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兩個字沒有顫抖，我不會，發現我難受……」對講機里，不知是哪個傢伙，又唱了起來。坐在前台的秦風眉頭一皺，拿起對講機就喊：「電池不用錢啊？」那聲音於是戛然而止，只可惜沒等上幾秒鐘，就有另一個人嘆道：「秦風，你要不要這麼摳門啊……」
秦風眼皮猛跳兩下，覺得有點蛋疼。
新的經營模式，已經實行了三天。效果之好，可以參見眼下員工們的狀態。當然，這也和最近幾天的日子有關係，畢竟最忙的還是周五和周六兩天，其餘時間，客人的數量是沒可能達到那種兇殘的程度的。
王安閑著沒事從正廳裡頭晃悠出來，嘴裡咬著一根牙籤，正在剔宵夜過後的碎肉。
今晚的宵夜是餛飩，小趙做的，皮薄肉多，湯鮮味美，如果不是個別客人沒完沒了地要加菜，王安覺得自己至少可以吃三碗——當然了，前提是至少得有兩個人，願意放棄自己的那份。
「舅舅，真的有這麼閑嗎？」秦風簡直有點信不過了。
「有啊，呃……」王安打了個幸福的飽嗝，解釋道，「剛好走了兩桌客人，剩下的那群人，要麼才來沒多久，要麼是剛加完菜，根本沒我的事了。而且就算有事，喊一聲不就聽見了。」
秦風不由微皺眉頭，考慮道：「是不是該裁員了？」
王安笑道：「哪有剛招過來3天就讓人家回家的，你好歹也照顧一下別人的心情啊。」
「咯咯……」這句完全不存在笑點的話，讓靜靜突然笑出聲來。
秦風轉頭看了眼靜靜，見她正在看著王安，臉上露出一個微笑。
靜靜倒是個好姑娘，人聰明，也漂亮，只可惜王安看不上她。
王安很敏銳地捕捉到了靜靜的心思，沒給她搭訕的機會，轉身又回了屋裡。王艷梅用沒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輕地嘆了口氣。
而靜靜並沒有顯出沮喪的神情，她依然恬淡地坐著，讓人看不清她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巷子那頭緩緩駛進一輛小車。駕駛員用很嫻熟的倒車技術，把車子停好，車門打開，下午4個打扮時髦的客人。2男2女。
「早就聽人說起這家店，沒想到居然在你上班的學校後面啊！」開車的男子大聲說著，徑直朝著前台走過來。
秦風二話不說，拿起點餐單和鉛筆就走出了去，走近一看，才發現來的居然是蘇糖的班主任謝依涵，以及自己的老闆夏曉琳。
「謝老師，夏老師，稀客啊！」秦風打招呼道。
和謝依涵還有夏曉琳同來的那位男子，頓時眼睛一亮，指著秦風問謝依涵：「就是他？」
這個動作多少有點不禮貌，可秦風絲毫不介意。毫無疑問，夏曉琳和謝依涵在來的路上，肯定是和這兩位男士提起自己了。
「對，就是他。」夏曉琳點頭道。
秦風看著這兩對，心裡料定這其中肯定有一對是情侶，不過他並不多嘴，只是很規矩地問道：「一共是4個人嗎？」
夏曉琳笑著反問：「4個人怎麼了？」
秦風道：「4個人或者以下，才能坐樓上。」
謝依涵問道：「樓上還有座位嗎？」
秦風拿起對講機，呼叫毛佳寧道：「佳寧，樓上有位子嗎？」
「沒有，滿了！」毛佳寧馬上回答。
司機男笑道：「連對講機都用上了，這餐館開得有意思！」
夏曉琳則是問道：「毛佳寧還在你這裡打工啊？你給他多少工資？」
「商業秘密。」秦風微笑道，然後前頭帶路，「樓上沒座位了，樓下吧，屋裡還有電視機，可以看看奧運會比賽。」
領著四個人進了正廳，司機男一看房間的布置，不由又點了點頭：「真是不錯。」
秦風微微笑著，喊了一眼正在看電視的王安：「店長，招呼貴賓！」
王安和個別客人一起轉過頭來，見到謝依涵，王安先是微微一怔，可馬上就神情坦然地露出微笑，朝著謝依涵他們走了過來——前任女友的孩子和老公都見過了，謝依涵這種八字都還沒一撇的，王安現在還真不當回事。面子這種東西，丟著丟著，它慢慢就會變成不要臉……
王安接過了秦風的活，把點餐單交給幾個人。簡單地跟他們說了下該怎麼填單子，夏曉琳幾個人自然是一聽就明白。司機男拿過鉛筆和單子，很有主人風範地點起了餐。
謝依涵沉默了片刻，忽然微笑著對王安道：「你升職當店長啦？恭喜啊！」
王安笑著回答：「店長也就是給老闆打工，我就是混口飯吃。」
「以後就打算一直在這裡做了？」謝依涵又問。
司機男這下不由停下了筆，抬起頭來，奇怪地問謝依涵道：「你們認識？」
「他是我們班上一個學生的舅舅，上個月開家長會的時候見過。」謝依涵回答司機男道。
司機男多看了王安兩眼，心裡多少有點不安——區區烤串店的店長，長這麼帥幹嘛？
「呵呵，那還真是巧。」司機男說著，低頭刷刷兩下把單子填完，張口就喊，「差不多了，就這些吧！」
「什麼差不多了，我們還沒選呢！」夏曉琳一把奪過單子，讓司機男不禁有點尷尬。
謝依涵無視了這個停頓，繼續問王安：「你打算在這裡做到什麼時候？」
「我也不知道。」王安搖搖頭，沉默兩秒，又補充說，「我覺得在這裡做也挺好的。」
「可是沒有發展前景啊。」謝依涵看著王安，眼神明顯要比看司機男溫柔得多。
「發展前景這種事，誰能說得清呢。」王安微笑道，「有些企業看起來很強大，結果一夜之間就倒閉了，有些攤子看起來很低端，但是不知不覺一兩年，老闆就買房買車了。」
「你說的那個低端的攤子，是指這裡？」謝依涵指了指桌子。
王安否認道：「我可沒這麼說。」
謝依涵正要接著問，王安的對講機忽然又響了起來：「舅舅，狼哥大駕光臨了。」
「好的。」王安應了一聲，對謝依涵道，「你們點完了就叫我，我出去招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