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篳路藍縷 第一百一十四章 計畫

正月初一大朝會的最後,朱瞻基接見的是孔家一行。

因為《國家與民族》的編撰,朱瞻基這次對孔家的人和藹了許多,不僅和聲和氣地接見了他們,還給孔彥縉恢複了衍聖公的爵位。

孔家能按照朱瞻基的意思,從儒家經典,周易裡面用古文典意衍伸出國家與民族的理論,主要原因就是為了恢複爵位。

朱瞻基現在還用的上孔家,自然不介意給他們一點甜頭。

他們畢竟是聖人之後,從他們口中說出的話,具有權威性。這一點,就是大明第一才子解縉都比不上的。

他們編出來的《國家與民族》一書,這次一經刊印,就會成為整個大明的理論思想指導,這份功勞,比打了一個大勝仗,征服一個國家都要大。

今後,不管是誰,如果是本民族內部的紛爭也就算了,要是再有異族入侵,恐怕沒有人敢在投靠敵人。

這個時代的人,比後世更加單純,也比後世更加純粹。

在沒有民族大義的時候,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為了家族投靠異族,但是有了理論思想的指導,人們就會被這種道德禮儀限制住。

只要沒有漢奸,中華民族,永遠不會被一個異族征服。

而這次善待孔家,也讓朱瞻基在士林中的名聲好了許多。

今年五月,朱瞻基直接瓦解孔家,雖然沒有什麼反彈,但是這對他的名聲影響並不好。

孔夫子在這個時代的聲望,可要比後世高的多,幾乎所有讀書人,都自認是孔氏門徒。

雖然孔夫子是孔夫子,孔家是孔家,但是在許多人的眼裡,善待孔家也就是尊重讀書人。

初一的大朝會結束,這才代表一年的新春開始,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都進入了走親訪友的程序。

宮中今年也開放了門禁,不僅是朱瞻基的這些后妃,就連朱棣和朱高熾的妃子們,早先也都接到了通知,可以在初一到十五之間,接見自己的親眷。

這件事對朱瞻基來說,影響不大,因為他的妃子們年紀都小。有了孩子的,牽掛都在孩子身上,沒有孩子的,都在考慮站穩腳跟。

而像朱棣的那些妃子,許多都入宮二十年了,難得被允許接見親人,如今都對朱瞻基感激不盡。

正月初六的大朝會,代表一年的開始。

這一天,朱瞻基頒布了兩個法令,正式立法。宣布了大明從今之後廢除裹腳,不管是任何形式的裹腳,都是違法。

而第二個法令,則是廢除了殉葬制度。今後不管是皇族,文武百官,還是平民百姓,今後都不允許逼人殉葬。

第一條法令因為朱瞻基之前在蹴鞠大賽開幕式上,就曾經提出過,所以大部分百姓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但是第二條法令朱瞻基此前從來沒有聲張過,這條法令一出,宮中諸妃對朱瞻基的印象更加好了。

宮中的這些妃子,大部分都一無所出。她們不得朱棣,朱高熾的寵愛,對他們也沒有多深的感情。

即便是這樣,如果朱棣,朱高熾去世,她們也要殉葬。

沒有人不想活著,大部分女人都不想殉葬,如今朱瞻基廢除了殉葬制度,她們如何不感恩戴德!

朱瞻基這些時日除了必要的應酬,也一直在忙著接見后妃的親族。

他這個女婿當的格外輕鬆,這些個丈母娘,老丈人可沒有後世的張揚,相反把女兒嫁給了朱瞻基,還要對朱瞻基叩拜。

即便如此,他們依舊認為這是極大的榮耀。

朱瞻基抽一點時間接見他們,對自己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但是他們卻能感動之極。

他們也都竭盡所能,給自己的女兒送來了重禮,不過朱瞻基吩咐了下去,除了必要的禮物,大部分禮物都退了回去。

不僅如此,每個后妃一視同仁,由內監出面,全部都準備了一份回禮,讓他們滿載而歸。

廢除殉葬,整個皇宮的氣氛登時好了許多,朱高熾的那些妃子們也都鬆了一口氣。

朱棣的身體還好,但是朱高熾幾次病危,他的妃子們個個提心弔膽,生怕朱高熾一去,她們就要陪葬。

現在,她們不用擔心了。

這條法令讓朱高熾是有些不悅的,初六的晚上,還特意讓何純叫了朱瞻基到文華殿說話。

一見面,他就質問道:「如此大事,你不跟你皇祖商議,也不跟我說一聲,就直接頒令!」

雖然在後世被稱作仁宗,但是朱高熾還是有著這個時代人的典型思想。

朱瞻基只是答道:「誰人不是爹生娘養,又怎捨得因夫君過世,就被逼殉葬?何況孩兒只是不讓被逼殉葬,若有女眷自願殉葬,孩兒也是不管的。」

大明初期,百姓是很少殉葬的。甚至為了提高人口,婦人年不過三十,朝廷還要另安排他嫁。

這個時代,是不流行什麼貞節牌坊的,那要到明朝後期,人口進入爆炸階段,人多地少了,才會流行開來。

聽到朱瞻基的回答,朱高熾嘆了口氣。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兒子已經成長了起來,甚至比他自己做的更好。

除了父親的身份,他在這個兒子面前沒有了任何優勢。但是父親的架子也不能經常擺,畢竟朱瞻基是監國太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若是傷了這個兒子的面子,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已經能感覺到整個內監,京衛對他的軟禁,雖然這是朱棣安排的,但是若沒有朱瞻基的允許,也不會一直監管的這麼嚴格。

楊溥被從大牢中放出,但是至今未能進宮一見。不用想,就能知道這是誰的手筆。

朱高熾也心塞,這是自己的兒子啊,但是為了權力,也六親不認了。

他很清楚在權力面前,父子親情都要往後排,但是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還是讓他很難過。

「楊溥年前就給我來了信,他跟隨了為父十幾年,我想要見見他。」

朱瞻基當然知道這件事,信里寫了什麼他都清清楚楚。

楊溥有才華,文採過人,但是也僅僅如此。朱瞻基不讓他進宮,不是怕他會鬧出什麼事來,只是為了不給朱高熾希望。

所以他回答說道:「孩兒已經知道此事,過了十五,父王去別院休養,定會讓他相隨。」

朱高熾盯著朱瞻基的眼睛問道:「難道現在不能見嗎?我是你的父親啊!」

朱瞻基嘆了口氣,坦然看著朱高熾道:「父王,問題不在於你見不見他,而在於這件事背後的意義。孩兒從來沒有軟禁父王的意思,只是不想父王弄出一些是非,讓他人離間了我們父子感情。」

朱高熾苦笑了一下,轉身睡向床榻的里側。「你去吧,何至如此啊……」

「父王好生安歇,明日孩兒就讓楊溥進宮。」

聽到朱瞻基的腳步聲離去,朱高熾才轉過了身體,躺在榻上,望著屋頂發獃。

雖然看似自己贏了,但是既然朱瞻基已經把話說開了,那他就絕對不敢有任何動作。

因為他不敢對自己怎麼樣,但是今日能把楊溥放出來,明日也能把他再關進去。

何純看著躺在床上的朱高熾,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但是,朱高熾卻沒有忘記他,開口說道:「讓淑妃和麗妃來給孤按按,睡的久了,身上乏的厲害。」

何純輕應了一聲,悄然出了屋。他知道朱高熾這是心裡不痛快了,又想在女人身上尋找一些存在感。

但是他也不想想,自己的身體受得了嗎?

朱瞻基出了偏殿,張氏就讓身邊的太監郭大使叫住了他。跟著郭大使來到後殿,張氏今日也接見了不少夫人女眷,此時讓人幫她按著身體。

朱瞻基進來問安,她就打發了其他人離去,坐起身來,讓朱瞻基坐到了床邊。「你父親又叫你過去做甚?」

「可能因為孩兒廢除了殉葬,他心裡有些不痛快,找孩兒說了幾句。」

張氏對殉葬並沒有擔憂,身為以後的皇太后,後宮的女人死完了,也輪不到她殉葬。

聽了朱瞻基的話,她又看了看朱瞻基的臉色,才說道:「你父親心裡不痛快,但是你也不要委屈了自個。自上古以來,上千年了,都沒有殉葬制,瞻基你廢除,這是做了好事。」

朱瞻基笑道:「孩兒倒是沒有想那麼遠,只是不願意宮中女眷人心惶惶。她們不用擔憂了,這宮裡的笑聲也會多了許多。」

張氏點了點頭,又說道:「我今日見了夏國公夫人,她如今年歲大了,日子反倒過的不順心了。」

朱瞻基皺了皺眉頭,問道:「孩兒倒是沒有聽說到什麼不諧啊,怎麼回事兒?」

夏國公夫人是已經過世的夏國公顧成的老妻,顧成因功世襲鎮遠侯,追封夏國公。

他們一家也算是滿門忠烈,一家八個兒子,被建文帝殺了四個,還有一個戰場上送命。

如今還活了三個兒子,不過繼承家族勛爵的是長孫顧興祖,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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