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亞當斯密在《國富論》里所說的，分工越細，效率越高，利潤越大，互聯網或者更確切地說，在眼下，就是今時今日，正是電子商務的出現，才讓社會分工有了進一步細化的操作空間，我們的商業體系，終於獲得了從工業時代跨入信息時代的契機……」
教授們來得很快，不到40分鐘，三個嘉賓就到了。
三個人里，兩個勉強可以算作「熟人」。一個人侯老闆的御用文人姜文姜教授，上次婚禮的時候，秦風曾和他有過一面之緣，不過就是沒能說上話罷了。第二位則相當出乎秦風的意料，居然是甌醫社科部的主任洛少夫，相當於秦風他們系的學院院長，見到秦風臉上笑得那叫一個奸詐，彷彿有一種「小朋友，老夫總算抓到你」的感覺。最後一個年約40歲、風度極好的白面書生，秦風則完全不認識，聽關朝輝介紹，這位名叫林丙儼的年輕教授，乃是東甌市目前最具權威的經濟學學者之一，在甌大當客座教授只是兼職，給市政府打工才是主要工作。用比較裝逼的術語，林丙儼其實就是政府智囊。
秦風站在三個人面前吹著牛逼，內心極其心虛。
若不是有著略微超出時代的眼光，秦風相信以自己的這點斤兩，很容易就會被這仨鄙視至死。
「互聯網的作用，就是讓每一件發生在人和人之間的事情，形成直接而準確的連接關係，這種連接關係，能讓每一種已知的社會行為，形成一套獨立體系，而如果這套體系恰好又具有市場供求關係，那麼它就能形成一條新的產業鏈。在這條產業鏈的上端，是資本和創意，在他的下端，是面向最廣大市場的受眾群體和行業參與者。比如說，外賣產業鏈……」
得益於幾十分鐘前剛說過一次，現在再重新講，秦風的思維邏輯又通順了許多，對於外賣這條產業鏈的剖析，也比前一次更加精準到位。
姜文和洛少夫都聽得很認真，不住點頭。
像他們這種搞文史哲出身的，首先需要的就是一個理論邏輯，至於能不能在具體的市場操作上實現應用，那就是另一回事。所以相比之下，年輕的林丙儼要嚴謹許多。秦風一邊說，他就一邊在本子上記錄，把自己認為的這套理論中的問題，或者說他所不能第一時間想明白的細節，全都先寫下來。態度之端正，能讓全國99%以上發了幾篇論文就覺得自己無所不知的經濟學家感到汗顏。
半個小時後，秦風終於吹完了牛逼。
啪！啪！啪！
洛少夫老懷欣慰地拍了拍掌，對甌醫能出這麼一個本科生感到相當高興。
「不錯，說得挺有意思的，我帶的那幾個研究生也就這水平了。」洛少夫對秦風給出了一個非常高的評價，可對這套理論本身，卻沒說什麼。他不是搞經濟的，雖說未必不懂，但卻沒有要貿然開口的意思。
姜文也一樣，小心翼翼地避免自己在晚輩面前出醜，只謹慎地問道：「按照你的說法，要培育這麼大一個市場，應該需要很長的時間吧？如果時間跨度長達10年以上，資金問題怎麼解決？總不能一直賠本賺吆喝吧？」
林丙儼看了姜文一眼，附和道：「我同意姜教授的意見，如果成本收回周期過長，資金肯定是一個邁不過去的坎。就算有風險投資和私募資金作為支持，但別人憑什麼要冒那麼大的風險，等上你十幾年。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人家中途撤資，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關朝輝此時也在會議室上，身邊還坐著小猴子。
娘兒倆看著秦風被刁難，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微笑。
關朝輝是期待，小猴子就是典型的幸災樂禍。
幸好，秦風不是吃素的。
「兩點。」秦風比划了一個「V」，「首先這條產業鏈的建立，根本不需要十年這麼長的時間。我們前期通過網路頁面做推廣，那是因為真正的主力硬體還沒得到廣泛推廣，這個主力硬體就是智能手機。智能手機，可以在相當程度上代替電腦的功能，屆時所有的用戶，都能在手機上實現簡便操作。我想三位老師應該多少聽到過，像類似的產品，現在國外已經有了。電子商品，通常更新換代很快，所以我打賭不出2年，中國境內的智能手機用戶將至少超過1千萬，到2010年，至少將達到3億。而這部分率先使用智能手機的群體，全都會變成這套產業系統的潛在用戶。此外智能手機和電子商務一樣，都是大勢所趨的產品，並且將形成良性互動，推動業態發展，所以三到五年之內，電子商務的渠道產業鏈的硬體環境，就會完全成熟。所以站在科技水平的發展速度的這個角度來看，我們根本不需要等待十年，充其量，五到六年就完全足夠了。2010年之前，包括我所說的外賣產業鏈在內，所有的服務行業都會有自己的一套電子商務運營模式出現。」
「好！」林丙儼忍不住打斷道，「我先承認你說的道理都對，但你又怎麼保證，市場一定會接受你的想法？」
秦風微微一笑，道：「這就是第二點了。電子商務所推廣的，其實是一種生活習慣。和傳統產業不同，電子商務並非是要培養消費者對某個品牌的依賴度，而是培養他們的消費習慣，我們要輸出的是消費模式，而不是平台本身。」
底下三個人全都皺起了眉頭。
這幾句話，顯然相當顛覆他們對市場的認知。
秦風侃侃而談道：「習慣的培養是由小而大、由少而多的，我們不能指望市場在短時間內一下子就接受一套全新的商品交換規則，每個行業都一樣。所以我們大可以慢慢來，先花一年時間讓別人知道有這麼一個東西，再花一年時間讓少部分的人使用這個東西，然後才是做大規模的推廣。而在這個過程中，市場上勢必會出現同類型的競爭產品，這些同類型的競爭產品，會幫助我們加速市場接受這套新消費規則的過程。所以我根本不需要市場接受我個人的想法，市場只要接受一套和這種想法類似，並且可以操作的規則就行。然後……我們可以收購這些同類型產品，坐收漁翁之利。」
會議室里安靜了片刻。
三個教授面面相覷，想從這中間找點漏洞。
不料小猴子忽然開口，嚷嚷道：「既然這樣，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等著別人去做？幹嘛要自己費錢費力氣呢？你這樣不是在浪費資源啊？」
關朝輝摸了摸兒子的腦袋。
三個教授則是笑眯眯地看著秦風，等答案。
秦風微微一笑，看著小猴子，簡練地回答道：「為了掌握核心技術，還有……知識產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