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敲了一下,復雷戈就來開門了。能令他如此著急,想必是關於桑普屍體的事情吧。
「請進來吧。」
「復雷戈先生晚上好!」
羅娜還是有些拘謹,剛一進門,就向復雷戈行了一個禮。
「不用客氣了,坐吧。」
復雷戈的房間不大,因為被隔成了里外兩個屋子。我讓羅娜到裡面的屋子去看電視,自己坐在客廳的椅子上喝著牛奶,等待復雷戈的問題。
「劉先生,為了不耽誤您的時間,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
「是關於您父親的事情吧。」
「不錯。我問過了看門的女傭和警衛,都說您當時去向他們了解了一些情況。關於您問的事情,我也都打聽了,但是沒有分析出什麼東西來。您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也許可以。」
「什麼意思?」
「我需要先問您幾個問題,如果我認為可以告訴您,我必定會直言不諱。同意嗎?」
「好吧,劉先生有什麼要問的,就請直說吧。」
「您喜歡琳恩嗎?」我的問題使他感到很驚訝,正準備喝水的動作也停下來了。
「這很重要嗎?」
「可以不回答。」
「好,我是喜歡她,但她知不知道我不了解。」
其實這個問題沒有什麼意義,我只是想知道他有沒有打算對我撒謊。而他的回答,也很令我滿意。
「您很討厭澤多是嗎?」
「沒錯。」
「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是原則方面的衝突。您也感興趣嗎?」
「哦,就是說和琳恩沒關係。但原則方面的衝突,會讓您如此厭惡他嗎?我聽說您和桑普管家也有一些衝突。」
「劉先生果然不簡單。不錯,我討厭澤多的確有別的原因。而且我也知道琳恩的死和他沒有關係。」
「是嗎?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他也認為澤多不是兇手,可是他那天的表現卻那麼激動。難道我算漏了,他也是幫凶?
「三年前,澤多在一次攀岩的時候,不慎摔了下來,此後便患有懼高症。古堡的舉架這麼高,要把人吊上去,他不敢。」
「澤多有懼高症的事情還有誰知道?」
「本家主人還有我,其他人不知道,包括我父親。」
錯了,全錯了!我冤枉人了?肖本娜知道澤多有懼高症,就不會用這個方法嫁禍他了。難道她忘了?處事這麼嚴謹的一個人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了嗎?但是如果人不是她殺的,為什麼要承認呢?為人頂罪?誰會值得她這麼做啊?又或者,她這麼做是為了掩飾鳶尾花箱子的重要性,使整個交易看起來是她做了讓步?目前唯一的可能性也就是這個了。不過最重要的,除了她以外,別人沒有機會去拉動那根繩子啊。難道我的推理有錯誤?唉,原以為終於解決了一件事,沒想到其實是讓謎題越來越深了。
「既然您知道兇手不是他,為什麼當天還要那麼肯定地說他就是殺人犯?」
「我是想讓警察查出他的底細。」
「他的什麼底細?」
「我認為彼特主人就是他殺死的。」
「彼特不是自殺的嗎?」
「自殺?那是澤多說的。大家發現屍體的時候,只有他在場。」
「但是彼特留有遺書啊,不可能是之前寫的,遺書上有我的名字,我認識彼特才不到一個星期。」
「劉先生可能還不太了解澤多。他身為律師,且社交能力極強,想要偽造彼特主人的筆跡,對他來說,比吃個蘋果還要簡單。」
看來這復雷戈的確對澤多有很大的成見,再問下去也是徒勞。
「能不能告訴我彼特是怎麼死的?」
「手握一把古匕首,直刺心臟。」
「為何說是自殺?」
「澤多說的。事情發生了,他是第一個到現場的。而且他手裡有那封所謂的遺書。」
「那把古匕首可是古堡里的東西?」
「是,一直都放在老爺生前的房間。」
「也就是說,匕首是彼特父親的東西咯。那彼特自己的房間沒有利刃之類的東西嗎?」
「主人回來的時候並沒有住在之前的房間,而是住在三樓的客房。不過主人有一把小型軍匕,那是他上大學時,參加童軍營的紀念品,主人很喜歡,一直帶在身邊,死的時候也別在皮帶上。」
「那彼特死在什麼地方?」
「對街再向前走的那片樹林里。」
「樹林?什麼時候?」
「晚飯後,彼特主人說要一個人出去走走。」
「事後有查過監視器嗎?」
「有,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他走到莊園門口的時候還和門衛說了說話。」
「問過門衛了嗎?」
「問過了,他說當時彼特主人問他明天會下雨嗎。」
「這什麼意思啊?」
「不知道,門衛說當時彼特主人的表情動作和平時沒什麼不同。」
也不怪復雷戈懷疑澤多,按他說的情況,確實事有蹊蹺。人要自殺的話,一般都在房間里,跑到樹林去死,難道有什麼特殊原因嗎?其後,用匕首插入心臟,與其說自殺不如說是個很好的殺人手法,自殺的時候,如果用刀,大部分都是割脈或刎頸,刺入心臟的話,不會馬上死掉,而且疼痛難當,誰會在自殺的時候折磨自己啊?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疑點,比如要自殺的人會對第二天的天氣情況感興趣嗎?而且,自殺的原因,寄出去的遺書,這兩個問題我一直都在懷疑。有這麼多疑點,澤多不會看不出來吧,那為什麼他當時要說自殺呢?
「不說他了,我想知道復雷戈先生對夫人是怎麼看的。」
「肖本娜夫人?她是我的主人,我不方便談論。我能告訴您的,就是夫人是一個很守本分的女人。彼特主人生前在家的時間不多,但夫人從來不抱怨,平時也很少出門,專心幫忙打理家族產業。」
真是一人一個說法啊,想必復雷戈對肖本娜的為人並不了解。不過也難怪,肖本娜城府太深,澤多不也是沒看出她的真面目嗎?
「我聽說復雷戈先生曾經做過義工?給一家叫什麼的福利院。」
「哦,劉先生說的是可福慈善機構?我確實做過那裡的義工,但只做了一天,是與琳恩一起去的,連門都沒讓我們進,沒辦法,我倆隨便掃了掃院子便離開了。」
我本想問一些有關酒吧或鳶尾花箱子的事情,但考慮到復雷戈的為人我不甚了解,覺得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
「最後一個問題,您對辛蒂怎麼看?」
「辛蒂?工作能力很強,處事也冷靜,我父親很喜歡她,所以把她內定給我做妻子,但我與她並沒有什麼感情,平時接觸也都是為了公事。劉先生,我的這些回答您還滿意嗎?」
一番談話,我倒是了解到了幾個很重要的情況。桑普屍體消失的事情,目前我還真沒想到有什麼不能告訴他的原因。至於桑普管家送給我的那條寶石項鏈嘛,還是別說的好。這幾天來,我無緣無故得到的東西中,好像沒一樣是簡單的。如果那寶石項鏈沒有什麼特殊意義,桑普不會那麼執著地送給我。
「第一次與復雷戈先生暢談,既然您可以坦誠相告,那麼我也必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在這之前我還有要求。」
「劉先生請說。」
「這會兒也快六點了,我有點餓了。」
「哦,實在對不起。我這就讓他們去準備,在房間里用餐可以嗎?」
「可以啊,但是給羅娜一份兒行嗎?」
「當然。」
不消一刻,三份晚餐就被送了進來。我其實並不算太餓,目的只是要把羅娜招到客廳來。因為與其說是復雷戈向我詢查情況,不如說是我們在互換手裡的牌。有羅娜在場,他便不能欺負我不懂本家的日常工作安排。
「劉先生,我聽說您去問過當天上午在旁門當值的女傭有關於停車場的事情。是嗎?」
我剛吃了兩口,他便開始發問了。好在並不餓,我放下手裡的刀叉,將盤子里的牛肉撥給了羅娜。她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完全不顧及復雷戈在場,與剛進來時的畢恭畢敬相比,好似換了個人,看來她是真餓了。
「沒錯,因為我覺得辛蒂是開車走的。」
「為什麼?」
「先不說為什麼,我想知道今天復雷戈管家是不是已經把古堡的每一個角落都翻了一遍?」
「對,因為我父親的屍體不見了,換成是您,也會這麼做吧?」
「不會。」
「為什麼?」
「因為屍體不可能在古堡里。辛蒂應該是把屍體帶走了。」
「我也想過,但辛蒂的出走可能是因為她殺了我父親。」
聽到他的話,我別頭看了看羅娜。她好像沒聽到,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