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下江山在手中 第666章 韓躍的屍體不見了

婁乘風心中落下一塊大石,不過依舊不敢放鬆,再次道:「在場只有你是研究院出身,而且還是殿下的親傳弟子,殿下的神藥箱里有十幾種藥物,唯有你才知道用什麼葯能救人……」

「我來選取藥物,快把藥箱拿來讓我看!」

小丫頭彷彿迴光返照,精氣神竟然變得亢奮異常。

「萬萬不要急,先得救治你,救了你之後,你才有力氣救殿下!」

婁乘風小心將任靜扶住,面色鄭重又道:「你現在不要亂動,讓醫館先給你療傷。」

說著猛然轉頭,對一眾醫館急喝道:「哪位懂得外傷急救,煩請速速治療此女。」

一個年輕醫官奮力擠了過來,大聲道:「我學過外傷縫製,是研究院學子所傳之學,這位女先生且請海涵,病者不避醫,我要給你縫傷口……」

邊說邊拿出縫合傷口的針和線,但是自己卻畏畏縮縮不敢下手。

「縫啊,你他娘的倒是縫啊!」後面劉黑石陡然一聲暴喝,再次有發瘋打人的跡象。

青年醫官嘴皮哆嗦幾下,拿針線的兩手不斷在顫顫發抖。

「我縫不來……」

他猛地頹廢倒地,滿臉無助道:「我只是向研究院的小先生請教過一次,從來不從下手縫過人,她的傷口在胸部,這樣的傷口不會縫。」

「我懆你姥姥!」劉黑石勃然暴怒,幾個大將死死按住他。

青年醫官滿臉自責,忽然眼中有淚水滾滾落下,醫者父母心,古代的醫者可不像後世那些醫學專家,後世你沒錢立馬滾出醫院,這時的醫生卻會為無法救人而流淚。

此時任靜胸前的衣襟已經被鮮血浸濕透,小丫頭剛剛振奮的精神又變得萎靡,這一次的萎靡可不比剛才,分明是氣息越來越弱的徵召。

「糟糕,這娃娃不行了……」在場眾人心中同時閃過這個念頭,婁乘風陡然仰首看著天空,喃喃道:「如果蒼天真的無眼,何不抽刀劈了這天?上一代西府趙王死在雷雨之下,這一代的西府趙王同樣難逃。明明是為了百姓,為什麼要給報應?還要連帶著一個巾幗女娃,老天你是否真的瞎了眼?」

身為顏師古門下第一大儒,婁乘風畢生飽讀無數詩書,他前半生奉行的子不語怪力亂神,然而這一刻分明信了天地間有神。

只不過這個神在他眼中是個壞神,就連蒼天都是瞎了眼睛的天。

劉黑石陡然一聲咆哮,憤怒從地上撿起兩個大鎚子,他舞動大鎚向天怒吼,厲喝道:「來啊,賊老天,你可敢再降一道雷,劈一劈你劉家爺爺?老子要追隨殿下,死後做鬼和你們爭鋒……」

鏗琅琅——

又有幾員大將抽出腰間大刀,隨同劉黑石一起向上天咆哮。

可惜憤怒換不回一切,任靜小丫頭終於閉上了眼睛。她口中依稀還有點微弱氣息,但是誰都知道這點氣息很快就消逝。

「啊啊啊……」那個青年醫官淚流滿面,忽然抬手狠狠猛抽自己,痛苦道:「我為什麼不能縫,我為什麼不敢縫,醫者治病救人,我算什麼狗屁醫者?」

他陡然從地上瘋狂竄起,又哭又笑踉蹌跑開。

婁乘風嘆了一口氣,俯下身子輕輕挪動任靜,他將小丫頭的身體和韓躍並排一起,忽然雙目涌下滾滾熱淚,道:「吾要著書立傳,讓天下人都看一看。師尊是胸懷蒼生的聖人,徒兒是豪氣干雲的巾幗,西府趙王,國之脊樑,任靜任平生,女中好兒郎……」

咔嚓——

天空忽的響起一聲炸雷,隨即又狂風暴雨疾下,彷彿整個天地在一瞬間變得漆黑,濃濃雨幕遮住了蒼天的顏色。

眾人同時驚慌,下意識過來遮雨,婁乘風吃力抱起任靜,劉黑石流淚抱起韓躍,旁邊幾位大將撕開甲胄舉在頭頂,不讓任何一點雨絲滴落下來。

一群人漫無目的在難民營行走,所過之處只看到無數百姓在草棚中露頭,很多人還是麻木不仁,但是有更多的人卻雙目留著眼淚。

有個婦女抱著小孩跪在草棚門口,她身後的草棚里堆了幾袋子糧食,這個婦女正是咬傷過韓躍的那個,她跪在草棚口嚎啕大哭。

眾人繼續冒雨前行,慢慢回到了韓躍的中軍帥帳,這帳篷又簡易又矮小,也跟配不上當世第一王爵的身份,只因韓躍把自己的王爵大帳拿出給百姓住,他自己隨意用樹榦和破布搭了個小帳篷。

就是這個破敗矮小的帳篷,卻主導了整個劍南道的大戰。每天從帳篷里發出的命令價值幾萬貫,每一個命令都是讓將士們去找糧食。

如今糧食來了,帳篷的主人卻看不到了。

眾人彎腰擠進帳篷,面色凄苦將韓躍師徒放好,婁乘風忽然擦了一把眼淚,鄭重道:「都走吧,這裡是聖人的居所,除了他和他的弟子,沒人有資格在此多待。我們自認為忠誠義士,其實每個人都存有私心。你們武將追隨殿下是為了建功立業,我們文官追隨殿下是為了史書留名,都是私心,都不配在此!」

說到這裡咬了咬牙,領頭鑽出了這一座矮小的帥帳,仰天咆哮道:「此乃聖人居所,不準任何人玷污。不管你們服也不服,我們沒有大公無私的心,滾出來,都給我滾出來……」

後面眾人全都擠出帳篷,站在大雨之中滿臉落寞。

……

……

由於婁乘風突然發狂,所有將領和文官都被他驅逐,就連劉黑石都不準守在此間,這位大儒要讓韓躍師徒靜靜待在一起。

聖人離去之地,凡人不配有資格立腳。

婁乘風是韓躍的行軍長史,在軍中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哪怕是西府三衛的各位大將也要聽令,沒人會因為韓躍不在了就違反規則。

大雨傾盆而下,難民營之外的大河不斷漲水,這一夜大雨竟然爆降四個時辰之久,古往今來都沒有幾次狂暴的雨。

待到夜間深時,大雨猶然不降,忽然遠處大河一聲咆哮,竟有洪水決堤而來。但見雷鳴閃電之中,整座難民營直接被橫掃,無數百姓在水中瑟瑟發抖,婁乘風緊急調動無數將士展開救災。

又有一個霹靂響起,照亮整個夜空,忽然有人驚恐大喊,神情恐懼道:「殿下的帥帳,殿下的帥帳……」

救災中的眾人陡然一驚,這才想起韓躍的帥帳沒有留守人,大水橫掃整座難民營,瞬間衝垮了那個簡易的小帳篷。

忽然又是一個驚雷,閃電彷彿利劍劃破長空,奔騰大水狂涌而下,瞬間帶著那個矮小的帥帳消失無蹤。

「殿下,殿下啊……」西府三衛呦動悲號,幾乎將天上的驚雷聲也給掩蓋。

雖然韓躍已經故去,但是他的屍首照樣是眾人的精神和支撐,現在他們竟然沒能保住主帥屍首,所有人瞬間全都發了瘋。

然而洪水無情,非是人力可以抗拒,無數將士拚命在水中狂奔,可惜依舊追不上那個快速逝去的小帳篷。

鏘琅琅——

李風華陡然抽出腰間大刀,猙獰咆哮道:「命令所有將士上船,再令所有水手下河,哪怕把長江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回主帥的帳。就算追到東海,就算衝進龍宮,只要一天不見主帥,西府三衛一天不停……」

剛才在閃電照亮之時他曾經看見,韓躍的帥帳是被大水直接砸塌,那麼很可能韓躍和任靜的屍體會被帥帳包裹起來,只要找到帥帳就能找到人。

轟隆隆——

天上驚雷不斷炸起,大雨依舊傾盆而下。瓢潑的雨水彷彿倒灌一般,砸在人臉上噼啪生疼。

狂風呼嘯,雨點如刀,無數西府三衛戰士拚命沖向大河,去找那些尚未被洪水沖走的大船。

這時忽然有人大吼一聲,指著極遠處的水面狂叫道:「那是什麼,你們看那是什麼?」

幾位大將瘋狂跑來,順著這人指點的方向急急看去。

天上大雨如幕,再強大的目力也看不遠,眾人只是隱隱約約看見江上有一個飄搖黑影,那黑影不斷在狂風怒浪中遠去。

李風華猛地從懷裡掏出望遠鏡,顫抖哆嗦著舉到眼前。

其他大將也都配有望遠鏡,甚至整個西府三衛的特種衛同樣都有,這一刻十幾萬將士全部掏出瞭望遠鏡,透過濃濃雨幕去觀察。

恰好天上一個炸雷,又有閃電照亮夜空,借著這一閃而過的電光,所有人陡然看清了遠處。

但見江上那黑影分明是一艘古怪大船,此時正不斷在洪水浪花之中翻騰。大船之上依稀站著有人,他身體四周有濃濃黑氣盤旋,裹著無數雨點形成一道龍捲,龍捲盤旋遮擋視線,就連望遠鏡都不能看透此人相貌。

「是誰,你是誰,啊啊啊……」

李風華仰天咆哮,臉色彷彿厲鬼一般猙獰,厲吼道:「你是何方妖邪鬼魅,竟然敢動王爺的身?」

原來那黑影手中倒提兩人,正在風浪之中不斷遠去。雖然距離此地很遠,但是眾將士憑藉望遠鏡依稀可以看分明,黑影手中兩人一個是渾身焦黑的韓躍,另一個則是花容消散的任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