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竹馬斗青梅 第六十六章 兩強相爭(下)

范寧慢慢展開題籤,居然是填詞一首,詞牌不限,韻律不限,但內容要求是以社日為題。

范寧低頭沉思,這道題其實不是很難,不限詞牌和韻律,這就給他很大的機會,如果是上絕簽,詞牌和韻律都要限了。

這時,范寧對朱佩笑道:「這題需要我們聯手了。」

朱佩撅著小嘴道:「寫詞是我的弱項,你可別指望我。」

「不要你寫詞,你寫字就行了。」

朱佩俏目一亮,「好呀!我負責寫字。」

范寧提筆寫下一首詞。

《青玉案·春社》

年年社日停針線。怎忍見、雙飛燕。今日吳城春已半。一身猶在,亂山深處,寂寞溪橋畔。

春衫著破誰針線。點點行行淚痕滿。落日解鞍芳草岸。花無人戴,酒無人勸,醉也無人管。

朱佩讀了兩遍,豎起大拇指贊道:「看不出你還有這個本事!」

范寧得意洋洋道:「那是,神童嘛!總要與眾不同。」

朱佩白了他一眼,「你的與眾不同就是呆,范獃獃!」

稍稍開幾句玩笑,她心中輕快了很多,便提起筆,用她漂亮的行書寫下了這首詞。

這時,對面的餘慶學堂也放下了筆,他們抽到的是《史記》中的《貨殖列傳》中的一句話『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要求說出出典,並至少默原文一千字。

這道題雖然是上品題,但其實並不難,主要是學堂的最後一年都要學這篇文章。

童子收了題籤和卷子,一併交給三名考官,主考官接過延英學堂的試卷。

主考官看了看題目,低聲對旁邊一名考官笑道:「張教授,他們居然抽到了春社題!」

這道春社題是今天臨時添加的一道應景題,今天正好是春社,眾考官一致同意,在題目中加一道春社詩或者春社詞。

沒想到朱佩居然抽到了這道應景題。

不過應景題並沒有加分的好處,只是比較惹人注目。

「給我也看一看!」

另一名考官連忙湊上前,主考官索性和他換了位子。

主考官看了看餘慶學堂的答題,點了點頭,讀了兩遍後,確定無誤,書法也很好,他給了一個上上分。

給分時,主考官有點猶豫,明顯今天餘慶學堂的題目要比延英學堂簡單得多,如果因此淘汰了延英學堂,這就顯得很不公平。

不過規則就是規則,雖然有點不公平,但主考官還是給了餘慶學堂一個高分。

他又笑問道:「怎麼樣,分給出來了嗎?」

兩名考官都點頭笑道:「這首詞符合題意,立意不錯,寫得很好,書法也流暢優美,我們一致同意給上上分。」

主考官也同樣給了延英學堂上上分。

「真是激烈啊!」

主考官嘆息一聲,緩緩道:「經過五輪比賽,你們兩隊同拿五個上上分,到目前難分上下,看來你們要加賽了。」

大堂上一片嘩然,正在窗外看比賽的劉院主一把揪住頭髮,居然要加賽,他的心緊張得都快要跳出來了。

加賽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主考官令人去把兩個學堂的領隊請來。

……

縣士選拔賽自從十五年前開始舉辦以來,一共只出現過三場加賽。

加賽的規則很有意思,選題可以任選難度,一旦選定以後就不能再變更。

在某種程度上,這是一種智慧和勇氣的較量。

因為加賽比分是要考慮難度係數的。

舉個例子說,如果一方選上絕簽,答不上來,得分差,而另一方哪怕選的是下品簽,就算得一個中,那也是下品簽獲得勝利。

獲得差分,不管在哪裡都是完敗。

相反,如果選上絕簽得分是上下,那對方至少要選上品簽,而且得分上上,才算是和上絕簽打成平手,再進行第二輪加賽。

這就是上絕簽的魅力。

兩個學堂各在一間屋裡磋商。

劉院主負手在房間里來回踱步,甲區的失利對他打擊太大,擾亂了他的思路,各種可能性都混雜在一起,使他思緒比較混亂。

想了半天,他著實難以決定,便停住腳步,回頭問范寧道:「范寧,你的想法呢?」

范寧剛剛穿上一件羊皮短比甲,身體暖和了很多,此時,他半躺在一張寬大椅子上,椅子上還鋪著軟墊,他渾身放鬆,雙手枕在腦後,眯著眼享受這片刻的閑暇。

范寧的大腦就像一艘在驚濤駭浪中漂浮的小舟,搏擊了一個上午,現在終於駛入港灣,已經累得筋疲力盡,任何一個問題都懶得再想。

劉院主的話還是鑽進了他的耳朵,他便懶洋洋道:「三軍決戰,都是主帥問軍師,問我這個衝鋒陷陣的大將做什麼?」

范寧懶散的模樣若是平時被劉院主看見,他一定會將范寧揪起來,罰他圍著學堂跑三圈,但現在,范寧是他的救命稻草,他得小心翼翼呵護好才行。

劉院主哭笑不得道:「你這個小滑頭,這裡哪有軍師?」

范寧向旁邊朱佩努了一下嘴,意思是,那不就是一位嗎?

朱佩正在另一面尋找一張合適的椅子,她抬頭正好看見范寧向自己努嘴,她頓時跳起來,叉著小蠻腰怒視范寧。

「你什麼意思,是說我不上陣打仗嗎?最後一題的書法是誰寫的?你那個雞腳叉的字寫上去,誰會給你上上分?」

朱佩的激烈的反應在范寧的意料之中,朱佩比較緊張,最後一戰,他也需要開個玩笑給朱佩減減壓。

他笑眯眯道:「你想得太多了,我是在誇你足智多謀,堪比軍師。」

「是嗎?那我就要行使軍師職責啰!」

朱佩狡黠一笑,對劉院主道:「院主,他不是讓我這個軍師來決定嗎?我決定了,我們就選上絕簽!」

劉院主雙手撐在桌上,雙目發獃,他有點猶豫,上絕簽太難,一旦答不出來,得一個差,那對方不管選什麼題,都穩贏了。

甲區那邊已經輸了,乙區這邊是他最後的希望,他還是想求穩。

朱佩這時終於找到一把舒適的椅子,她坐了一下,很適合自己。

她見劉院主有點猶豫,便笑道:「院主可能不知道上元夜的斗經,阿獃可是連答兩道上絕題,其中一道還是斷腸題,可不要小看他哦!」

「朱佩,你是在慫恿院主把我送上斷頭台呢!」范寧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道。

「那是你太謙虛了!」

朱佩嘻嘻一笑,又道:「院主,決定吧!捨不得范寧這個孩子,套不到餘慶堂程院主那頭狼!」

范寧的頭上出現三條黑線,「朱佩,你太狠了!」

雖然朱佩是揶揄范寧,但劉院主真被她說動了。

劉院主想到上元夜范寧答對過兩支上絕簽,信心終於佔據了上風。

「就這麼決定了!」

他重重一拳砸在桌上,「與其猜測對方選什麼簽,還不如自己奮力攀高,好吧!我也同意選上絕簽!」

旁邊裴光暗暗嘆息一聲,「這兩個小傢伙太讓人驚嘆了,范寧才華橫溢,學識廣博,沒想到朱佩也是思路敏銳,聰明過人,這兩個人真是絕配啊!」

……

兩名院主同時將自己簽名的選題卡交給了主考官,雙方都不知道對方選什麼題,就看誰的判斷更加準確。

程著得意道:「劉院主,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一定選的是上絕簽。」

「何以見得?」主考官不解地問道。

「原因很簡單,延英學堂在甲區已經輸給我們,他沒有退路了。」

劉院主淡淡道:「選什麼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臨場發揮。」

程著慢慢眯起眼,眼中閃過一道毒蛇般的冷芒,他冷哼一聲道:「但我要告訴你,我選的是上品題,只要我們拿到上上,你就被動了,哈!哈!哈!」

說到最後,程著忍不住放聲大笑。

劉院主卻冷臉相對,朱佩還真說對了,捨不得范寧這個孩子,就套不到程著這頭狼。

戰火重新點燃,考場上只剩下延英學堂和餘慶學堂兩隊,另外兩家學堂已經被淘汰。

「加賽規則想必兩位領隊都已給你們說過,我就不多說了,下面我拆開你們的選擇。」

主考官拆開了兩位領隊封好的選擇,朗聲道:「延英學堂選擇上絕簽,餘慶學堂選擇上品簽,按照規則,易者先答,餘慶學堂準備抽籤。」

小童將上品題的簽筒遞給餘慶學堂兩名學生,他們猶豫一下,小心翼翼抽出一支簽。

「做詩一首,題為秋分!」

當主考官宣布了題目,兩名餘慶學堂的學生頓時激動得擁抱起來。

在門外觀戰的程著也同樣激動得捏緊了拳頭,這首詩他們去年準備過。

他早就發現了,神童賽的詩詞題偏向於時令和節日,他為此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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