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章 殺手令&小火 第五節

在老白說出甄暖去了現場的一瞬,眾人一個個變了臉色,椅子刷刷推開,

即刻去十桉里!

言焓腳步飛快,臉色冷峻:「老白,立刻聯繫悅椿的工作人員去找她。找交警大隊,讓十桉里附近執勤的交警馬上趕去悅椿,不管他們現在人在哪兒幹什麼,即刻去找她。」

老白哭喪臉:「要是沒車呢。」

「跑也要去把她給我找回來!」

周圍一片死寂。

蘇雅快步跟在言焓身後下樓,見他整個氣場都變了,竭力安慰:「別擔心,現在是白天,應該不會有事。」

言焓:「天氣不好,工作日,悅椿入住率極低。那些服務員也全是不在崗的。剛才老白打電話都沒人接。」

蘇雅又說:「再怎麼甄暖也可以跑吧,應該沒那麼危險。」

言焓語氣依舊冷淡:「她身體素質很差,基本的防身術都使不出來。」

蘇雅沉默了。

走出大樓,言焓吩咐林子:「叫救護車。」

「可人沒出事啊。」

「等出事就來不及了。」蘇雅瞪一眼發愣的林子,「快去啊!」

十桉里偏遠,假如真出什麼事,那可說不準。

言焓很快發動汽車,風一樣離開院子,同時拿起手機打給甄暖。

電話一接通,言焓便命令她馬上離開所在地。可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沒有問為什麼,只是蔫蔫地說:「哦,知道了。」

一句話,言焓的心一沉。

到了這種時候,他不知還能說什麼,只能說實話:「甄暖,我們可能趕不過來了。」

這次,她沉默更久,終究重複一句:「哦,知道了。」

這一聲……

汽車飛速賓士,車窗外風聲瀟瀟。

言焓抿了抿唇,不知為何他的心會難受得揪起來。

「他在你身後嗎?」

「嗯。」

「儘力保護自己。」

她輕吸一口氣,聲音很悲傷:「可,我不會,怎麼辦?」

他聽出她的欲言又止。

若不是怕驚動身後的人,她一定會說:隊長,你快來救救我好不好?

可此刻,握著電話,他與她隔著飛越不過的千山萬水。

他心頭徒生一種久違的絕望的無力感,很陌生,又異常熟悉。

良久,他低一下頭,也低了聲音,輕輕地說:「活下來。」

「甄暖,請答應我,一定要活下來。」

「……」那頭的人靜默無聲,卻在一秒後強打起精神,輕輕地笑了,說,「好噠~~我聽你的吶~~」

言焓狠狠一怔,心像是被重拳集中。

「對不起……甄暖。」

言焓已經不知自己是怎樣的心情。

一種很久沒體驗過的害怕,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他怕他的一句話害了她;怕來不及趕去,兇手就把她拖到沒人的角落,欺凌她,羞辱她,折磨她,把她擊打得血肉模糊,再也不是原來完好無損的樣子。

就像他想過無初次的……阿時。

這一刻,除了「對不起」,他不知道還能對她說什麼。

他攥著手機,聽她溫柔地笑:「沒事兒。」

很快,那邊傳來她急促的腳步聲,關門聲,死一般的安靜後,是阮雲征邪氣十足的話語:「你說,孫琳的享受都是裝的,因為她希望我快點兒結束?」

言焓慌了,猛然道:「甄暖,把電話給他,我和他講!」

可電話接過去,對方淫邪地笑出一聲:「悅椿的工作人員都被我高價支出去辦事了,沒什麼好談的,你們都給我好好聽著吧。」

電話被重重地放在某個地方,隨後便是布料撕裂的聲音,和甄暖凄慘的尖叫。

後排的蘇雅都聽見了,和身邊的譚哥老白對視一眼,三人眼裡都是驚慌和憋忍不住的悲憤。

言焓所有的理智和鎮定差點兒在這一瞬間崩潰,他把手機猛地摁到方向盤上,死死捏著,雕塑般一動不動。

撕衣服的聲音掩蓋不去阮雲征嘴裡令人作嘔的污言穢語,掙扎中不斷有架子的碰撞聲和工具摔落的聲響。

甄暖一直在哭喊,嗓子都啞了。

起初撕心裂肺地慘叫,後來如孩子般嚶嚶嗚嗚無力地哭,一直在喚隊長,喚沈弋,喚副隊小瑜,喚譚哥老白,喚黑子林子小松大偉,喚媽媽……

喊他們快來救她。

老白大罵一聲,抱著腦袋嚎哭起來。

言焓握著方向盤,指甲深深地掐進肉里。他一動不動盯著前方的路,眼裡似乎湧進了什麼酸澀而刺痛的液體,讓灰暗的視線變得模糊了,銀光閃閃。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那邊沒了聲音,斷線了。

車廂里的氣氛沉悶而死寂,只有車輪在風裡賓士的聲音,和老白哽咽的哭聲。

……

警笛鳴叫閃爍,一串警車急速跑在去往十桉里的高速路上。

十幾分鐘的車程像永遠走不到盡頭一般漫長。

言焓的側影冰涼冷寂,隱隱含著不動聲色的怒。

車內鏡里,一雙幽深而泛著水光的眼睛筆直而執拗地盯著前方,一瞬不眨。

……

一串串的警車下了高速,衝進山口,警笛聲響徹整個冬日枯敗的山林。

某個時刻,電話響起,是率先趕到的交警:

「人已經找到,我們立刻送她出去。」彙報完畢,還有在場人對話的餘音:「你們幾個把傷口壓好,千萬別松……」

斷了。

誰都聽得出情況很嚴重。

言焓開著車,沒有發言。

枯灰色的樹林高速後退。

對講機又響了,來自最前方的一輛警車:「迎面有悅椿度假村的麵包車,是停下攔截,還是繼續行路。」

言焓:「你們先走。」

汽車高速行駛,對面的那輛車也像風一樣捲來。

言焓的眼神銳利地掃過去,瞬間看清車座上的那個人,穿著工作服,戴著低低的帽子。可露出的那半張臉,正是阮雲征。

電光火石間的判斷讓他不自禁握緊方向盤,面容沉著,沒有別的動作,只說了句:「扶好。」

車後邊的三人心裡一驚。

對面來的麵包車和警方的車隊高速擦肩而過著。

言焓始終沒動靜,沉穩冷靜至極。

可等那輛車要經過他身邊時,千鈞一髮之際,他突然猛打方向盤,車胎在地面發出刺耳的尖叫。

車頭急轉,猛烈而準確地撞進了麵包車的車身。

哐當一聲巨響,麵包車躲避不及,劇烈側滑著撞進路邊的樹樁里。

言焓拉起車上的手剎,瞬間跳下。

後邊的警車全部緊急剎停,無數刺耳的急剎車聲中,刑警們全從車上跳下,將麵包車團團圍住。

車裡的阮雲征被撞得不輕,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試圖要倒車,可言焓剎停的車堵在他的車身上。

他轉動方向盤,猛踩油門要強行突破。

「危險!」眾人紛紛躲讓。

只聽「砰」的一聲槍響,震徹天際,枯樹椏間的麻雀齊齊振翅飛天。

巨響過後,山林里一片死寂,麵包車也停止了運轉。

……

阮雲征全身僵硬地握著方向盤,驚愕地瞪著眼球,從頭到腳都僵直著,只有牙齒在打顫。就在片刻前,一枚子彈打飛了他頭上的帽子,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頭髮被燒掉了一半。

阮雲征控制住自己,望向車外,就撞見幾米開外一個黑漆漆的槍口,和一雙比槍口還危險的眼睛。

言焓眸光平靜如古潭,手中的槍點了一下,警告:「再動,下一枚子彈打穿你右眼。」

阮雲征起先面如死灰,半刻之後,卻恢複了鎮定。

他竟揚起嘴角笑了笑,投降地舉起手,被警察們扭了下來。眾人這才看到他的褲管里在滴血,紅涔涔的流到地上。他唇色灰白,人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居然還聳聳肩挑釁。

言焓仍然黑眸沉沉盯著他,手中的槍並沒有放下,對扭著阮雲征的同事們說:

「放開他。」

黑子和林子愣了愣,依言照做。

阮雲征看著言焓舉起的槍口和那雙黑漆漆的冷酷的眼睛,驀然察覺到了不對,片刻前的鎮靜驟然煙消雲散,他要幹什麼?

言焓一字一句,平靜淡淡道:「阮雲征拒捕,刑偵一隊隊長言焓,將其擊斃。」

說完,他拉開了保險栓。

咔擦一聲金屬碰撞,讓天地靜了聲音,失了顏色。

所有人在一瞬間驚呆,齊刷刷看向言焓。

卻見他的臉在北風裡冰冷得不像他!

阮雲征明白了,剛才欺負警察不敢拿他怎麼樣的篤定早沒了,頓時腳軟地靠在車上,強定著忍住驚慌地四處看:「這麼多人看著,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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