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涇陽城外

涇陽城外的突厥大營正中,一座規模龐大、裝飾華麗的大帳矗立在這裡,頂上一面金狼旗迎風飄揚,顯示著這座營帳主人不凡的地位,事實上這裡住的正是突厥可汗頡利。

只是以往熱鬧非凡的可汗大帳現在卻顯得十分安靜,帳篷里不時還傳出一股股藥味,而當進到帳篷裡面,轉過一道羊皮屏風,就可以看到頡利可汗一臉蒼白的躺在那裡,連嘴唇都沒有多少血色,裸露在外的雙腿上纏滿了紗布,看起來極為的駭人。

「蘇尼失,涇陽城中的唐軍可有何動靜?」這時只見病床上的頡利可汗忽然開口道。

上次他中了李世民的陷阱,結果被炸的從馬上飛了起來,雙腿上滿是傷口,幸好他跨下的寶馬替他擋住了大部分的傷害,所以在落地時雖然昏死過去,但並沒有當場斃命,隨後又被人搶救回去,這才算是撿了一條命,但現在卻是受傷極重,上次他拚死在眾人面前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這才收攏了軍心,但也因此讓他傷口迸裂,短時間內恐怕是下不了床了。

「大汗放心,這段時間我一直派人盯著涇陽城的動靜,除了前段時間唐軍後方押送來一批糧草外,並沒有什麼其它特別的地方。」只見旁邊的一個中年突厥人開口回答道。

這個中年人名叫蘇尼失,也是突厥皇族阿史那中的一員,而且還是沙缽羅設,「設」是突厥人的一個官職,整個突厥的部落一共分為十設,每設都由阿史那皇族的人率領,設也被稱為小可汗,比如像突利就是十設之一。

「那就好,漢人一向奸詐,我就是一不小心中了漢人的埋伏,差點連性命都丟了,這個仇我遲早會千倍百倍的向那些可惡的漢人討要過來!」一提到自己之前中計的事,頡利也不禁一臉兇狠的道,如果不是他現在受傷太重的話,恐怕他早就親自提兵滅了整個大唐了。

「可汗,你現在養傷要緊,這些事情還是交給我們來做吧!」蘇尼失看到頡利情緒激動,當下急忙開口勸道,他是頡利的鐵杆死忠,因為當初他之所以能夠打敗其它兄弟做上沙缽羅設的位置,也多虧了頡利的支持,這也使得他對頡利忠心耿耿,哪怕突利幾次拉攏他,他也絲毫不為所動。

「對了,突利那個小子在做什麼呢,我受傷的這段時間他有沒有亂動?」這時頡利忽然又開口問道。

除了大唐之外,他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那個侄子突利了,雖然突利不是個做大事的人,但奈何他父親給他留下了太多關係和人情,比如整個突厥的十設之中,突利就掌管著一設,另外還有兩個設與他關係曖昧不明,頡利幾次三番想除掉突利,可惜都沒有成功。

聽到頡利提到突利,蘇尼失也立刻露出嚴肅的表情,沉思片刻這才開口回答道:「啟稟可汗,自從您受傷之後,突利不止一次在眾人面前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而且據我所知,他好像還暗中與唐人有來往,現在我擔心萬一他和唐人串通起來,恐怕會可汗大為不利啊!」

「哼,我就知道這小子會這樣!」頡利聽到這裡也不由得冷哼一聲道,對於突利的所作所為他一點也不意外,不過對於突利與唐軍來往這件事,他還是有些擔心,當下考慮了片刻再次開口道,「蘇尼失,你立刻派人去盯著突利這小子,如果再有唐軍的人與他接觸,立刻讓人把唐軍的一刀砍了,不用給他任何面子!」

「可汗,這麼做會不會讓突利心生不滿,要知道他手中可掌握著數萬大軍,萬一他不聽可汗指揮的話,那後果可就嚴重了!」蘇尼失這時卻是十分擔憂的道,他年紀大一些,所以考慮事情也比較穩重。

「嘿嘿,突利那小子早就對我心生不滿了,只不過我現在是突厥的可汗,而且勢力強過他,所以他才不敢反抗,如果有機會的話,他絕對會第一個對我下手,所以根本不必考慮他的態度,另外我現在受著傷,越是表現的軟弱,他反而就會大膽,所以這時候強硬一些反而是好事!」頡利卻是冷笑一聲道,對於突利欺軟怕硬的性子,他早就摸清了。

「好,屬下這就去辦!」蘇尼失看到頡利態度堅決,當下也沒有再勸,答應一聲就轉身離開了。

「可汗,你該換藥了!」蘇尼失剛走,就見一位老大夫提著藥箱,有些戰戰兢兢地的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膀大腰圓的突厥衛士,這個大夫是個漢人,而且還是附近的一個名醫,因為頡利的受傷太重,突厥軍中的巫醫根本治不好,所以他們才抓了一個漢人的名醫前來替頡利醫治,不這個人的醫術的確不錯,至少頡利的命算是保住了。

「嗯!」頡利看以這個大夫進來,當下答應一聲示意他給自己換藥,於是只見這個老大夫跪坐在他身邊,將他身上的紗布解下來,並且清洗掉上面的舊藥,等到清洗完畢之後,這才從藥箱里拿出葯準備為頡利塗抹上新葯。

「等一下!」不過還沒等這個大夫把新葯倒在頡利的傷口上,卻被他忽然開口阻止,隨後一臉戒備的盯著個老大夫道,「為何今天的葯與前幾的葯顏色不一樣?」

「啟……啟稟可汗,你的傷勢已經好轉,所以老朽就換了另一種葯,可以加快你的傷口癒合!」只見這個老大夫一臉驚慌的回答道,他本來就害怕,這時被頡利一回,自然顯得更加的慌亂。

「一派胡言,我看你是想害死本汗,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砍了!」剛才因為談到突利,頡利本來就一肚子氣,這時正巧無處發泄,結果這個老大夫正好撞到槍口上。

「可……可汗饒命啊,老朽這真的是換的新葯啊~」老大夫聽到頡利可汗的話也是嚇的一跤跌倒,隨即又爬起來哀求道,不過頡利的性子兇殘,而且在他眼中,漢人簡直就像是牛羊一般,想殺就殺了,哪怕對方救過他的命,他也絲毫不會在乎,因此也根本沒理會老大夫的哀求,結果那幾個突厥侍衛一把將老大夫拖了出去,不一會兒就送上來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看到老大夫的人頭,頡利這才感覺氣順了許多,然後吩咐人去換個大夫給自己上藥,殺人而已,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是踩死只螞蟻,而且有時候殺的人多了,反而會讓人更加畏懼他,甚至讓他的威望更高,這也是他經常殺人的原因之一。

不過可能死在頡利手中的無辜人命實在太多了,老天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就在當天晚上,頡利吃了點東西正準備睡覺之時,忽然只見蘇尼失慌慌張張的衝進來大聲道:「可汗,大事不好了,突利好像要準備撤軍!」

「什麼?」頡利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由得震驚的直接坐了起來,結果上身的傷口迸裂,鮮血一下子染透了紗布,而頡利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更加蒼白。

「可汗您快躺下!」看到頡利的情況,蘇尼失急忙上前扶著他躺下,然後才急匆匆的講道,「今天您讓屬下關注突利的情況,結果就在剛才,我派人監視突利的人回來稟報,說是突利的大營之中竟然悄悄的收拾東西,另外還有與突利走的很近的幾個傢伙,似乎也都有撤軍的跡象!」

「混賬東西!我……我……」頡利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氣血上涌,結果臉色先是由白轉紅,最後竟然「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黑血,整個人也一下子昏死過去,這讓蘇尼失也是嚇了一跳,急忙讓人去叫大夫,整個中軍眨眼之間亂成一團。

等到頡利清醒過來之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而他在醒來後看到旁邊的蘇尼失後,第一句就是:「突利他真的撤軍了嗎?」

「這個……」蘇尼失這時卻顯得有些猶豫,之前就因為突利的事讓頡利差點氣的傷勢發作而死,所以現在他也有些不敢說。

「說!」頡利這時卻是咬著牙命令道,雖然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消息,但他也必須了解現在的情況,然後做出應對的決定!

「可汗息怒!」蘇尼失看到頡利生氣,當下也有些恐慌的道,「突利昨天的確撤軍了,而且他們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去了涇陽城的西側,唐軍在那裡將很多的糧草財物交給他們,然後突利帶著人和財物直接退兵,帶走了三萬餘人,現在整個大營也只剩下六萬人可用了!」

「六萬人!那也遠比城中的唐人要多,就算沒有了突利,本汗也絕不能讓唐人好過!」頡利聽到這裡再次氣的差點昏過去,不過最後卻還是強打著精神怒罵道。

聽到頡利在這時還是不甘心退兵,蘇尼失也不禁十分焦急,雖然他們佔據著兵力優勢,但唐軍卻是據城而守,他們也沒把握能夠打下涇陽城,而且突利的離開肯定會動搖其它人的軍心,這讓他們怎麼打?

想到這裡,蘇尼失剛想開口勸說頡利冷靜,不過也就在這時,忽然只聽外面一陣混亂,隨後一個侍衛慌慌張張的跑進來高叫道:「可汗不……不好了,那些妖怪又來了,而且還會打雷!」

「混賬東西,本汗哪裡不好了,來人,給我拉出去砍了!」頡利正在氣頭上,聽到這個侍衛的話更是火冒三丈,開口就要殺人,結果嚇的這個侍衛跪下求饒,可惜頡利卻根本不為所動,結果眨眼之間這個侍衛就被其它的侍衛分屍當場。

看到頡利如此殘暴,蘇尼失眼中也露出幾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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