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輝酒店內的掛名咖啡廳，晚上的生意要比白天稍好一些。店裡的燈光刻意地調得很暗，渲染出一種狗男女偷情的氛圍。找一處不靠窗的多人圓桌環形雅座，秦風和蘇糖，劉慧普和王慧，鄭贇和孫秀釵，徐小寧和他的年輕小秘溫雅，八個人兩兩挨著坐下，各點一杯貴死人不償命但又喝不出什麼名堂的現磨咖啡，這便開始了晚飯後的茶話會。
這種舒緩而不清幽、小資且曖昧的環境，能讓絕大多數人放鬆心情，但鄭贇和孫秀釵並沒有。
不客氣的說，以在場人的身家而論，鄭贇和孫秀釵其實是沒資格在這裡坐的，連徐小寧帶來的秘書，月收入都比他們這兩個所謂的老闆要高。但秦風做人厚道，既然答應了要幫一把，就不能剛一開始就把人家撂下。畢竟這年頭，發財說難確實難，但說容易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誰也不知道鄭贇和孫秀釵哪天搞不好就飛黃騰達了。所以秦風能不得罪人，就盡量不得罪，越是舉手之勞的事情越要多做，說不定哪天就有意外收穫了。
正如上輩子的某位前輩跟他說的，這世上最牛逼的投資，就是把錢和時間投在人的身上，契約關係下的人才培養工作，要比養兒防老靠譜科學得多。
鄭贇和孫秀釵大抵心裡也清楚在這張桌上自己處於什麼位置，坐下後就顯得小心翼翼，局促得連喝咖啡都要和桌上的某人保持一致。先閑聊了幾分鐘，談了談小布希最近又鬧了什麼笑話，秦風強忍著要預告下一任美國總統是個黑叔叔的衝動，終於把話題引上了正軌。
「如果非要拍的話，我建議拍一部完整一點的，正兒八經的網路劇。微博接下來要做的推廣，關乎我們公司下一步的市場營銷戰略，所以玩票性質的東西，絕對不能有，要弄，就弄精品，不能一開始就讓市場產生微博和粗製濫造劃等號的印象。既然要主打微博女神這個概念，這部劇就得從建立『女神』的形象入手，什麼叫女神？就是得讓人膜拜，讓人跪著舔。」秦風肚子里早有腹稿，一開口便滔滔不絕，「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製作必須精良，劇本過關只是最最起碼的基本要求，道具、布景、燈光這些舞美的東西，能做到多好，就要做多好，導演必須要找有經驗的，整部劇的長短沒關係，能拍多少就拍多少，反正我求的是作品的口碑，一定要讓人把『微博』和『製作精良』這兩個概念畫上等號，演員的長遠發展不在這次考慮的第一序列里。」
一番話，差不多是徹底推翻了鄭贇之前對秦風說的那些內容。
但鄭贇這時根本沒底氣和秦風掰扯，只想著能不能在這個項目中，撈到一點真正的實惠。
徐小寧很贊同秦風的話，點頭附和道：「對，我覺得也是這樣。說真的，現在別說是網劇市場，其實很明顯就連網劇這個概念，都還沒有真正形成，而且以咱們國內的網路產業發展情況來看，現在還遠沒達到可以純粹靠製作網劇劇集來盈利的程度，所以搶佔市場這個想法，真的是一點意義都沒有。當然了，像鄭總你們給別人拍廣告片，這多少算一條能保本的路。只是如果片子質量不行，你花十萬塊，和不花錢弄出來的東西，在推廣上的影響力其實是沒有多大區別的，無非就是多花十來萬的那個作品，可能獲得稍微多一點的宣發渠道而已。這算成點擊，頂多也就多個幾萬。可是你們說說，幾萬點擊那算個屁啊，前兩年木子美的博客日訪問量都不止這點，花這冤枉錢，還不如找電視台、找報社打廣告。所以我說秦總說的對，想要弄出影響力，就得做精品。現在網上根本沒有像樣的自製網劇，要麼就是惡搞，要麼就是粗製濫造，我們只要弄出一部及格線以上的劇，話題度自然而然就能上去。得花錢買口碑，才能初步形成市場，自己先把市場搞出來，這才叫搶佔市場，不然的話，那就是渾水摸魚、跟風吃屁。我個人建議啊，既然秦總這麼有心，不如咱們就痛快點搭個專業點的班子出來，我們酷瀏網提供播放渠道，製作這一塊，我們也可以承擔一部分工作，現在女主角是現成的，就缺個編劇和導演，不過只要資金到位——四九城裡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但編劇和導演滿大街都是！」
徐小寧說得口乾舌燥，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劉慧普笑了笑，徐小寧這傢伙扯了半天，無非就一個意思。酷瀏網出人出力出平台渠道，秦朝科技出錢，至於鄭贇和孫秀釵，該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別跟這邊有的沒的瞎攙和。
「資金呢，我們肯定是不缺的，現在的問題，主要還是這個項目值不值得去投。」劉慧普緩緩說道，「我們今年的市場計畫本來都確定完畢了，所有的項目安排，已經計畫到了明年6月份。如果現在再投個一兩百萬的項目，結果又沒做出什麼成效，這就相當於拿錢去燒。徐總，我們就算再家大業大，這麼個玩法，也是會肉疼的。」
劉慧普這番話，意義就比較深刻了。翻譯一下，至少有兩層意思：第一，老子有錢，但老子不是冤大頭。第二，你們想一起玩，那就拿出點誠意，大家一起投錢。
徐小寧多精明的人，當然一聽就明白。只是故意裝著糊塗，打死都不承諾要出資和秦朝科技共同承擔風險，呵呵一笑，就把話題扔回給了秦風，說道：「秦總，你怎麼看？」
秦風暗暗腹誹這群奸商不講道義，可想來想去，卻也找不到理由拉人家一起下水。
他心裡叨咕著這錢到底是該不該花，頭一次在決策這件事上有了猶豫。
徐小寧似笑非笑地看著天人交戰的秦風，這時鄭贇忽然開口：「秦總，我這邊可以投20萬！」
秦風頗為驚訝地看了鄭贇一眼，這貨有魄力啊，就為了能和秦朝科技連上線，可能半分錢都賺不到的項目，居然也敢閉著眼砸錢。這是打算全公司明年吃泡麵和榨菜過活嗎？
徐小寧猝不及防，轉頭一看，只見秦風正笑眯眯地看著他，奸詐得像一隻小狐狸。
媽的，搗什麼亂？
徐小寧恨恨地看了眼鄭贇，旋即微微一笑，終於鬆了口：「如果秦總有需要的話，我們這邊也可以承擔一部分製作經費。」
秦風直接問道：「能拿多少？」
徐小寧差點沒把咖啡噴出來，他算是領教了秦風的能耐，憋著一口氣，含恨微笑著，報了一個數：「勉強能湊個30萬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