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天空飄動的雲彩,眨眼萬年。
遠古戰場早已結束。再動人心魄的戰鬥,也終有埋藏於歷史大地的那刻。甚至於那段讓人銘記的畫面,都成為了一段傳說。
許多年後,就連事件的親歷者都已經不在,他們或者長眠於此,身死道消,或者逆轉輪迴,擊破命運,去了那虛無縹緲的傳說之地。
但沒有修士知道是真是假,或許他們都已經死了。只有那些親歷者的子嗣,偶爾看向天空時,才會露出敬重之意。
他們好奇,萬載時光之後,那曾經叱吒鴻蒙的周遠,現在究竟身處何方,又立下了何等功勛。
神界,東洲,金玄城。
作為東洲數一數二的大城,金玄城人口億兆,繁榮無比,城中心之地更是寸土寸金,一棟房子價值甚至超過一尊大帝級奴隸。
然後就是在金玄城中心,卻有一片氣勢宏偉的建築群,樓宇千羅,高塔沖宵。它好似一尊古神,橫亘城中。
每個路過之人,都忍不住投去羨慕敬重之色。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片建築只屬於一個人,金玄城主。
只要他在,金玄之城便是整個東洲最安全之地,無人敢於作亂。
此時正是正午十分,天空烈陽似火。就連最不怕熱的鳴蟬都停止了聒噪,城主府內更是一片安寧,然而再熱的天,都阻止不了府中湛清的池塘邊,綠蔭樹下,兩個孩童的爭吵。
「六哥,你大錯特錯。我們父親是最厲害的,他是最強的金玄之體。」一個孩童猛地站起來,看著面前另一孩童,一本正經的說著,眼眸里滿是崇拜之色。
「為什麼?」那略大的孩童問。
「這很簡單啊。」小孩童一臉自豪道:「母親說過,金玄一族過去可是被當作奴役四處販賣的,是父親他幾乎一己之力,逆轉了整個金玄族被奴役的命運,讓所有族人重獲自由。」
「還有呢?」那六哥笑眯眯地說道,似乎不急於反駁。
「父親建造了這金玄城,讓此地從無到有,千年時間就成了東洲最大的城池之一。」
「嗯,繼續說下去!」
「父親實力驚天,是同齡一輩的最強者,他的冰焰仙訣無人敢招惹,東洲之皇都要承認金玄城的存在。」
「所以父親就是東洲最強的修士,六哥你怎麼可以說是旁人!」孩童說完,氣呼呼的鼓著嘴巴。
稍大孩童此時帶著笑,不慌不忙。
「小弟,我知道父親很強,但東洲最強的絕對是東帝皇大人,否則你告訴我,父親為何只是城主,而不是東洲之主?」
孩童瞬間傻眼了,他似乎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
兩個孩童看起來都六七歲大小,心智初開,對這個偌大的世界,各自不同的認識,都幾乎源於旁人。
他絞盡腦汁也想不通這一點,不由得抓耳撓腮,面龐通紅起來。
「父親若最強,為何他不是神界之主?雖然現在神界無主,但最強者一定可以統一神界對吧。」稍大孩童步步緊逼,看著面前孩童驚慌失措的表情更加得意。
他拍著弟弟肩膀道:「弟弟,雖然我也知道父親很強,但這世上比父親強的人還有很多,太多了。」
「不,媽媽告訴過我,父親就是最強的,媽媽說的一定是對的。」小弟咬著牙,眼睛通紅,看起來不服氣,又要哭的樣子。
最終他還是綳不住,終於大哭起來。
「喂,你別哭啊,要是小桃姨娘看到你哭了,還不以為我欺負你。行了,父親是最強的還不行嗎?」那六哥也頓時慌了,趕緊過去勸。
「你們兩個臭小子,到了時辰不來修鍊,卻是躲在這裡打鬧!」
一聲悶哼好似洪鐘,說話之間一道黑影走過來,一把將兩個孩童都提了起來。
「族長伯伯我們錯了,求你千萬別告訴父親和幾個額娘。」兩個孩童看到這白鬍子老頭,卻都嚇的噤若寒蟬,趕緊告饒。
「哼,你們現在乖乖胡師傅那裡跟著修鍊童子功,不偷懶的話,我就答應你們,去吧。」
老者嚇跑了這兩個孩童,笑了笑,突然一拍腦門,趕緊朝著城主府內,最大的一座大殿而去。
殿宇之中,我盤膝而坐,臉上微微帶笑。
剛剛兩個孩子之間的對話,我聽得一清二楚,卻並不打算介入其中。
直到片刻後白須老者前來,我才微笑著站起身來。
「族長,您來了。」
「說多少次了,別叫我族長,叫我三伯就行,如果不是你死活不要這族長之位,你早就是金玄一族的族長了。」老者笑著擺擺手。「我這次過來,是來送這百年的五行神草,日子太舒服,差點忘了。三千年的繁榮日子,過去真的是想都不敢想,這多虧了你。」
「你我同族同源,族長你說這話就見外了,而且我和夫人朋友剛來的時候,金玄一族也幫了我許多。」我接過儲物袋子,將它放入空間之中。
「你妻子的病,最近好些了嗎?」
聞言我笑容瞬間斂去,搖了搖頭。
雖然老者沒有問哪個夫人,但我知道他說的是妘幻琴。
在鴻蒙大陸時,妘幻琴便已經表露心儀,希望我接納眾女,不要讓詩蕊,小桃,白素素等人苦等一生。
但我沒有立刻答應,直到飛升神界,我開創下一片疆土,才耐不住幻琴的叨念,加上對詩蕊等人的虧欠感,和眾女都成了親。
但我卻沒有想到,就在成親之後不久,一個仇敵陰魂不散,向我親人出手,雖然最終被我滅殺,卻傷了妘幻琴,讓她至今沒有痊癒。
「哎,尊夫人他真是命運多舛,這裡是我這些日來搜集的上古丹方和藥物,希望能略盡綿力。」老族長嘆了口氣,隨即又遞來一些物品,我趕快謝過。
老族長走後,我目光掃過那些藥方神葯,嘆息著一股腦丟入了空間之內,並沒有打算嘗試。
妘幻琴病後,許多親友都在尋找可用之物,不過效果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說徒勞無功。
因為妘幻琴所中的是極火之術,火毒極強,連我的冰焰仙法也只能控制,無法祛除,更是無葯可醫。
除了那傳說中的冰鳳之血。
但冰鳳早已不存於世間,希望渺茫。
想到這裡,我不禁想到了詩蕊。
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如何。
詩蕊和妘幻琴情同姐妹,在幻琴受傷後,她始終陪伴左右,禪精竭慮,卻無能為力。
不久後,詩蕊不辭而別,她給我留下字條,發誓一定要尋找到醫治之法。
這一斷聯繫,便是百年。
我摸起一塊玉佩,輕輕撫摸。這裡存有詩蕊一抹神魂。玉佩光潤,證明詩蕊依然完好的活著。
收起心思,我飛騰而起,目光如電穿透萬里,掃向四周神州。
老族長走之前,告訴我有探報最近東洲妖氣升騰,似乎有妖穿過了結界大陣。
神界妖族和人類更加不容,穿透結界而來的,十有八九都是禍患。
「哈哈,周遠,你小子是怎麼發現我的,既然感應到,還不過來接我。」
然而此時遠方虛空一聲大笑,妖氣凝集。
我哭笑不得,這穿越之人我瞬間知道了身份。
「熊帝兄,就算旁人不接,我也一定會來接你的。」我大笑一聲,身體衝出金玄城,放開護城大陣,請熊帝入內。
「你的好酒呢?」熊帝已落下來,便舔著嘴唇四周張望。
我微微一笑,這熊帝便是我在鴻蒙大陸時,在妖族之地溝通的妖帝,當時我倆為了妖族之事吵得面紅耳赤,卻也各自欣賞,結下了一場情誼。
而到了神界,熊帝更是得知我的消息後,千里迢迢從妖界山過來見我,我倆也在相互幫助下感情不斷促進,現在可以說是患難之交。
「別的沒有,好酒管夠。」我一揮手,重巒疊嶂術化作千萬條氣息,落在酒罈中,瞬間凝結的大量美酒,我將酒罈送入大殿之中,頓時香飄千里。
熊帝聞著酒味,就好似看到了蜂蜜一般,眼睛都冒著金光。
「不過喝酒之前,我還有點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辦。」但熊帝居然沒撲過去,反而擦著嘴角,神秘一笑。
我微微一愣,熊帝這傢伙嗜酒如命,每次來都先喝個三天,這次居然還能忍住,究竟是什麼大事,能讓他忘乎所以。
「好久沒見,我也手癢許久了。」熊帝哈哈大笑,身體猛地衝出來,一雙蒲團般的大手就揮舞向我的肩膀。
神帝出手,勢如雷霆劈落,大殿一陣輕顫中,風聲直拍我的面龐。這還是在堅固無比的神界,如果換做鴻蒙大陸,熊帝這一巴掌,就足以讓整片大陸崩潰!
我微微一笑,雙腳稍稍後退半步,雲淡風輕。
大量的冰焰之花,在我身體四周瀰漫,隨即綻開。
萬道花瓣,五光十色,絢爛無比,好似無邊花海。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