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卷 此間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第三十九節

甄意咬一口壽司,翻開手機:「我全買了,還號召認識的人都去支持。但時間少,只斷斷續續看了點,是講女記者的那篇嗎?」

「嗯。就是那篇,哦對了,淮如的案子進展如何?」

「我律師目前還沒接到警署消息,應該沒問題。不過楊姿堅持說有人迷奸她。她是被催眠得太厲害,還是說嫌疑人不是淮如?或者有多個犯罪者?」甄意揉揉腦袋,「那天我被兇手打暈前,看見有隻手,記不得了。」

「卞謙也說楊姿很執著。」司瑰說著,手機響了,警署有事,她結了賬先離開。

甄意邊吃東西邊看小說。平日里不看,這次竟被幾章吸引,一發不可收拾。

文章不長,講一個女記者調查揭露社會不公,可她遇到的當事人先後在公共洗手間上吊自殺。她不信,探尋真相。可漸漸和她一起探案的警察開始懷疑她。

甄意看得入迷,吃完飯去洗手也拿著手機看。

正好看到女記者去找她的調查對象,走進洗手間看見「……她吊在頂上,風吹著頭髮在飄。鏡子里她睜著眼睛,驚悚……」

甄意放下手機,一抬眸看見洗手台對面鏡子上一行紅字,嚇得魂飛魄散。

鏡子里,她正後方的隔間里吊著一個人頭!披頭散髮濕淋淋的!

「啊!」甄意尖叫轉身,視線一閃,卻是拖把。

洗手間門推開,兩個女孩走進來,被她的尖叫聲嚇一跳:「怎麼了?」

「沒事。」甄意趕緊擺擺手,「看錯了,被拖把嚇到。」

女孩抬頭看,也說:「誰把拖把放那麼高,嚇死人了。」

甄意出去,女孩好心提醒:「如果去停車場,走樓梯哦,電梯好像壞掉了。」

「謝謝。」

甄意走樓梯下去,給姐姐打電話。和這段時間一樣,還是沒人接。

奇怪。她皺了眉,姐姐總是不接電話,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她出了樓梯間去找自己的車,滑一下手機,關了那個接不通的電話。沒想小說頁面再次浮現,手指帶動滑過好幾張。

「……她走在空曠的停車場里,四周幽深晦暗,綠色的緊急出口燈像鬼的眼睛。她走幾步,發覺周圍安靜得出奇,只有她咚咚的高跟鞋聲音在無人的停車場里回蕩……」

甄意頭皮發麻,緩了腳步,縈繞在身邊的高跟鞋響聲也消隱下去。她四處看看,沒有人,只有無數黑洞洞的車子和車窗。她心跳紊亂,加快腳步。

手機屏幕上「……她驚恐萬分,奮力奔跑,可身後突然有人抓住她的肩膀……」

甄意摁了鑰匙,車滴滴叫著閃了閃。她剛要拉車門,猛然感覺身後有腳步聲,後視鏡里一隻手伸過來。她狠狠一驚,怵然回身。

對面的人嚇一跳:「怎麼了,甄意?」是淮生。

甄意的心和脫了韁一樣狂亂,又緩緩平息:「你怎麼在這裡?」

「我編輯約我吃飯。你要去哪裡?」

「仁輔大廈。」

「剛好順路,可以搭順風車嗎?」

「好啊。」

她開車在停車場找出口,說起他的小說:「淮生,你寫得太逼真了,我嚇到好幾次。」

「不會寫別的,就會恐怖故事。」他笑。

走過減速帶,車身晃了一下,車鑰匙上的鑰匙扣叮噹作響。甄意垂眸看一眼晃蕩的鑰匙扣,腦子裡有什麼閃了一下。

她細細想著,拿起手機發簡訊:「言格,我好像看見有隻手從楊姿的身下拿出……鋼環。」

某種增強摩擦的環。天,難道真的還有一個人?

「什麼環?」淮生看她的手機,伸手到她面前,「是這種環嗎?」他白皙的手心躺著一枚鋼製的圓環,在流水般滑過的燈光里,泛著冷冷的銀光。

厲佑這些天過得更不自由。言格剝奪了他的放風時間,不准他出病房。他每天關在十幾平方米的禁閉室,沒有電視書籍,紙筆都沒有。

他不是精神病人,無法像其他病人自說自話打發時間。但在某種程度上,他的心可以像言格那樣寧靜。禁閉半個多月,厲佑的精神狀態一如從前。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還是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語氣。

言格無聲看他半晌,道:「說說看。」

「甄小姐出事了。」厲佑微笑,頗有看熱鬧的架勢,「你以為把我關起來,不讓我和任何人交流就可以阻止我的思想。錯。當初抓我的特工都信了,你卻冥頑不靈。我的確可以控制一部分人的想法。外面的那個人就在我的控制下。」

言格眼裡閃過極淡的質疑:「你控制他做了什麼?」

「你以為我說甄小姐出事是胡亂猜測的?」

「當然是猜的。」言格眯眼望一下窗外的陽光,看似漫不經心,「你很清楚我來見你是因為她。別人的事,我並不關心。」

「你這樣較真的性格,真是無趣。」他大發慈悲似的嘆氣,悠閑道,「她知道了當年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受刺激瘋了,失控殺了人。你只能催眠消除她的記憶。你怕甄心出來,所以兩人關係中,你變得主動,應該……」他眯眼打量陽光下言格白皙清俊的臉龐,「求婚了。」

全中。

言格心中有數,卻沒評價,先問:「當年的事是誰告訴淮如的?」

「我的『電話人』。用我的精神控制他給甄意淮如打電話,再簡單不過。」

「你說的『他』是誰?」

「隨意。今天選一個,明天選另一個。每個都表現很好,能按照我的要求把實驗品,包括甄小姐的信息及時反饋給我,讓我可以計畫下一步實驗。」

言格沒有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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