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亂舞 第559章 瞎道士

「千戶大人,此時天色已晚,正好前面有家客棧可以歇腳,不如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休息吧。」

十幾名騎馬的錦衣衛精兵,擁簇者一輛黑紅色的雙馬大車,走在夕陽之下。

「嗯,就在這歇歇吧!」

車簾被人掀開,一名看上去二十六七歲的年輕人,掃了眼夕陽下的驛站。

離開京城已經有半個月了,前往福州上任的王旭,依然對那天的場景歷歷在目。

就像他想的那樣,在這尊五色水晶龍鳳呈祥圖面前,就連劉千歲那種大權在握的閹黨大佬,一時間也是激動的不能自已。

本來,張瀾高升一步,要任職的地方是涼州,擔任涼州錦衣衛鎮撫使。

看在這份禮物的面子上,劉千歲心思一動,直接將張瀾從涼州苦寒之地,調到了江州富饒之鄉。

王旭也跟著雞犬升天,不但從總旗跨越百戶直升為千戶,而且還被安排到了福州衛所。

剛開始,王旭還不知道這福州有什麼貓膩,一打聽才知道,福州鎮撫使蔣天辰,早在半年前就抱病在床,一旦哪天他蹬腿去了,福州鎮撫使的位置也空出來了。

王旭任職福州,成為福州八位千戶之一,等到蔣天辰駕鶴西歸之後,同樣有爭奪鎮撫使的資格,劉千歲對他的安排也算是用心良苦。

「錦衣衛辦案,所有的空房全部騰出來!」

錦衣衛身為監察文武百官的機構,辦事作風粗獷,對待老百姓更不會有所顧忌。

一陣雞飛狗跳中,王旭從馬車上走下來,開口道:「廖百戶,我們是借宿,不是來吃白食的,每個被佔據的客房,一戶給一兩銀子的補償,讓他們再找地方去住。」

「是,大人!」

廖強低聲應是,從錢袋裡拿出枚銀錠,往地上一丟:「拿著銀子快滾,我家大人心善,千萬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客棧不大,二樓的客房只有六間,其中有五間住著人,住客本就不多。

這些住客面面相視,看著地上的銀子,僵持了片刻之後,很快一擁而上打了起來。

「我的,我們有三個人,你們才兩個,我們理應多分些!」

「屁話,大人說了,每戶客房給一兩,大家應該平分!」

「咋的,大爺要多分錢,你有意見啊?」

「你他媽的是誰大爺,不服氣就練練!」

此地前不接村,後不接店,住在這裡的不是過路的小販,就是刀頭舔血的江湖人。

對於這些人來說,一兩銀子可不是小數,很快就有兩方人馬練了起來。

刀飛劍舞,噼里啪啦打個不停。

廖強冷哼一聲,跟在王旭後面走進客棧,沒成想剛進去,一名坐在門口的算命瞎子,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小兄弟,你明明有碎銀子,每人給一兩就完了,為什麼要讓他們爭搶?」算命的瞎子抱著個鐵口直斷的白帆,以沒有瞳孔的眼睛看向廖強。

廖強可不是個軟弱書生,將瞎子的手猛地震開,獰笑道:「爺爺喜歡,要你管!」

「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瞎子不在說話,搖頭嘆息著向外走了。

王旭微微回頭,看了眼走過來的廖強,開口道:「現在世道不安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給自己找麻煩!」

「大人,就一個老瞎子,算不上麻煩。」廖強起初還沒有在意,當他看到王旭冷著的臉色後,趕忙低頭道:「大人教訓的是……」

「記住就好,我身邊要的是有用之人,沒用的小心被一腳踢開!」

王旭目光中帶著警告,隨後抬腳往樓上走,頭也不回地說道:「給兄弟們安排好房間與酒菜,再讓店小二將馬匹照顧好,明天繼續趕路。」

「是,大人!」

廖強一邊低頭應是,一邊去摸自己的錢袋,道:「店家,快去準備酒菜,少不了你的……咦!」

伸手一摸錢袋,空的。

不信邪的將錢袋拿起來,解開繩子往外抖了抖,裡面什麼也沒有。

「怎麼回事?」王旭正在上樓,聽到廖強的驚異聲,站在樓道口向下看了一眼。

「大人,錢沒了!」

廖強拿著空錢袋,不明所以的開口道:「剛剛還在的,怎麼可能沒有了?」

「沒了?」

王旭從二樓翻身躍下,穩穩站在廖強身前,將錢袋搶在手中。

一番看,錢袋上根本沒有割痕,裡面的錢卻不翼而飛了。

「江湖術士!」

王旭將錢袋丟在腳下,第一時間想到了那個算命的瞎子,嘆息道:「本想安安穩穩的趕路,沒想到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啊!哼,追,將那個瞎子找回來!」

「是!」廖強也不傻,很快明白自己是被瞎子算計了。

十幾名錦衣衛紛紛上馬,在廖強的帶領下四面出擊。

王旭臉上帶著冷色,大廈將傾,魑魅魍魎都出來了,連江湖術士都不安穩。

這些走江湖的術士,仗著學過兩三手法術,不服朝廷教化,到處坑蒙拐騙,有一個算一個,就沒有不該殺的。

至於廖強與十幾名錦衣衛,能不能拿下這個人,王旭並不擔心。

會法術不代表是萬人敵,廖強怎麼說也是一流高手,除非算命瞎子是大門派的弟子,不然只會幾手五鬼搬運,搗搗亂還行,真打起來逃不過刀兵加身。

同樣,要是瞎子真有手段,也不會搬了錢就跑,只從這一點就能說明,此人也是個外強中乾的水貨。

半個小時後……

「壓他進來!」

王旭正在吃飯,廖強就帶著錦衣衛的人,壓著算命瞎子回來了。

看著被打的鼻青臉腫,連連討饒的瞎子,王旭將雞骨頭吐在桌子上,開口道:「怎麼抓住的?」

「這傢伙偷了錢就跑,跑的還挺快,我們追上他的時候都在五里外了,幸好這周圍地勢開闊,沒什麼樹林子,要不然還真讓他跑了。抓人的時候倒是沒什麼,這術士還想狡辯,被我三兩拳就給打老實了。」廖強將被偷走的碎銀子放在座子上,把前後經過說了一遍。

王旭放下手中的燒雞,用手巾擦了擦手指,嘿嘿笑道:「瞎子,你可真是膽大,要是學兩手法術就能橫行無忌,還要這大寧朝做什麼?」

「大人饒命,瞎子有眼不識泰山,您就饒了我吧。」算命瞎子連連磕頭,哪還有坐在門口,仙風道骨的神秘感。

王旭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示意瞎子坐上去。

等瞎子顫顫悠悠的坐好,他才倒了杯酒,問道:「你都會些什麼啊?」

「會搬運術,還會畫辟邪符。」算命瞎子知無不答,生怕一個不好自己被砍了。

王旭聽到瞎子只會這兩樣,眉頭微皺:「這也太少了吧?」

「這……」

瞎子遲疑片刻,小聲道:「大人,已經不少了,真正的高人都在寺廟與道觀里,江湖上有本事的人不多,會兩手已經很厲害了。」

「呵呵,你倒是不謙虛!」

王旭沒有接觸過江湖術士,並不知道江湖術士中,大多是招搖撞騙的騙子,偶爾一兩個有本事的人,平時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類似瞎子這種會兩手法術的,在鄉下已經能被人稱為半仙了。

自古就有求道難,難於上青天這句話。

修道不是練武,講究一個法緣,沒有這個緣分,有本事的道士根本不會收徒。

更不存在像武館一樣,開在一個地方,大家一窩蜂的去報名這種事。

如果有,那就不是仙人隱匿,神佛消融的末法時代,而是道法顯聖時期了。

「瞎子,你的道法是從哪學來的?」王旭來到聊齋世界這麼久,武者見過不少,修道之人還是第一次見。

瞎子支支吾吾,好半晌才開口道:「我本是在酒樓里給人拉二胡的,一天夜裡騎著驢回家,在一間破道觀里借宿了一宿。夢裡,我夢到個老道士在講課,我稀里糊塗的就去聽了,結果剛聽完搬運術與辟邪符,就被我那天死驢給舔醒了,慚愧,真是慚愧……」

夢裡入道,這是多大的法緣,居然被一頭驢給破壞了,想到這裡瞎子就一臉懊悔。

王旭也是樂不可支,剛開始還在笑瞎子沒有福分,笑到後面他覺得不對了,這裡的重點不是瞎子跟驢,而是那座傳法的道觀吧。

「瞎子,那座道觀在哪?」想到傳法的道觀,王旭也來了精神。

瞎子臉上苦澀更濃,嘆氣道:「沒了,我離開之後越想越不對,結果回頭一找,山上光禿禿的一片,哪有能借宿的道觀啊!跟附近的人一打聽,山上原本是有座道觀的,幾十年前燃起大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連殘檐斷壁都被附近的村民搬走,拿回家蓋房子了。」

「真是如此?」王旭有點不信,隨後一想又不得不信,要是瞎子有完整傳承,也不會被幾個錦衣衛給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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