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一群人浩浩蕩蕩下樓,卻是兵分三路。秦風帶上周珏、王佳佳還有安德魯,黃秋靜則自己開車,兩車一同前往十里亭路的麵館裝修現場。剩下來的人,這會兒已經沒有屁事,秦風也不想讓他們攙和進來,免得到時候去了店裡,那戶人家又要撒潑耍賴,說他仗勢欺人什麼的。唯獨羅進比較蛋疼,去年幫秦風溜了好些日子的狗,好不容易顧大飛過來接班了,總算逃脫了為老闆遛狗的悲慘命運——不料今天又遇上串串居無定所的情況,被秦風指派去了翠微派出所接狗。堂堂985院校畢業的碩士落到這步田地,怪只怪他去年的時候還太年幼無知,上了秦風的這條賊船。不過羅進現在也認了。秦風眼下雖然還沒成太大的氣候,不過多少已經有點「虎豹雖未成文,已有食牛之氣」的意思,跟了這麼個小老闆,羅進倒也覺得個人前途還有指望,再不濟,就算秦風這兩年內垮掉,他的年紀也還不大,改投門庭完全來得及。而還有另一點就是,羅進過年期間終於拿下了王佳佳,現在正在暗地裡搞辦公室戀情。看樣子王佳佳對秦風的能耐是挺信任的,所以既然預備媳婦兒都沒打算要走,羅進當然不得不為愛留守。

兩輛豪車鮮衣怒馬地從藏煙閣小區出來,一路招搖過市。

十里亭路離藏煙閣小區不過兩條街的距離,9點出頭中心區已經過了早高峰,路上人車不多,車子一路順風,不到10分鐘,秦風就到了十里亭路的正在裝修的店外。這家店和秦建國的麵館相隔只有大概四五百米,秦風故意把地址選在這裡,就是想拿親爹的店當對照組,看看早餐點心市場,到底是董建山這種五星級大廚的手藝厲害,還是專業化的服務模式比較有競爭力。

車門剛一打開,秦風就聽到一個粗獷的嗓門在吼,秦風動作一頓,又把門關了起來,卻把車窗打開了一道縫,還聽聽裡面究竟在罵什麼。

眼前建材成堆的店裡,站著一位和秦風曾經的老熟人周海雲有七分神似的粗壯中年婦女。

這位膀大腰圓的程度甚至比秦風現在的臨時房東更甚兩籌的大媽,一手叉著她那無可救藥的水桶腰,一手指著店裡頭幾個看樣子就知道老實巴交的裝修工人,罵得震天作響:「你們那個老闆就是個騙子!是個賊!明知道這裡的房子要拆,還把房價說得那麼低!那些中介也是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就是串通好來騙我的!我告訴你們,我現在這房子就不賣了,要麼他把錢補給我,要麼這店他也別想開!還找街道的人來嚇我,當我這麼容易被嚇住嗎?我家裡也是有人的,你們去打聽打聽,中心區的區長金定國就是我家親戚!你們那個老闆就是厲害死了,在我這裡也沒用!東甌市是共產黨的天下,共產黨就是替我們老百姓說話的!不是替你們這些什麼老闆、明星說話的!你們給他幹活,你們也是賊!你們這裡就是個賊窩!」

這潑婦一口氣罵半分鐘都不帶換氣的,罵完後覺得口渴,居然還跟身邊的人要水潤了潤喉。

這時屋裡終於有人開口,客客氣氣道:「阿姨,你消消火,你說你們這事情……你在我這邊鬧也沒意義啊,我也是開門做生意,我還是那句話,你鬧沒關係,你完全可以一邊鬧一邊讓我們把活幹完嘛,等我們把裝修弄好了,你等他們店裡營業的時候再來鬧,效果肯定更理想啊……」

秦風眯著眼,看著不遠處貌似忠厚純良的施克朗,心裡默默吐槽尼瑪這世上沒好人啊。

原以為只有王安那種濃眉大眼的帥哥靠不住,想不到連施克朗這種長相無限接近「農民的兒子」的省級優秀大學畢業生,也特么干起蛇鼠兩端的勾當了——嗯,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王安的大學同學,果然和王安一樣沒原則。

「去你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啊!」彪悍大媽潤過喉,戰鬥力立馬又恢複過來,她猛地一揮手,指尖險險地在施克朗眼睛前划過,那手上的陳年灰指甲,最近的時候離施克朗的眼角膜只有不到2公分。施克朗被嚇了一跳,驚得往後退了一步,就聽那大媽用充滿激情的聲音吼道,「等他開門營業了,我再來鬧警察就來抓我了!別以為我不懂你們那套,我也是讀過書的,我也是見過世面的,我參加工作幾十年,什麼風浪我沒見過?我參加工作的時候還沒你呢!」

「是是是,阿姨你看你也是退休的國家幹部,別和我們小老百姓一般見識嘛,我們做點小工程也不容易啊……」施克朗苦口婆心。

那老娘們兒被施克朗一句「退休國家幹部」哄得倒是挺開心,說話的聲音也小了,道:「我當然不會為難老百姓,你們只要停工,我現在就走。」

施克朗整個人都惆悵了,可憐兮兮道:「阿姨,你這麼鬧沒用的,你就算喊破嗓子,這裡的老闆也不會來見你。你也說你看過新聞、看過報紙,這邊的秦總現在手裡那麼多大事情要處理,哪兒有空來跟你談判啊?」

「放屁,他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大學都還沒畢業呢,哪有那麼多事情?我以前還在單位上班的時候,就算想見市長我都能見到,難道他比市長還忙啊?他當他是什麼啊?」老娘們兒不依不饒。

邊上一個看樣子可能是他兒子的青年人也跟著說道:「你就替這個秦風說話了,他現在已經完了,網上都傳遍了。微博網都把他架空了,他現在連個屁都不是,還有什麼好裝的啊?他要是那麼有錢,還來開什麼麵館?有錢人還在乎這點東西啊?」

施克朗被對方說得有點難以招架。

秦風這時看戲也看夠了,推開車門,從車裡走了下來。

周珏、王佳佳和安德魯跟在身後。

黃秋靜也從自己的車裡出來。

「施老闆,挺熱鬧啊。」秦風帶著一行人,笑盈盈地走到施克朗跟前。

施克朗見到秦風很是有些意外和驚喜,都不知該做什麼表情好了,說話都結巴了,傻笑著道:「誒!那個……你怎麼來了?」

「我不是被微博網架空,連個屁都不是了嗎?今天閑著沒事,就想來看看能不能找點事情乾乾,爭取先變回一個屁嘛。」秦風笑容不減地扯著淡,轉頭朝那娘們兒的兒子看了眼。那老娘們兒的兒子見到秦風本尊,刻意地挺直了腰桿,潛意識裡對秦風這樣的「名人」很是忌憚。

那老娘們兒卻比周海雲那廝更囂張,竟伸手搭住秦風的肩膀,硬生生地要往她自己面前拉。

只是這動作還沒完成,一隻強而有力的手,便使勁抓在了那老娘們兒的手腕上。

安德魯很專業地一記擒拿,直接把老娘們兒按在了地上。

「你幹嘛?」

「你們怎麼打人?」

「放開我媽!」

跟老娘們兒一起來的三個男人齊聲大叫起來。

被安德魯摁在地上摩擦的老娘們兒更是叫得跟殺豬似的:「殺人啦!秦風殺人啦!姓秦的殺人啦!人死了啊!」

秦風冷冷地看著那老貨,也不讓安德魯鬆手,卻轉頭對王佳佳道:「看到沒,這就是中國特色的撒潑文化,典型的大鍋飯時代留下的不要臉精神,和改革開放後將維穩作為政府工作硬指標導致的社會風氣,兩者有機結合的產物。你以後要是有了孩子,一定不能把孩子交給這種人來帶,他們已經是全世界僅存的以知法犯法為榮的物種了,自己故意闖紅燈被車撞都要怨司機不長眼,是非不分還理直氣壯,人生觀徹底沒救,價值觀完全扭曲。」

王佳佳聽得有點懵逼,不知道秦風在這種場合說這種話,到底算幾個意思。

秦風這邊滔滔不絕,那老貨卻是真被安德魯擰得胳膊疼了,喊得就跟被十八個大漢輪了——還是已經輪到第十八個那種,哭天喊地道:「哎呀,死了啊,殺人了啊,救命啊!」

跟她一起來的幾個男人倒也喊得響,可就是沒一個敢上前去制止身材高大的安德魯。

秦風見這老貨吃苦吃得差不多了,終於停止了對王佳佳的訓話,走到安德魯身邊,輕輕拍了拍。

安德魯鬆開手,那老娘們兒家的幾個男人趕緊上前把她扶起來。

老娘們兒淚盈盈地揉著胳膊,又想再罵,可剛抬頭遇上秦風的眼神,那氣勢立馬又弱了下來,只是嘴裡的話,卻沒能控制住,恨恨道:「你讓人打我是吧,我現在就去報警!」

秦風一個字:「去。」

老娘們兒沒料到秦風態度這麼硬,瞪了秦風幾秒,覺得有點下不來台,一咬牙,拿出手機就叫人,可是等電話一通,她的態度立馬就變了,點頭哈腰道:「喂……王所長嗎?是我啊,曹曉芳,是這樣……我剛才在一家店裡被人打了,他們老闆凶得很,根本不和我講道理,你能不能叫兩個同志過來調解一下?哦?正好在路上啊?好,好,那真是麻煩你了。我在十里亭路65號,就是我自己以前那家店……」

打完電話,又挑釁似的白了秦風一眼,彷彿自己是叫來了奧特曼似的,威脅道:「你等著,警察來了!」

秦風連笑一笑的心情都沒了。

他今天顯然來錯了,簡直掉身價。

「唉……」秦風嘆息著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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