冰,目光雖有些嚴厲卻滿懷殷切。

歐陽冰也被這目光打動,點了點頭。

「我被這血咒折磨了二十多年,此刻已經是油盡燈枯,再過不了幾天,我就會變成一具嗜血殺戮的殭屍。我達蘇圖修行多年,想不到竟是這樣的下場……」說到這,達蘇圖禁不住老淚縱橫。

「我達蘇圖乃是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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