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章 正義之師&十年 第九節

「出什麼事了?」

「王子軒在看守所里受了點兒傷。」言焓坐在駕駛座上,側身給她拉安全帶,一絲不苟地扣好。

甄暖看他近在咫尺的側臉,偷偷開心。想想正事兒,又肅下來:「發生了什麼?和裡邊的人打架了?」

「不是。」言焓發動汽車,「鄭教授死後,某網站微博開了個祭奠鄭教授的話題帖,很多人在下邊留言說王子軒該死,還有人提議讓那些犯了命案的亡命徒在坐牢前殺個壞人,替社會做好事。」

「這是什麼道理?」甄暖聞所未聞,「難道看守所里真有人這麼做了?」

「還不確定,但蹊蹺的是,有人留言並轉發微博說,說會殺死王子軒。」言焓道,「譚哥他們是在調查王子軒受傷案的時候,偶然發現了微博里的這個用戶。」

甄暖:「可這或許只是隨機的情緒發泄,不一定和王子軒有關。」

「是。但雖然不確定是否為真,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查不出用戶註冊和發留言的ip地址嗎?」

「用戶多年前註冊,ip作廢了;近期登陸的Ip地址在同一家網吧,監控器死角的機子。那人直接進了網吧系統,沒付錢也沒登記。」

這麼說,留言的人很可疑了。

……

到了大院後下車,言焓一路都牽著甄暖的手,她也沒察覺異樣,挨他近近的。

直到走進會議室,一大幫子人坐等開會,抬頭見了,張口結舌。

甄暖立刻紅了臉,掙言焓的手;

可一貫反應敏捷的他竟有些遲鈍,一時間沒松;她更是面紅耳赤,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也不敢發力弄出大動作,急咻咻地低聲:「你放開。」

他這才回過來,鬆了她。她低頭跑去遠處落座,他眼神不停往她身上跑。

一眾人全看在眼裡,都是干這行的,眼睛比誰都毒,一眼發現回家必換衣的言焓昨晚沒換衣服。

「……」全體暗嘆加驚詫。

只有老白眼睛大張,嘆為觀止地感慨一句:「我靠!」

想當年,言隊總教導大家:兔子不吃窩邊草,千萬別在單位找,本來數量就不多,何況質量還不好。

關小瑜是個漢子,不來電;秦姝心系言隊,撈不著;好不容易來了個呆軟萌萌的暖暖美人,言隊說不得破壞隊內氣氛。

迫於隊長淫威,一幫大小夥子不得不從。

得,這會兒倒好,暗地裡加班加點挖牆腳,撈自個兒兜里去了。

時不時送她回家讓她心裡暖暖打,偶爾來個當眾表揚讓她覺得自己萌萌噠,去深城開會只帶她去兩人獨處,遊樂場案發當晚是平安夜,甄暖也在那兒,不就是妥妥的約會嗎?

隊長泡妞簡直不要武力值太高。

老白頓悟,悔不當初,千言萬語,重複一句:「我靠!」

言焓斜他一眼,老白淚流滿面,心中腹誹:小貓貓都被你抱走了,你還有臉瞪我?

秦姝低頭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蘇雅轉著筆,一言不發。他真的向前走了,既然能忘記夏時,既然可以選擇甄暖,為什麼不能選擇她?

甄暖羞得抬不起頭,身旁小瑜推過來一張紙,上邊模擬網頁蓋起了高樓:

1樓,譚哥:言隊不哥兒們

2樓,黑子:乾的不是男人該乾的事兒(蘇陽老白點贊)

3樓,蘇陽:+1,對,不是男人

4樓,老白:+10086,把小貓還給我!!!!!!言隊不是男人!

5樓,言焓:樓上已瘋。我是不是男人,小貓說了算。

6樓,覃姝:祝福

7樓,蘇雅:呵呵

8樓,關小瑜:求5樓扒細節,or,樓下解答。

甄暖看呆掉,言焓的留言簡直了,才剛剛在一起,他有必要這麼嘚瑟嗎?

她想處理掉這張紙,沒想谷清明長手一抓,撈了過去。

他木著臉,寫:

9樓,谷清明:5樓,化學實驗室的偏光顯微鏡壞了,求買新的。

甄暖一頭黑線,猛地把紙抽回來,剛要發作揉成一團扔掉,卻看見下邊還有一行字,是言焓的筆跡。

「X樓,程放:先見之明,早就知道他們會在一起。祝福。」後邊,所有人都畫了心形點贊。

原來,大家都在表達祝福。

甄暖的心突然柔軟,這張紙,她再也捨不得撕,要夾在小本本里,用膠水粘上。

刑偵隊每年都會有刑警犧牲,她曾問過言焓,同伴死了怎麼辦?

回答是:安葬,敬禮,啟程,上路。

鐵打的隊伍流水的兵。

活著的人肩上還有重任,他們不能沉湎,但他們絕非習慣。

小插曲很快過去,注意力回歸王子軒。

王子軒的被害和受傷很蹊蹺。他的強姦殺人案還未審理,人正關在少年看管所。他是吃完飯從食堂出來的時候從樓梯間摔下去的,結果撞到多處,造成頭部,肩部,髖部,腿部多處不同類型的骨折。

甄暖看了小松做的口頭彙報,微微詫異,在樓梯間摔倒能摔成這樣?

但接下來看了譚哥的圖解後,她又明白了。

「圖片上是看守所食堂的壞境,有監控攝像頭,走廊上也有,但樓梯間沒有。我們看這兩段視頻,一段是食堂,一段是走廊。

「先看食堂,這個人就是王子軒,他一個人走出去。食堂的門是監控死角,看不到。但從走廊的監控看,他平安無事的走出門,獨自一人上走廊。

「看這裡,走廊邊停著一個手推車,起初只有一半出現在監控。王子軒走到手推車前邊,即將走出監控視線,這時……」

甄暖愣住,屏幕左邊,食堂的監控器里一直沒有人,可右邊走廊上的那輛手推車突然像失控了一樣以極快的速度朝王子軒撞去,後者毫不知情地走向樓梯。

手推車猛烈地撞上王子軒,把他推下樓梯,中途猛地停了一下,隨後後端翹起滾下樓梯。

「……」甄暖腦子裡第一個浮現的念頭是,靈異事件?老天的報應?

如此詭異的受傷模式讓他給遇上了。

譚哥拿出食堂走廊和樓梯間的平面圖。食堂大門對著走廊,走廊直直對著樓梯間。所以才有了手推車把王子軒撞下樓梯的情況。

甄暖提問:「兩個監控器的交界死角處有人嗎?」

譚哥搖頭:「我們檢查了兩個監視器,在王子軒之前,每個走出食堂的人都從走廊里下樓梯了,食堂門的死角處不可能有人。」

這樣的意外也太……

甄暖稍稍憂心:「警方給出這樣的解釋,王家家長和社會媒體能接受嗎?」

「都不能接受。」譚哥覺得棘手,「這事情現在很麻煩,王子軒的事本身就微妙,而這個意外事故也蹊蹺。所以有部分人懷疑是警方想害他。更重要的是,意外發生在看守所,這也是警方的責任。」

甄暖皺起眉,擔憂。

她低頭翻開王子軒主治醫生提供的診斷報告和各種拍片,王子軒頭部輕度凹陷,輕微腦震湯,肩膀脫臼,肱骨上端骨骺分離,右脛骨非移位骨裂,小腳趾骨折,伴隨多處脫臼扭傷和皮膚表面傷。

咋一看全身上下沒處好的,很嚇人。可甄暖發現,王子軒的傷說輕不輕,可說重,也不重。

她把自己的意見表達了,對大家說:「病情看著嚇唬人,但實際沒有行外人想像得那麼嚴重,算是程度較輕的骨折。不過對滾樓梯來說,還是重了點兒。」

譚哥道:「還是你厲害,一眼看出來了。王子軒一開始只是被手推車撞下樓梯,但他後來為躲避往下沖的車,跳了起來,結果從扶手上翻身栽下去,摔去下一折樓梯上。」

「那應該有一兩米高吧,也難怪了。」

言焓問:「案件定性了嗎?」

「定性了,是人為。但不知道是誰。」

甄暖詫異,人為?

關小瑜接過話:「當天我們去現場後,在食堂的門下邊發現了幾粒東西。」

她在投影儀上放一張現場照片,食堂門下邊的灰塵被人擦拭過,清理得很乾凈,但即使如此,還是留有幾粒極小的白色晶體,且周圍積水很多。

「我們檢查過,白色的晶體是方糖。」關小瑜又貼上一張照片,「沿著食堂門這邊的牆壁一直往裡走,是一個接水的大茶壺。那天我趕到現場時,從茶壺到門邊的牆縫下有一條長長的水漬。而食堂門是有吸力的,如果不被牆上的磁鐵吸住,就會大力闔上。」

言焓一瞬間就明白了:「有人開門的時候沒用磁鐵吸住門,而是用方糖堵住門板和地面的縫隙,卡住了門。接水時故意不關牢水龍頭。現在是冬天,水壺裡不會放開水但肯定會放熱水。熱水流過去把方糖化掉,門砸回去撞上手推車的把手,就把王子軒撞下去了。」

甄暖恍然大悟,驚嘆:「使壞的人能想出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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