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虯髯客的野心(下)

「為什麼不去?」虯髯客卻是一臉理所當然的道,「你以前不是還希望我去美洲嗎,不過當時我以為美洲只是一片荒蠻之地,根本不值得花費時間和精力,現在親眼看到了美洲之後,我卻發現那裡是一片富饒無比的土地,別說我現在呆的筑紫島了,哪怕是十個倭國也比不上美洲,放著這麼好的地方我為什麼不去?」

李休也被虯髯客這一連串的話問的啞口無言,當初他的確有心把虯髯客忽悠到美洲去,免得給大唐添亂,不過當時兩人還沒什麼感情,現在李休雖然沒有完全把虯髯客真的當成自己的大伯,但至少也是個朋友,站的角度不一樣,看法自然也不一樣。

「大伯,你可要想清楚了,美洲距中原那麼遠,一來一回最少也要半年時間,萬一你們與中原的聯繫中斷的話,那麼日後你的子孫恐怕會慢慢的變成真正的美洲人,而忘記自己是個中原人。」李休這時一臉慎重的道,他希望虯髯客好好的考慮一下這個問題。

不過出乎李休意料之外的是,只見虯髯客聽後卻是哈哈大笑道:「多謝賢侄你的提醒,不過我也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也早就想到了一個對策,你可聽說過這麼一句話?」

「什麼話?」李休好奇的追問道。

「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虯髯客笑著開口道。

「這個……不是孔子的話嗎,但是和您去美洲的事有什麼關係?」李休卻是一臉迷茫的道,孔子這句話的意思他知道,意思是說蠻夷不懂禮法,哪怕有賢明的君主,但也不如沒有君主帶領的華夏,這句話帶有強烈的民族主義,仔細咀嚼的話,還能從中感受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當然有關係,孔子認為蠻夷與華夏最大的區別就是禮法,那麼反過來想,如果蠻夷懂得了華夏的禮法,那麼他們還是蠻夷嗎?」虯髯客再次笑呵呵的開口道,別看他長的粗魯,又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海盜王,但從本質上來說,他腦子裡依然是儒家那一套,華夷之分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從民族或地域上來劃分,而是從思想上來劃分。

「夷狄入中國,則中國之,中國入夷狄,則夷狄之!」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輕聲自語道,這句話在後世被很多讀書人提到過,不過並不是孔子說的,而是韓愈在點評孔子上面的那句話時說的。

「夷狄入中國,則中國之!哈哈哈~好!好啊!就是這話,沒想到你小子還真是才氣逼人,把我心中所想卻一直說不出來的話給說了出來,老子就是這個意思!」虯髯客聽到這裡,也不由得大笑著誇讚道,他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我明白了,大伯您的意思是想把華夏的禮法傳播到美洲去?」李休這時卻是有些獃滯的盯著虯髯客道,整個人的大腦都處於一種當機狀態,因為他沒想到虯髯客竟然比他還敢想,還敢幹,這個想法已經超出了他的意料。

「沒錯,那些瑪雅人雖然比一般的土人開化許多,但是在我看來,他們的開化程度依然很低,特別是對神明十分的敬畏,只需要使用一點手段,很容易就可以利用這一點,不過他們的祭祀卻是掌握著十分驚人的學識,但這也改變不了大局,實在不行的話,就把他們的祭祀做掉,神不知鬼覺的殺人手段簡直太多了。」虯髯客點了點頭道。

說到最後時,虯髯客的語氣已經變得十分冷血,嚴格來說,他和李世民和都是同一類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一切都以利益為先,只是他年紀大了,對名利看得也輕了一些,這讓他比李世民多了幾分人情味,這也是李休願意把他當做朋友的主要原因。

聽到虯髯客這翻冷血的話,李休卻感覺全身發冷,虯髯客的才能與手段根本不用懷疑,李靖就是他教出來的,而且人家還在海外建立一個不小的勢力,更是大唐沿海的海盜王,現在這個滿手血腥的海盜王竟然看中了美洲,毫不客氣的說,那邊的瑪雅人對於虯髯客來說,簡直就是像是個孩子似的,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大伯,你想讓瑪雅人接受華夏的文化與禮法,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真的想好了?」李休這時再次追問道,對於這件事他依然還有很大的疑慮。

「當然想好了,聖人最大的心愿是教化百姓,使得人人知禮有節,不過中原這裡用不著我來教化,那我就去海外好了,我今年五十三歲,孔聖人活了七十三歲,如果我也能活這長久的話,那麼就還有二十年,當初勾踐用十年生聚,十年教化,終於打敗了強大的吳國,我這二十年全都花在教化上,就不信打造不出一個小華夏來!」虯髯客說到這裡時,眼睛中也露出野心勃勃的神色。

看到虯髯客的樣子,李休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明悟,當初虯髯客之所以去美洲,其實原因很複雜,一來他的確有造福中原百姓之心,二來他是個好名之人,希望可以藉此流芳百世。

最後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虯髯客在放棄爭霸中原後,就一下子失去了人生追求,結果李休口中的美洲,剛好填補了這個空白,使得他有了新的追求。但是現在他已經去過美洲了,結果又一次失去了追求,不過這次他不用李休幫他,自己就找到一個人生的追求,那就是在美洲建立一個新華夏。

「這個……既然大伯心意已決,那小侄也就不說什麼了,只希望大伯您一切保重!」李休這時猶豫了一下無奈的道。

虯髯客和他是完全相反的兩種人,他現在是與世無爭,最大的心愿就是這麼懶散的過一輩子,但是虯髯客卻不一樣,用一個詞來形容他的話,那就是「折騰」,也幸虧當初他退出了中原爭霸,否則整個中原還不知道被他折騰成什麼樣子?

「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我,雖然我身子強健,但也的確上了年紀,這次出海就明顯感覺有些吃力,不像十一他們這些小夥子那麼精力充沛,看來以後也得向道家學習點養生之道,至於酒也得戒了,太傷身體,免得活不到二十年,讓之前的努力功虧一簣!」虯髯客最後摸著下巴自語道。

聽到這裡,李休也不禁有些無語,不過同時他也感到虯髯客這種人的可怕,為了達到自己的目標,嗜酒如命的他竟然能把酒給戒了,有這種決心,還有什麼事情是他辦不到的?

吃過飯後,李休親自給虯髯客泡茶,他是第二個有幸見到李休的茶道之人,對於這種新奇的茶道,虯髯客也大感新奇,而且他不像馬爺,品過茶後也是大聲稱讚,看來他對這種炒茶也十分的喜歡。

「大伯,既然您想讓十一兄娶曲依,為何不把她直接帶到筑紫島去,我聽十一兄說,你們好像約定是先回筑紫島,然後再來找我的?」李休這時品了口茶閑聊道,這個問題的前半部分他剛才其實已經問過了,只是虯髯客並沒有回答。

「很簡單,我想讓十一和曲依在長安這邊舉行婚禮,然後在長安生下這個孫子,甚至有可能的話,我還希望這個孫子在長安長大,到時我再把他帶到美洲去!」虯髯客再次品了口茶道,這個茶真的不錯,他決定等走的時候向李休要幾斤。

「為什麼?」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驚訝的問道。

「呵呵,你怎麼忘了,我可是要在海外建立一個小華夏的,這個孩子日後肯定會繼承我和十一的位子,而想要讓我的心血延續下去,自然要讓他從小就明白自己是個華夏人,只可惜他母親是瑪雅人,不過也沒關係,長安是大唐的首都,也是華夏的核心,他在這裡長大,自然也就認為自己是個華夏人,這樣才能更好的繼承我給他留下的一切!」虯髯客很是冷靜的解釋道。

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對虯髯客的深謀遠慮感到佩服,這的確是個好辦法,張十一和曲依的兒子是個混血兒,如果在美洲長大,很容易會認為自己是個瑪雅人而非華夏人,這就是生長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虯髯客能夠想到這一點,足以說明他對這件事肯定早就有過全盤的考慮和計畫,這也讓李休更加的放心。

「對了,十一他們要長安成親,日後也會在長安生活相當長的時間,不過我還沒來得及給他準備住宅,這件事就麻煩你了!」這時只見虯髯客再次開口道,一間宅子對於普通人來說,都是一件關乎生計的大事,不過對於虯髯客這種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沒問題,大伯您有沒有看中的地方,說起來我在南山那邊倒是有幾個園子,景色十分不錯,很適合十一兄他們一家在那裡生活。」李休聽到這裡也立刻笑道,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一間宅子也不算什麼,而且托馬爺喜歡買宅子買地的福,他把幾個園子直接送給了李休,說是讓他在夏天避暑之用。

「南山有點遠了,我想讓十一住在你家附近,你有沒有什麼推薦?」虯髯客這時卻是搖了搖頭,然後說出自己的想法。

「住在我家附近?」李休聽到這裡卻有些驚訝,隨後就皺著眉頭想了一會,終於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我家附近還真沒什麼大宅子,不過如果大伯您真想讓十一兄住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他在附近建個宅子。」

虯髯客父子不顧生死從美洲帶來高產作物,區區一套宅子根本不算什麼,哪怕麻煩一些,李休也會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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