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卷 此間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第五十五節

一上橋面,洶湧的雨水和風聲愈發聲勢浩大。雨水如瓢潑,車輛緩慢而行,汽笛聲此起彼伏。九江大橋長達3.8公里,大雨模糊了視線,能見度不足十米。

刮雨器艱難地掃送著擋風玻璃上堆積的雨水,寶馬車裡的人把車窗開出一條縫,目光灼灼掃視外邊。大風潮水般傾涌而入,冰涼的雨絲滑落在甄心臉上,沁人的涼。

「找到了。」

前方不遠處出現三輛黑色SUV,和他們之前開的車一樣,除了高檔點,不顯眼。可只有專業人士看得出是防彈車。淮生給橋下等候的隊員打電話:「出發。具體車號待定。」

車中人很快架設好測量儀,司機緩緩變車道、擠縫、超車,在暴雨如瀑的天氣里,無疑會引來後方司機不滿的汽笛。可橋上早是震耳欲聾,綿綿不絕。

老天也好似幫忙,沉沉的烏雲間電閃雷鳴,轟隆聲響徹天際。

電光劈開黑暗,在車內人的臉上閃過,甄心的臉慘白慘白,透著詭異的潮紅。

……

早上九點二十七分。

K城上空黑暗籠罩,海面波濤洶湧,路燈全亮的九江大橋如同世界末日的一座孤島。

密集的車流里,司機靠近那三輛不同尋常的車。這樣的裝備必然是押運重犯。這樣的鬼天氣除了和嫌疑人談好條件的人質厲佑,還有誰被押送?

汽車平穩地在風雨里行駛,淮生等人屏聲靜氣,盯著測量儀。司機緩緩調整速度,跟隨那三輛車,勻速而平順地一點點超過。

天光昏暗,測量儀的屏幕上卻閃著光線,很快數據分析出來。

最後面一輛,車重897kg,車胎高度15.9cm;

往前,車重1024kg,車胎高度14.9cm;

再往前,車重906kg,車胎高度15.8cm。

第2輛車裡比前後兩輛車多至少兩個人。

他們記好車牌,加速離去。

……

九點三十八分。

寶馬車離九江大橋橋尾只有半公里,離警察守候的清江大橋更遠。車在半公里處的下行岔道上轉彎繞下去,前來匯合的車跟上來。

淮生推開寶馬車的門,防彈車上的人也拉開門。兩輛車在暴雨里並肩而行。狂風肆虐,淮生一躍,從這輛車跳上了防彈車。

甄心起身時,風大得和颱風有一拼,吹得司機都很難把握住方向盤。

狂風鼓起她的衣服像只風箏。她冷麵如霜,被雨水拍打得渾身濕透,縱身一躍,剛好暴風再度來襲,差點兒把她捲走。

淮生和另一位男子及時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進車裡。

車門關上,狂暴的風雨聲瞬間小下去。寶馬速度減慢,淡出隊伍。而防彈車加了速度,繞上橋面。

車速漸快,每個人都顧不得濕透的身體,全副武裝,抱起槍支等待著車再度上去橋面和厲佑的車匯合。

言栩始終像局外人,靜默著沒有動靜。車外的風雨聲影響不到他,車內的緊張氣氛他更感覺不到。

淮生看甄心一眼,她把窗戶開了個縫隙,正全神貫注望著窗外。

她的頭髮全濕了,血跡洇開在背後,臉色異常潔白,被湧進來的風雨洗刷著,堅毅而酷。

淮生放心地收回目光。

視線隨著車身緩緩向上,海水奔騰,九江大橋橋尾盡在眼前,還有三輛押送厲佑的車輛,和淮生計算的一樣,剛從橋上行駛下去。

淮生的車一開始隱藏在一輛貨車後,看準三輛車行駛到公路岔路口,拿起電話一聲命令:「開槍!」

話音才落,便聽暴雨雷鳴汽笛人聲之中,一連串砰砰的槍響。

一瞬間,汽笛與人聲消失殆盡,所有人屏氣凝神,天地間只有呼嘯的風雨和響徹天際的雷鳴。

三輛車中,一前一後兩輛,四個輪胎全部中彈漏氣,與私家車猛撞到一起。

中間那輛前胎左側中彈,劇烈的打滑和側移,不受控制地拐進分岔車道。那盡頭正是九江大橋橋尾下方的九江碼頭!

「加速!」淮生他們瞬間以不可阻擋的氣勢衝進下車道。

打停的兩輛車裡,特警迅速跑出來,執槍射擊,子彈打在車身上,震耳欲聾。卻沒能穿透厚厚的防彈車層。

暴風雨中,視線模糊,他們趕不上了。

而已經沖入下車道的警車,只能孤軍奮戰,一路加速往前狂奔。

後面的車緊追不捨,馳騁進寬闊的碼頭,在巨大的貨品集裝箱之間飛行穿梭。

自然災害預警的天氣,碼頭停運。

汽車追逐著,越往深處開越發荒無人煙,空蕩蕩的集裝箱走廊之間,閃電暴雷在天空炸開。

前方響起槍聲,他們車裡的人舉槍回擊。瓢潑大雨迷糊了視線,雙方的子彈都沒命中率可言。

三輛車分開行動,分路包抄,終於在大風大雨中把警方的那輛車圍堵在海港口。

可車輛齊齊剎車包圍時,警車並沒有動靜。

下了車,幾人作掩護,一人拿槍上前飛速而利落地拉開車門,瞄準!

車裡一個人也沒有。

空曠的天地間,白晝黑如夜,電閃雷鳴如同末日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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