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王子養成記 第126章 三度交鋒

浮雲高度,有史以來體型最為龐大的飛行器,齊柏林飛艇,用比大多數鳥類更快的速度飛行著。這種硬式飛艇採用木製或鋁製框架,外覆織物蒙皮,內置若干大型氣囊,通常灌以氫氣,艇身下方掛置一到兩個吊艙,用以運載人員物資。自發明以來短短十餘年,齊柏林飛艇已經邁入了實用化階段,不僅在德國,在歐洲乃至世界的許多國家地區,人們都能夠看到這種彷彿史前巨獸的龐然大物慢悠悠地從空中飛過。在凡人眼中,這種飛艇似乎只是熱氣球的增強改良版,殊不知它的技術含量比熱氣球高出不止一個數量級。至1914年時,最大最好的飛艇,長度達到163米,直徑18米,容積達到3.3萬立方米,有效荷載十餘噸,裝配4台帶螺旋槳葉的汽油發動機,無風狀態下的最高時速可達140公里,是極具軍事戰爭潛力的工業機器!

十數年來,人們所見的飛艇一個比一個大,艇身下那相對不起眼的吊艙也在悄然「進化」:最初時,飛艇吊艙呈筐狀或舟形,空間狹小、露天吹風,吊艙與發動機置於一塊,工作環境十分惡劣,而經過不斷的改進,最新式的齊柏林飛艇,吊艙已與艇身融為一體,輕薄的鋼化玻璃既阻擋了寒風冷雨,也阻隔了外置發動機發出的機械噪音。

在這樣明窗淨几、安靜怡人的飛艇吊艙里,夏樹半躺在皮質座椅上,一手捧著《飄》,一手端著質樸的小鋼杯,一副悠然自得的愜意姿態。此時已至1914年2月,列強國家明裡暗裡地整軍備戰,同盟國和協約國兩大陣營的相互制衡使得歐洲局勢大體平穩,而最大的不安定因素依然來自巴爾幹——腐朽不堪的奧斯曼帝國在德國人的幫助下積極重整軍隊,並已在馮·桑德斯將軍為首的德軍顧問團隊的精心教導下取得了顯著的進展,奪回失地的願望正在與日俱增。與此同時,依靠兩次巴爾幹戰爭的勝利,塞爾維亞國力日強,又得到俄國的支持,建立「大南斯拉夫聯盟國」的野心和動機日益強烈,這直接威脅到了奧匈帝國的穩定,因為一旦塞爾維亞變成了大南斯拉夫,奧匈帝國境內為數不少的斯拉夫人很可能發起分裂運動,這將使奧匈帝國陷入腹背受敵的糟糕境地,所以從1912年開始,奧匈帝國總參謀部的頭號戰爭假想敵由沙俄變成了塞爾維亞,後者同樣把1908年強行吞併了波黑地區的奧匈帝國視為頭號勁敵,兩者之間的矛盾急劇激化。實力相對較弱的塞爾維亞不僅積極擴充軍力,還縱容甚至暗中支持各種激進團體通過暗殺等手段對抗、削弱奧匈帝國。

經過6個多小時的飛行,LZ-39,這艘名義上歸屬德萊格·凱斯門特航空公司的齊柏林飛艇,第11次飛抵愛爾蘭——夏樹則是人生中第3次來到這「翡翠綠島」。因為夏洛特的關係,他最近一陣常常夢見這片野花遍地的土地,所以當它的輪廓和色彩真實呈現在眼前時,夏樹放下書和杯子,長時間地凝視著艙外的風景。那些未受工業污染的城鎮彷彿是大地自然滋生出的斑駁,看上去絲毫沒有不和諧的感覺,那些纖細的道路就像是樹葉上的經絡,縱橫往來、蜿蜒溝通,又不至於讓密集恐懼症患者意亂心慌。

不久,都柏林,愛爾蘭的千年之都,一座古色古香、充滿詩情畫意的田園都市,出現在飛艇下方。在德籍駕駛人員的熟練操控下,配備多項先進技術的LZ-39平穩下降,然後如同船舶靠港一般,通過纜繩系泊於二十多米高的航空塔上。等候在此的工作人員很快在塔頂平台與飛艇吊艙之間搭好舷梯,儘管龐大的飛艇難以抑制地隨風飄動,走過三米多長的舷梯時,夏樹並沒有走雜技的感覺。當然了,齊柏林飛艇的技術還沒有發展到無視天氣影響的地步。風力若是超過了6級,飛艇便無法順利停靠,超過8級,它們就必須呆在飛艇倉庫里,否則隨時會有損毀之虞。

飛艇是從德國直接啟程,德萊格·凱斯門特航空公司又在德國人的實際掌控之下,夏樹未帶一名隨從,而接送他去利默里克的汽車就在航空塔下等待。不過,在他坐上汽車離開之前,兩名穿制服的英國官員攔住了他的去路。

夏樹瞧了瞧,兩人一個是英軍上尉,一個是海關督察。前者腰系佩槍,後者兩手空空。

不遠處停著兩輛轎車和一輛卡車,它們外觀沒有明顯的標識,但兩輛轎車的司機皆穿制服,卡車的駕駛室坐著兩名士兵,車廂蒙著帆布,估計裡面有一隊士兵正隨時候命。

體形微胖的海關督察先以英語然後以德語禮貌地說道:「您好,先生,遵照本國律法,我們需對核實您的身份並進行必要的物品檢查,請您諒解並配合。」

不等夏樹說話,前來迎接他的人便匆匆上前解釋說:「這位是德國來的皇室貴賓,已經向防務和關務部門申請了特殊通行證,按規定是無需接受檢查的。」

海關督察仍以禮貌語態示人:「饒是如此,我們依然需要核對人員身份。此外,我們剛剛接到命令,有人指認這艘飛艇上裝有危險爆炸物,所以很抱歉,我們必須進行必要的檢查。」

接應之人打算繼續辯駁,夏樹阻止道:「沒關係,這位督察先生也只是例行公事。」

說罷,夏樹從外套口袋裡掏出護照、特別通行證以及那本《飄》。

在英軍上尉的冷漠注視下,海關督察仔仔細細地核對了證件,並將這本九成新的書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

「還需要搜身么?」夏樹主動問道。說這話時,他傲然挺胸,下頜高抬,目光俯視對方。

不僅前來迎接之人,航空塔內外的工作人員也都以異樣的目光注視著這邊。

海關督察縮了縮脖子:「尊貴的約阿希姆王子,在下職責所至,能否勞煩您脫下外套?」

夏樹環視四周,除自己這邊的人,未見任何熟面孔,但他知道,必是自己所識之人別有用意地做此安排。

照常理看來,這個要求是高高在上的皇室成員難以接受的恥辱,人們卻見夏樹面色如常地脫下風衣外套,裡面乾淨筆挺的白色襯衫配著黑色的雙肩褲夾帶,盡顯青春簡約的氣質。

夏樹將風衣外套遞給海關督察,並以流利的英語說道:「如果現在給我與閣下照一張相片,然後在報刊上登載,不知是否會引起輿論轟動,而各國友人又該如何評價這件奇怪的事情?」

英國海關督察終究沒敢伸手去接夏樹的風衣和外套,他看了看身邊的英軍上尉,面露難色地說:「好了,約阿希姆王子……殿下,非常感謝您的配合,歡迎您來到愛爾蘭。稍後我們會對飛艇上的其他人員進行檢查,以確保您的名譽和人身安全。」

「喔,那我應該對閣下的工作表示十二分的感謝咯?」夏樹冷冷嘲諷道。

海關督察苦笑著讓開路,旁邊的英軍上尉依舊冷眼直視夏樹,但直到夏樹穿好衣服坐進汽車,他一語未發,也未作出任何阻擋的舉動。

稍遠處的轎車裡,一個頭髮鬍子花白的英軍將領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航空塔下所發生的一切,等到事件主角所乘坐的汽車離開,他的表情由冰寒嚴冬轉為陰暗垂雲。過了一會兒,與海關督察一同盤查的英軍上尉獨自前來彙報剛剛的詳細經過。

聽完報告,頭髮鬍子花白的英軍將領冷哼一聲,擺了擺手示意上尉退下,然後吩咐司機:「回利默里克。」

從都柏林前往利默里克的路程為96英里,約合154公里,以飛艇的航速只需一個多小時就能抵達。由於愛爾蘭管理當局對德萊格·凱斯門特航空開闢這條東西橫跨愛爾蘭航線的申請未予批准,人們仍只能以傳統交通工具在這兩座城市之間往返——在同年舉行的法國國際汽車大獎賽上,梅賽德斯汽車以105公里的平均時速完成了全場752.6公里的比賽,這意味著當時的汽車技術已經達到了一個較高的水平,但受限於路況條件,再好的汽車多數時候也只能以每小時四五十公里甚至更慢的速度在崎嶇不平的鄉間道路上行駛。

經過近三個小時的顛簸,夏樹再度望見利默里克教堂的方形塔尖。這樣安排行程的最大好處就是節約了時間,比全程搭乘快艇縮短了至少18個小時。對遊手好閒的王公貴族們來說,18個小時也就是看四五場戲劇、玩幾圈橋牌或是釣兩趟魚的事情,但在1914年,絕大部分德國軍官都是忙碌的,而兼任海軍參謀部技術處主管和海軍造艦總監職務的夏樹,無疑是忙碌的德國軍官中最忙活的一個。四艘國王級戰列艦已悉數完成船體建造工作,目前正熱火朝天地進行舾裝工作,夏樹不僅統籌負責它們的施工進度和質量,還必須緊跟技術的發展腳步,為它們選用並裝配最新最好的設施設備;四艘巴伐利亞級戰列艦已盡數開工,克虜伯15英寸艦炮的研發試製工作也已進入衝刺階段,而克虜伯兵工廠同時還承擔著為陸軍研製新型攻城重炮的工作,為保證巴伐利亞級的整體建造進度,力爭使它們在1916年全部完工,夏樹利用皇室成員身份多頭協調,時常忙得不亦樂乎。

除了本職工作,夏樹還時常陪著德皇威廉二世或海軍首腦提爾皮茨觀摩海軍參謀部的兵棋推演和戰術辯論。隨著拿騷、赫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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