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焓帶著甄暖登記報到拿資料,上了樓。
兩人說好回屋收拾一下就去吃飯。甄暖熱了一天,怕言焓馬上要下去,火急火燎地沖澡換裙子。結果速度太快,百無聊賴起來。
她無事可做,把箱子整理一下,拉開拉鏈,裡邊撲哧飛出來一隻蟑螂,甄暖「啊」一下。
對面言焓剛好開門:「怎麼了?」
她告狀:「隊長,有隻蟑螂在飛。」
「我看看。」他走進來,並沒看見蟑螂,找了一圈也沒有。他回頭看她,一副「你逗我玩呢吧」的表情。
她舉手:「真的有,從我箱子里飛出來的。」
「箱子里怎麼會有蟑螂?」
「我也不知道。這箱子就用過一次,還是從美國回來的時候。」她狐疑地四處看。
他皺了眉,咂舌:「那就麻煩了,可能是美國來的偷渡客。」
她一愣:「美國來的?」
「很有可能。嘖,要小心生物入侵。」
甄暖一下子想到蘇格蘭河的小龍蝦,萊茵河的大閘蟹,密西西比河的亞洲鯉魚,滇池的水葫蘆,還有……深城的美國飛蟑螂。
她開始捋袖子。
「幹什麼?」
「抓蟑螂。萬一它大量繁殖了怎麼辦?我會變成國家罪人。」
言焓忍了笑,剛要說什麼,手機響了。他笑容斂了半分,走出去接。
對方開口便是:
「千陽死了。」
言焓足足十秒沒做聲:「……怎麼死的?」
「吃感冒藥後睡太沉,被火燒死的。」
「他曾是特種兵。」
「是,我們都覺得蹊蹺。」
「所以?」
「飛鷹懷疑,有人要向我們復仇。」
「……」
……
收了電話再回來,他愣了愣。不一會兒的功夫,房間里像剛刮過龍捲風。
甄暖把整個房間拆得七零八落,累得滿頭大汗。她在找蟑螂……
言焓想了想還是沒告訴她,他剛才是開玩笑的。生物怎麼過得了安檢……
甄暖最終沒找到,搗騰近半個小時,坐在廢墟堆里怔怔出神。
言焓在一旁幫她收撿東西,多少有點愧疚,說:「算了,它或許快死了。」
「它精神好得很吶,還會飛呢。」
「……」言焓把墊子鋪回床上,「中國蟑螂會咬死它。」
「中國蟑螂打不贏,它會飛呢。」
言焓抓一下後腦勺,他很多年沒有遇到這麼難對付的境況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揉揉她的腦袋:「別沮喪,過會兒我買除蟑螂的葯……」話未落,電話又響了,他再度走出去接,是關小瑜。
「隊長,陽明垃圾場鞣屍的案子有了進展。」
「說。」
「我們組根據瀝青和瀝青罐體的成分找到了生產廠子,原白塔區宏圖瀝青廠。」
言焓皺眉:「法人代表是申洪鷹。」
「對。他和他弟弟申澤天,就是現在華盛的老闆。」關小瑜說,「瀝青廠9年前發生過爆炸,停業整頓,後因規劃原因遷移去縣上。至於那個叫呂冰的鞣屍,他就像是石頭裡蹦出來的,除了身份信息,其他都沒查到。」
言焓不說話,因為當年的行動,呂冰的信息都被隱匿了。
「隊長,鞣屍衣服口袋裡的男士尾戒年代久遠,已經查不出線索了。」
「那個不用查了。」他說,「還有別的嗎?」
「還……」小瑜支支吾吾。
他皺眉:「說!」
「言隊,你不是交代把垃圾場的瀝青全部化了清理嗎?我們才清理到第3罐,沒找到人,但……」
言焓眯眼:「但什麼?」
「一截人皮。dna檢查是夏時小姐的。我們推測,剩下幾罐沒化的瀝青里,可能會有完整的……屍身。」
「知道了。」他掛了電話。
……
甄暖跟言焓一起下樓去餐廳。
到門口,言焓停住,說:「你先去,我出去辦點兒事。」
甄暖納悶:「不吃飯就辦事?」
他含糊地「嗯」一聲,提起她往餐廳里拎:「快去!」他走幾步回頭,手對她指了指:「別不吃飯啊!」
甄暖看滿餐廳密密麻麻的人,縮了縮脖子。早知一個人,她就在房間里吃泡麵了。
服務員見她胸口的嘉賓牌,引導她往一邊走:「a級嘉賓區在那邊。請隨我來。」
雕花屏風後是精緻漂亮的西式自助餐廳。
她頷首對服務員道了謝,選完菜去找座位,很多人都是獨自用餐。
她端著餐盤去坐。沒想正獨自吃飯的人抬起頭:「不好意思,這位置有人。」
甄暖尷尬地笑笑,學乖了,下一次先問:「你好,這裡有……」
「有人了。」
等到被第5桌拒絕,她再開不了口。全餐廳就她一人端著盤子傻轉悠。她沒地可去,溜出來到外邊的餐廳。
四六人的小桌沒了,甄暖坐上十幾人的大圓桌,趕緊悶頭吃。
椅子還沒坐熱,一群大聲說話的男人們湧上來,把這一桌坐得滿滿當當。甄暖左右坐了人,身形微胖,呈夾擊態勢。
她要端盤子走,可有人跟她搭訕:「美女,你也是來開會的?」
難道是同會的專家?
「啊,是啊。」
眾人笑眯眯看她,得知她從譽城來,說譽城自古出美人;聽說她是法醫,又問解剖男人時害不害羞。
甄暖不自在,但她分不清是他們有問題,還是自己的人際交往恐懼症作祟。
一個胖臉男人邀請:「大家聯絡感情去ktv,你也去吧!」
甄暖疑惑:「我和你們應該不是一組的。」
「不是一組也可以聯絡感情嘛。」
「我……晚上還有事。」
「剛來這兒有什麼事,一看就不會撒謊,你是看不起我們。」
甄暖:「你們去玩吧,我不方便。」
「那你喝口酒賠罪。」圓盤一轉,一杯白酒到她跟前。
「我不會喝酒。」
「哪有工作不會喝酒的,看不上我們,不肯賞臉吧。」
我為什麼要看上你們?甄暖擰眉毛,心想這群人肯定腦子有問題。
「喝酒還是唱歌,你得選一樣,不然就是不給我們面子。」
幹嘛要給?甄暖癟嘴,抓緊手裡的包,起身就走。
身邊的男人一把抓住她摁回椅子上:「小姐,我們老總和你說話呢,別不禮貌啊。」
甄暖臉色煞白,躲開肩膀上的手:「別這樣。」
她聲音一急,一桌人都笑起來,
「陪誰唱歌喝酒呢?」一個涼淡微冷的聲音傳來。
甄暖猛地回頭,濕黑的眼裡霎時流露出依賴:「隊長!」
言焓短暫地瞥她一眼,看向對面,語含譏嘲:「沒記錯的話,李總?」
對方起身作揖,賠笑:「您好記性。」
「你這面子真不夠大。」言焓語氣冷冽,他欺身,推著圓盤一轉,酒轉去對面,「這杯酒算你給我女朋友賠罪。」
甄暖背脊僵直。
他好像說……女朋友?
只是,印象中,言焓不是這樣。
他對人不會多熱情,卻也絕不會冷冰冰;處事殺伐果決,但也會給人留有餘地。不像此刻,咄咄逼人,不留半分顏面。
她不知道,少年的夏時常因漂亮而招煩事,還惹出過大亂。平生要是有什麼能觸動言焓的神經,就是這些無聊淺薄的調戲。
一桌人全看李總的臉色,不知突然冒出的人什麼來頭。
「是我眼拙,沒看出是您的人。」
甄暖呼吸微窒。
言焓俯身籠上來,把她擁在了懷裡。身子壓得低,側臉和下巴近在她眼前,氣息性感,在她鼻尖縈繞,他有種難以描述的讓人心尖兒發顫的體香。
她呼吸不暢。
言焓也漸漸感覺到脖子上她滾燙而急促的呼吸,很癢。
「起來。」
甄暖騰地起身。
他拉了她走人。
……
言焓心情似乎不太好,冷硬地問:「看不出來他們和我們不是一道兒嗎?ktv,呵,關進房裡,幹什麼不是你說了算。」
「我不去啊,可他們不放我走。」她心酸。
他語氣緩了點兒:「你怎麼坐去那兒了?」
「這邊都占著座兒說有人,不給我坐。……你不是有事嗎,怎麼回來了?」
「不放心你。」他說,「……我想帶你去。」
……
深城四季是夏天,一路上陽光燦燦,道路寬闊而乾淨,路兩旁大樹茂密。
甄暖好喜歡:「要是住在這裡就好了,冬天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