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寧死不負信仰 第一節

元旦一早,甄暖安排小松把王子軒的頭部和屍體縫合清理,自己則和言焓一起查找鄭容這些年負責的所有卷宗。

不久之後,發現了一處可疑。

9年多以前,紀霆車禍身亡,當時的助理記錄說,鄭容去現場查看過車輛情況,這是他的習慣,不是法醫分內的事,但為更好還原死亡過程。

可奇怪的是,資料里有偵查員的現場取證,卻沒有鄭容自己的觀察報告。

而其他案卷里,只要是鄭教授親自去過的現場,都會有他的報告。

紀霆死亡案的定性是:疲勞駕駛,誤入對方車道。

言焓:「一定是這個案子有問題。」

甄暖翻了一遍卷宗:「但是保存的資料有限,已經查不出來了啊。而且,怎麼看都覺得鄭教授和紀霆扯不上關係吧。」

言焓擰眉思索。

「調查也困難。」甄暖摳摳腦袋,「鄭家社交簡單,人際關係不複雜,當初調查苗苗案子的時候就是如此。如果真想知道鄭教授和紀霆的關係,該去問誰呢?」

紀法拉,她太小。

紀琛,上次他為推遲董事會稱病去療養了。

沈弋?

沈弋會知道么?

還想著,忽聽言焓說:「問問林畫眉老師。」

「啊,對啊,他們同事多年了。」

言焓點點頭,卻不經意想,問什麼密室逃離的最後一道門,水下的那道門,密碼是:

jifala

……

林畫眉老師昨晚也留守c-lab休息,言焓和甄暖找來時,她早已起床開始工作。

「我並不太清楚鄭容過去的情況,他一直都是一個嚴謹認真的研究學者,醉心工作,疏於生活。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但從來都是在工作和研究上相談甚歡,卻從不過問私事。」

林畫眉沏了兩杯茶,推到兩人面前。

言焓問:「鄭容教授和華盛的前任老闆紀霆,你能想到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紀霆不是死了很多年嗎?」

「對。9年前。」

林畫眉蹙眉認真想了好一會兒,遺憾地搖搖頭:「太久了,一時很難……等一下,」

她突然停住,「我有天晚上在院子後門見過鄭容和一個男人說話,我沒看清那個男人,但對方的車是勞斯萊斯,讓人印象深刻。」

言焓對紀霆9年前的情況很清楚,他正有輛勞斯萊斯。

「怎麼會在晚上去後門?」

「那天就和今天一樣,是新年前夕,外邊在放焰火,還有孩子們在打雪仗。我在加班,我們家白果也在,她……」

甄暖記起,老白說,林老師的女兒白果在學校墜樓死了。

林畫眉臉上露出極淡的一絲傷感,又平靜道,「白果太無聊了,吵著要出去玩雪看焰火。她當時看見鄭容,喊鄭叔叔。我們走近的時候,車和人都走了,只有鄭容在。他說對方是問路的。除了這個,就再沒有別的了。」

言焓:「當年,鄭教授和誰有仇,或者有什麼別的厲害關係嗎?」

林畫眉搖頭:「這些我真不清楚。你也知道,我對周遭的環境和人並不怎麼關心。」

言焓沒多問,帶著甄暖告辭了。

……

上午,痕檢組那邊有了一點奇怪的發現。

他們在「鄭毅」的保鏢風衣上發現了金屬……,關小瑜也無法描述那是一種什麼狀態,痕檢組的人工作經驗豐富,卻從來沒見過,也認不出是什麼,她來拿給言焓看。

只有幾粒,極小,半徑不足02毫米,在放大鏡下看,表面呈白色黃銅色,有紋路,有的平整,有的有波紋。

它似乎是球形,但又有一個凹面。

「可以說是粒狀吧?」言焓問。

「但是它的凹面很奇怪。」關小瑜說,「谷清明用x光能譜分析儀分析過,根據產生的x光頻率測出,這個金屬含有鋼和黃銅。」

言焓略一沉吟:「鋼裡邊主要有鐵,錳,鉻;黃銅主要有銅和鋅。這小東西里5種金屬元素?」

「對。如果在別處找到了相似的金屬粒,我們就可以根據鋼里鐵錳鉻的比例,黃銅里銅鋅的比例進行對比,判斷是否來自一處。但……」

言焓接過她的話:「但從哪裡去找相似的金屬粒。」

甄暖抬頭:「隊長,你沒見過這種東西嗎?」

「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他把樣本遞給關小瑜,「過會兒拿去給局裡所有人看看,包括局長。」

「是。」

「其他保鏢的風衣呢?」

「檢查過,都沒有發現相似的金屬粒。」

「挺好,是鄭毅特有的。在哪兒發現的。」

「風衣紐扣的背面,粘在衣服上。」

「好,去吧。」

……

最終結果是,局裡竟然每一個人見過類似的金屬粒。

如果金屬是純球形,它有可能是某種小型機械裡邊的滾軸,可每個小球表面都有一個均勻的凹面,不是純球形。

奇怪的是,雖然小球形狀一模一樣,表面的紋路卻不盡相同,有光滑,有波浪,有長條。

金屬粒只能暫時擱置。

而大家回想起相處的三四天里,鄭毅留給大家的印象並不深。

他和其他的保鏢一樣,沉默寡言,絕口不談老闆的事,也不和警方交流。他沒有突出的個性,樣貌路人,15個保鏢杵在那兒,他並不引人矚目。

言焓局裡有事要處理,並沒有整天守在病房,所以和他直接面對面的機會很少。但很顯然:「他擁有一個合格保鏢應有的素質,身體健康,體力良好,格鬥能力強,和我們在座的每一位刑警相似。

「他可能30歲左右,成熟,有耐性,智商高,非常自信,有膽量,目的性執行力強,有控制力。

「不論是反偵察能力,觀察能力,策劃能力,還是分析能力,情報搜集能力,都非常優秀。」

蘇雅補充:「他對心理學和偵查學很了解,對計算機網路也很精通,我認為他受過高等教育,很有才能,同時情商也高。我懷疑,他有過專業的訓練。可能是退役的特種兵,也可能在國外一些相關的地方參加過特殊集訓。」

言焓微微蹙眉:「高等教育太武斷了,只要他足夠聰明,肯學習,不受高等教育也能自學成才。」

蘇雅輕聲說「是」,繼續道:「他受到過不公正的待遇,從他對鄭容和王子軒的關注度來看,他很可能遭遇過親近的人受害死亡卻無法懲處兇手的情況。

「通過發微博,發帖子,他想引起全社會的注意,他根本就覺得他是正確的。他認為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是在替社會除害,他很狂妄,很自負。渴望他人的注意和關注。這又從另一種程度上說明他的自卑,一種虛榮的自卑。」

甄暖提出質疑:「是不是忘記t計畫了?tutor很可能是t計畫里的人,他本身就是一個和傳統觀念格格不入的人,怎麼會突然想扮演正義者的角色呢?」

「這並不矛盾。他可以偏執地認為雙胞胎實驗對人類有貢獻,是促進科學發展的,同時,他也可以認為自己是正義的使者啊。」

甄暖想想,點點頭:「嗯,你說的也的確有道理。不過,從謹慎的角度看,也不能排除另一種可能r太聰明,借『正義』這個幌子給自己贏取優勢。」

她掰著手指頭數,

「1,藉助輿論給警方壓力,讓我們自亂陣腳;

「2,用『正義者』的樣子影響警方判斷,讓我們搞不清他真正的殺人理由,也就是破案最關鍵的殺人動機;

「3,讓我們搞不清他真正的心態、身份和背景。」

話才落,老白鼓掌給她長面子:「小貓,幹得不錯!」

蘇雅張了張口,梗了好一會兒,最終道:「對,你說的也有可能。」

甄暖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但只是一種可能啦。所以你說的也要考慮進去,不能排除的。兩種都要想。」

言焓極淡地笑了笑,倏爾又斂起,說:「新年夜他直接混進密集的人群里逃跑,甚至沒用到車。這次殺人他留的線索太少,和他接觸過的人盡量回想和他相處中的細節,想到了統統找譚哥記錄下來。」

「是。」

「目前最重要的是保護秦姝的安全。」

「是。」

黑子道:「大院四周都有特警看守,不會有外人進來的。」

言焓思緒停了一下,應該也不會有內部的人。

裴隊也說:「今天是1號,截止日期一直到3號呢。之前守王子軒就折騰了一星期,我看那個tutor是想把我們耗死啊……」

「言隊!」

徐思淼大喊一聲,從外邊衝進來,「出事了!」

「什麼事?」所有人心一提。

「秦姝收到了一盒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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