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放箭!」

完顏渾黜看著對面打馬奔來的齊軍騎兵冷聲一喝。先前他看到前面這些南蠻子停下了來,就知道那些人準備要幹什麼。

這種事兒多了去了。

要不是齊軍騎兵一次次逼著金軍與之廝殺,他們的人數怎會那麼的少。

草原、遼東兩個大方向,燕京府馬軍在草原上的損失都還沒遼東戰場的騎兵折損多,就可知道這裡的殘酷性了。人草原方面的廝殺,騎兵才是主力啊。

當然,這當中也有花榮帶領的都督府鐵騎已經把硬仗打的七七八八的緣故。

齊軍家底厚實,不怕折損人手,新生的燕京府馬軍在這裡全然是以打代練。

只是這種事兒沒必要宣揚的沸沸湯湯。

他們只要擺出一副要向東穿插的模樣來,女真人自然要出動騎兵追擊,然後是不是要真的來場血拚,就看齊軍的抉擇了。一如現在。兩者往往都會血拚一回合。

完顏渾黜一聲令下,身後的親兵立刻舉起號角:「嗚嗚嗚……」

早在做準備的女真騎兵兩眼刷的一亮,面向正前方,一些人已經在馬背上拉起了弓。不是所有的女真騎兵都能在疾馳的馬背上拉弓放箭的,他們是漁獵民族,而不是游牧民族。雖然很多人會騎馬,但要真論及騎術,比之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真就差遠了。何況眼下的女真騎兵還是其精銳蹦滅後緊急擴張後的馬軍。

「嗖嗖嗖……」

一蓬箭矢向著對面落去。那打在人身上完全沒有任何作用,最誇張的一個人,渾身上下掛了足十幾支箭,它們穿透了罩衣,之後就沒有之後了。一個個掛在罩衣上,就彷彿是裝飾一樣。

完顏渾黜臉色猛地變化來。

掛在罩衣上和插在罩衣上可是全然不同的事情。後者意味著已經破皮入肉了,前者卻是在說連油皮都沒擦破。

女真人跟齊軍騎兵交手不是一次兩次了。很清楚齊軍兵甲犀利,即便是尋常的破甲箭都難穿透甲衣,給內里的肉體造成真正的殺傷。只有在三五十步內,用特質的破甲重箭,一兩重的大箭頭,強弓攢射之,方有可能斃殺。

但這並不能說,他們在五十步之外射出去的箭矢,就不能插在齊軍的盔甲上啊。

完顏渾黜一瞬間里人都是懵逼的。在他的腦子裡,再堅固的鎧甲與箭矢插在其上,這都是不矛盾的。

只是這種懵逼也就在一瞬間。完顏渾黜下一刻就清醒了,拋下手中的強弓,一雙兩尺六寸長的金瓜錘被他緊握手中。

箭雨只是開胃小菜,近身肉搏,刀兵瀝血才是正餐。

「嗚嗚……」女真騎陣中的號角聲變了。單憑箭雨是打不垮對面的南蠻的,還是真刀真槍更靠譜。

兩股騎兵就是兩股洶湧的巨浪,帶著無匹的氣焰,向著對面狠狠拍打下去。

「噠噠噠……」雷鳴的馬蹄聲中,兩軍的吶喊聲是那麼嘹亮。

「萬勝——」岳飛高吼一聲。

完顏渾黜且能發現的事情,他如何看不到?適才連連的箭雨落下,整個隊伍里就只有寥寥幾個人落馬,都是運氣不好,座下戰馬被箭矢射倒了的。

馬身上實則也都罩著毛氈的,縱然中箭了,按理說也不該倒下的。氈毯當然比不得馬鎧,但對箭矢的防護力也不差的。可事情總有意外不是?

這點損失根本不能叫齊軍騎兵士氣低迷了去,相反,此刻的他們一個個正士氣旺盛。

箭矢且都不能奈他們何,一支支箭矢穿破罩衣,卻半點不能對胸甲造成損傷,這與之前時候的差別讓每一個人都膽氣大增,士氣為之一狀。

「萬勝——」所有人齊聲大喝。

「沖,給我沖……」王貴大吼喝叫著。哪個人心裡沒有野望?他和徐慶對岳飛的計畫是一百個支持。

此事成了,岳飛自然有肉吃,他們也能喝湯啃骨頭不是?

戰場上就要搏,一丁點風險且都不願去冒,那還當鳥的兵!一腔沸騰的野望伴隨著這一聲大吼猛烈的迸發出來。

一馬當先的他,手舞大桿刀,直衝在隊伍的最前。

比之引了一小撮人做鋒銳頂在第一線的岳飛是落後了幾個馬身,但王貴也不差。

「殺,殺——」

一個個身著灰褐色皮襖材粗壯的女真騎兵出現在他眼前。

王貴攥緊手裡大刀,向著當面一金軍銀環騎將斬下。「噌……」的一聲兵器交響中,對面女真騎將一身哀嚎,鮮血哧濺,連肩和胸脯被砍做兩段,死於馬下。

王貴策馬向前,手中大刀橫掃豎劈,直把沿途女真騎兵當做了瓜菜,那是一往無前,擋者披靡。凡是膽敢向他衝來的金兵全都被瞬間斬落。

那就彷彿是一台絞肉機,把當面女真騎兵陣列殺得一片混亂。

這就是勇將的作用。

在戰鬥之中,他們往往可如炙紅的熱刀切入黃油,毫不費力的殺出一條血路,殺出一條縫隙。

一如岳飛現如今做的那樣。

帶著三五十騎,直入女真陣列之中,如快刀切肉,霎時鍥入其軍隊伍里。女真前列的兵鋒少不了一亂,自然是叫後續的齊軍騎兵大佔便宜。

完顏渾黜看了大怒。此番出擊,岳飛並沒打自己的旗號,而是挑了王貴將旗。完顏渾黜直以為岳飛是齊軍中一勇士,自然是不懼的。大喝一聲,提起雙錘來就尋岳飛撞來。

到了近前這才認出乃是大小眼也。

岳飛坐鎮錦州半載光景,武藝之高早教女真人公認。完顏渾黜曾與岳飛交手,不過數個回合,就被殺的左支右絀。錯不是身邊親衛得力,他幾死於槍下。戰陣里是躲岳飛且來不及,如何敢與其交手?現下見了心中先驚後怒。「兀那南蠻,端的無恥。」待要走脫已經晚了。岳飛已經看到了他。豈能容一到了嘴邊的肥肉飛走了。

槍挑鑽打,轉眼間,竟就殺得這一路女真兵抱頭躲避。完顏渾黜又氣又怒,但卻沒有再逃,而是雙腿一夾戰馬,舉著雙錘向岳飛猛擊過去。

他現在腦子裡就一個打算,拼著挨上一記,早早的打馬脫開岳飛。就不信那大小眼還能兜回碼頭,趕著殺他。

岳飛大槍一震,槍桿亂顫,抖成了朵朵迷眼的槍花,拍馬迎上,兩眼裡閃爍的全是血腥的殺戮。

胡人殺漢人,漢人殺胡人,這都是天經地義,順理成章。用皇帝的話說,這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想要徹底征服他們,就想要殺他們,事情就是如此簡單。

金瓜錘打在疾刺來的槍桿上,可是它的主人無力撼動長槍分毫,更無力抵擋鋒銳槍尖的前進。

完顏渾黜只能強行扭轉腰身,在馬背上側過身子,兩支金瓜錘一支被蹦飛,一支則高高的盪起。岳飛抖索的長槍在與金瓜錘碰撞的那一剎那,瞬間一緊繃,無數槍花合二為一,一股極強的穿刺力量被凝聚在槍頭。

完顏渾黜的肋下被撕開了一個大大的血口。但他本人只嗷嚎一聲,便頭也不回的向前衝去,就像那受傷的野獸,爆發出拚命的勁頭,一手拔刀磕擋下劈來的一刀,鮮血淋淋的虎口一陣劇痛,叫他再做一聲痛苦的哀嚎,另一手揮舞著金瓜錘迎面砸碎一齊軍騎兵的頭顱。

岳飛當然不可能調轉回頭去尋他麻煩,只能暗叫一聲便宜了這賊鳥。

「咔嚓――」

長槍透過女真騎兵身軀繼續向前,一百多斤重的屍身掛在槍桿上,岳飛恍如是添了一根稻草一樣。

掛了一具屍體在槍上,長槍就已經不再是長槍,而是一支長錘了。借著馬速的衝力,岳飛振臂一揮,屍體直飛出去重重砸在一倒霉蛋身上,不僅人當場落馬,連他坐下的戰馬就嘶鳴一聲壓倒了地上。

但也就是這個當口,「啊呀呀……」已經有那不開眼的蠢貨要上來撿便宜了,他們揮舞著馬刀鐵棒,都發狠的想把岳飛一下弄死。

一擊而殺得完顏渾黜抱頭而逃,如此武力,堪稱神將也。然我之英雄,敵之仇寇。那自然叫每一個看到的女真人都想殺死岳飛了。

「唏噓噓……」

岳翻緊勒戰馬的韁繩,腳蹬下馬刺狠扎馬腹,作為一名武將,他很少有這樣不愛惜馬匹的動作。可是今天他必須這樣做,他的兄長岳飛在他眼中都已經陷入困境中了。驟然吃痛的戰馬渾然一驚,減緩下的速度立時有了一截回升。

兄長陷入困境,兄長有危險,自己這個做弟弟的自要衝上去了。

岳翻兩眼中迸發著火一樣炙熱的光芒。

在他的心中,岳飛的性命真的比他都要足貴多了。不是有他那個天賦異稟的兄長,他豈能在少年時候就過上了天堂一樣的生活。吃得好穿得好,住的也好,甚至是從文習武,都有第一流的老師教導。

岳翻從來都是一個伶俐的人,他知道自家命運的改變,一切都願於他的兄長,願意皇帝對他哥哥的喜愛。所以他家,還有王貴家,還有徐慶家,全都鯉魚躍龍門,一人得道雞犬飛升。

當然,他對自己的兄長也佩服的五體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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