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楊花落盡 第176章 治病救人

只是為這一切變化做出巨大貢獻的盧鴻公子,卻一直未曾投身其間。

也許是為了躲清閑,也許是為了償心愿,向來動口不動手的盧九公子,在長安全城傾倒於《牡丹亭》之時,卻遠遠地在終南山自己的新府第上,親自動手收拾起新家,過起了半隱居生活。

《牡丹亭》的上演,幾乎打亂了長安城以往的正常生活節奏。就連國子監也為此亂了陣腳,只要是有《牡丹亭》上演之日,便少不得有人偷偷跑出去看戲。不只學生如此,連那教授、講學,也不乏此輩。

孔穎達對此也頗為不滿,卻又有些無計可施,便找到了盧鴻這始作俑者頭上,將此事交由他來解決。

盧鴻倒也沒讓孔穎達失望,直接在國子監搞了個學分制,每月有測試。學生、老師,對學習時間的安排變得自由起來。只要你有足夠的能為將學分修完,在測試中達到足夠的分數,願意看戲還是聽書,都由君自便。

孔穎達多少有些不太適應,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何況他也覺得自己年紀大了,久有退下來的心思,便由著盧鴻折騰去了。

除了對國子監的衝擊之外,對大唐各行各業的影響都是不小。這其中有利有弊,事實上也引起來了相當人的不滿。這幾日來,京城的各期刊報紙,都為著這事吵了起來。

最開始是一家名為《古風》的期刊發起的。這家期刊便如報紙也似,只有一大張,主要內容是一些士子寫的文章。這一段不知怎麼了,將矛頭指准了《牡丹亭》,指責其有傷風化、言詞淫放、妖言惑眾等等,扣了一大堆的帽子,更呼籲朝廷應該儘快停止其公演,對相關人員給予嚴厲處置。

此論一出,《古風》異軍突起,聲名大噪,更引得其他各大期刊報紙都卷了進來。有支持其觀點的,更多有反對的。一些忠實支持《牡丹亭》的士子更紛紛執筆,寫了反駁的文章,尋到書坊來請求發表。一時之間,竟然為著此事引發了一場出版界的口水官司。

這場官司鬧得轟轟烈烈,但最終以長安民眾壓倒性地支持《牡丹亭》而告終。雖然那《古風》因此名聲大著,可惜也因此被眾多平民所鄙棄,只在部分偏激的老學究心中樹立起了形象,而且發行量也頗為穩定,受益匪淺。

很多人也都想按照上次盜版事件的方式來解決《古風》,但這《古風》顯然是深入研究了出版法令,一切言行均在合規範圍之內,卻是令人無從下手。這一場風波,倒是讓長安人多了個討論的話題,也算是新聞焦點。

※※※

外邊鬧得紛紛揚揚,盧鴻卻在自己的別府里愁得斷了腸。

盧鴻所購的這處別府規模也不算小,其位置恰恰離上次自己遇刺的地方不遠,按直線距離看,大至在衡陽公主那座別府的正上方,當然中間隔著一條大溪,要真是想到衡陽公主的府上去,還要繞幾個大彎子。

背後山上遙遙望去,就是前時魏王帶他去的那座廟宇,名為凈覺寺。只是山路盤曲,艱險難行。以盧鴻這等懶人,倒還沒有故地重遊的打算。

總之,盧鴻這座府第,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正在半山腰上。這也是他當時的打算,特別向盧修講明的,省得有人成天跑來打擾自己。說實話,要不是這處院落確實夠偏僻,也不至於等到盧鴻來買了。此處據說還是前朝時一處貴族的別業,後來輾轉落到本朝一位權貴手中。因為來此不便,擱置已久。前時因為家中遭事,這才變賣。

盧鴻既然得了這別府,自然要修整一番。此府以前建得頗為豪華,但久已破敗,有些門窗都不能用了,院中滿是雜草。這些都少不了人來收拾。但當盧鴻命洗硯去尋人時,洗硯去了半天才回來道: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滿長安就沒人做短工了不成?盧鴻覺得簡直沒辦法相信。

「不是沒人,而是人家都說,咱們那地方離城裡太遠了,如果去府上做活,明天就沒辦法趕回來聽鶯娘唱的《牡丹亭》了。」

盧鴻還不信邪,又讓洗硯跑了幾處,依然如此。

真是,真是,自作自受啊。

最後還是盧修幫忙,從自家府上找了幾個下人,幫著盧鴻先收拾出幾間房間。看著天色不早,幾個家人開始絮絮叨叨明天又是開戲的日子如何如何,盧鴻也煩了。得,幾位不用忙了,就先這樣。院里那草明兒我自己動手吧,就當是鍛煉了。

幾位家人大喜,連聲謝過少爺。緊著收拾收拾,便如賽跑一般下山去了。

盧鴻看著滿院萋萋野草,開始考慮是不是該寫一出《倩女幽魂》。

幸虧看門的一對老夫婦都是耳聾眼花,他們唯一的兒子大壯又憨頭憨腦的,對那演戲唱曲的事不大感興趣。不然的話,只怕盧九公子真要獨守空院了。

於是就這樣,凡當《牡丹亭》休場的時候,盧鴻就忙著找人收拾院落。一到開唱的日子,就放人回去。還好盧鴻也不想大做,按著個人愛好,倒願意保持以前古香古色的原貌,只是收拾整潔,也就是了。因此折騰了幾輪,添些新傢具,倒也暫時住得人了。

盧鴻這院子足夠大,後邊乾脆就沒院牆,半面山坡就是他家後花園。遠遠望去,林木繁茂,山勢幽深,起伏不絕。前邊大溪橫陳,斷岸千尺,亂石堆砌。雖然略有些荒涼,但自然野趣,很稱盧鴻的心。

另外一點讓盧鴻頗為高興,這一段上門搗亂的人確實少了很多。一來交通不便,盧鴻解決了國子監的事便不大去了,偶爾到城裡辦辦公務,其餘時間都貓在這裡收拾新府,少有人跑來搗亂;二來《牡丹亭》上演,又有口水官司打得熱鬧,全城人都給吸引到了其中,自己那些朋友都是此道中人,又好熱鬧,自然就少有關注自己這裡了。

只是山高路遠,也擋不住人的腳步。就這樣,依然有人不時殺上門來。

第一位就是祖述。他對那《牡丹亭》免疫力當然是比較強的,何況他作為本曲主創之一,也被人煩得受不了,經常躲到他在終南山上的院子里來。這一下子,自然少不了到盧鴻這來串串門什麼的。一來時便拉著盧鴻講起這些日子《牡丹亭》的相關趣聞,更逼著盧鴻抓緊再寫幾齣新篇,一解戲癮。

「全長安都有戲看,就我老黑反倒沒有新戲來過癮了。」祖述說得理直氣壯。

對此盧鴻不以為然,除了嗯嗯啊啊,還沒有進一步動作的打算。

※※※

這天祖述又來了,滿臉是汗,見了正在院中試驗新發明的躺椅的盧鴻,就一把拉住道:「小九,壞了!你快寫新戲,不然就真出事了!」

盧鴻嚇得一激靈,不知出了什麼大事非要自己寫新戲才可挽回,連忙一迭聲問是怎麼了。

「不是我,是鶯娘。鶯娘她,唉。」祖述唉聲嘆氣地道:「鶯娘現在好像入了魔,真當自己是杜麗娘了,昨日見了我,居然便以麗娘自稱,口口聲聲說要嫁給柳夢梅。」

啊……盧鴻一想也是,這幾個月來,鶯娘天天演那牡丹亭,當杜麗娘的時候,比當鶯娘的時候還多,精神上是容易分裂。

「老黑我想來想去,只有勞煩你抓緊動筆,再寫一出新戲出來。鶯娘她一演這新角色,估計就能轉過神來,也就好了。」祖述說得聽起來倒也有幾分道理。

唉,勞累命啊。編劇還沒完,這又得擔當起心理醫生的角色,而且還得親自動手寫藥方。寫吧,怎麼也不能讓鶯娘這全大唐最閃亮的偶像演員倒了不是。

「好吧,如此小弟勉力一試。」

祖述大喜:「需要多久?」

「明日來拿。」

盧鴻老大不願地來到書房,命洗硯準備了文房,拿了筆,寫什麼呢?

就《西廂記》吧,時代換換。姓崔就不行,一含糊姥姥家就找來了。隨便起個趙鶯鶯——這也不行,萬一鶯娘聽了這名再迷進去。就叫她趙燕燕吧。俗點俗點,好記。

※※※

次日。

祖述捧著手中的《西廂記》,看得口水嘩嘩的。

「服了!老黑我真服了!」祖述笑得就像花一樣,「真想不到,本以為《牡丹亭》就已經是絕唱了,小九你還能寫出這《西廂記》來,不愧是大唐第一才子啊!鶯娘她有救了。老黑這就下山,救人去者!」

※※※

過了幾日祖述又來了,滿臉是汗,見了正在院中試驗新發明的搖椅的盧鴻,就一把拉住道:「小九,壞了!你快寫新戲,不然就真出事了!」

盧鴻嚇得一激靈,前兩日才寫了《西廂記》,難道還不行么?連忙一迭聲問是怎麼了。

「鶯娘。鶯娘她,唉。」祖述唉聲嘆氣地道:「看了你那《西廂記》,鶯娘她大叫一聲,抱著連看了幾遍,當時就好了。」

「這不結了么。」

「然後就非要排這出《西廂記》。綵排完之後,排完之後就又入了魔,真當自己是趙燕燕了。昨日見了我,居然便以燕燕自稱,口口聲聲說她的張生去趕考了,回來就會娶她。」

啊……盧鴻難以置信,當自己是杜麗娘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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