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交通員

霞飛路上,明德書店。

「老闆,你這裡有中文版的《幾道山恩仇記》嗎?」註:①

「哎呀,姑娘,你說的這個書可是有年頭了,不過,我這店裡剛好有一本,就是品相不太好,你要不隨我進來看一看?」老闆扶了一下鼻子上的鏡框道。

「好。」

「老孫同志,你好,我是啄木鳥!」孟繁星緊緊握住書店老闆老孫那雙粗糙的雙手,激動的道。

「啄木鳥同志,你好,早就聽說過你的名字,沒見到你是這麼年輕,還是一位女同志。」老孫有些驚訝。

「老孫同志,老李上次說要給我配一個交通員,可是到現在,我都沒有見到他來跟我取得聯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孟繁星已經苦苦等了快半個月了,老李說的交通員一直都沒有出現。

她著急也沒有用,因為沒有交通員,她自己也聯繫不上組織,只能等組織聯繫她。

這單線工作關係,是為了最大限度的保護秘密戰線上有這特殊工作的同志,而且這條線上的人是不允許跟其他同志有任何橫向聯繫的。

好不容易,她才在報紙上看到了組織聯繫她的密語。

「啄木鳥同志,給你配置的交通員在來上海的路上出了點兒問題。」老孫支支吾吾一聲。

「出了問題,被捕了還是犧牲了?」孟繁星大吃一驚。

「沒有犧牲,只是暫時失去了自由。」

「失去了自由,那就是被捕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孟繁星追問一句。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們的人正在組織營救,請你耐心等待就是了。」老孫道。

「老孫同志,我知道組織紀律,但既然被捕的是我的交通員,我應該有權力了解他被捕的原因和全部過程吧?」孟繁星問道。

「啄木鳥同志,你的要求很合理,不過,我這邊也沒有太多的信息,我甚至也不知道上級給你派的交通員是誰,他到底是遭遇到什麼情況。」老孫也是無奈的一攤手道。

「難道我們就坐等不成?」

「啄木鳥同志,我知道你心急想要儘快的開展工作,只是你要明白,你的工作需要耐心和智慧,還要有忍耐力,明白嗎?」老孫也就是一個傳遞口信的。

「明白,老孫同志,我如果有事,該如何聯繫你?」

「書店有電話,但是非緊急狀態的情況下,不能用,在交通員沒有就位的情況下,有什麼情況,可以用死信箱進行傳遞。」老孫道,「上級這一次也是沒辦法,才讓我緊急聯繫你,把情況告訴你。」

「好。」

「你身後是不是有尾巴?」

「有,是青幫大流氓紀雲清一個手下的人。」孟繁星點了點頭。

「你怎麼被這些人盯上了?」老孫大吃一驚。

「沒事的,老孫,他們盯我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放心好了,我沒有暴露,他們只是懷疑我而已。」

「懷疑,他們為什麼要懷疑你,這個情況你為什麼不跟組織彙報?」老孫急了。

「這個情況,老李同志是知道的。」孟繁星解釋一聲。

老孫一下子鬆了一口氣,這種事兒,他相信「啄木鳥」不會胡說八道,他只要向上面查證一下,自然就知道了。

「既然老李同志知道,那我就不多說了。」老孫站起來道,「啄木鳥同志,一切順利。」

「好,老孫同志,你也保重!」孟繁星知道,除非緊急情況,她跟老孫的見面只有這一次,不會有第二次。

不是交通員出事兒,上面也不會安排這樣一次見面,風險太大了。

出了書店,孟繁星心裡沉甸甸的,交通員未能及時跟她接頭,甚至現在連他的具體情況都不太清楚。

他從什麼地方來,有碰到了什麼事兒,是被日本人抓了嗎?

有沒有叛變,如果叛變了,她該怎麼辦?

一時間,有一種心亂如麻的感覺,她很想有一個人可以依靠一下,一個人在這複雜多變的局勢之下,力量真是有些單薄。

……

廣慈醫院,傳染病區。

「鄺教授,瓦廖莎的情況如何?」陸希言再一次被鄺志安教授給叫了過去。

「按照你的治療方案,瓦廖莎的病情得到了一些控制,但並不理想,目前也只能維持他不繼續惡化。」鄺志安解釋道。

「鄺教授,咱們中醫對鼠疫也有針對的藥方,何不嘗試一下呢?」

「嗯,我已經給他用了解毒活血湯,但效果也不是很明顯,可能是不對症吧,下面我想試一試白虎加人蔘湯。」

「以山藥替代粳米,再加玄參?」陸希言道。

「陸大夫對中醫也有研究?」鄺志安驚訝道。

「家父也算是杏林中人。」陸希言呵呵一笑道。

「原來是家學淵源,不知陸大夫令尊是?」鄺志安問道。

「家父陸山。」(同學們強烈要求,那就讓他客串一下,哈哈)

「陸山,好熟悉的名字。」鄺志安忽然眼睛一亮,激動的問道,「你是浩東兄的兒子?」

「正是。」陸希言點了點頭,他的父親陸山,早年留學日本的時候,曾用名陸浩東,但知道的人並不多。

「我跟你父親也算是舊相識了,沒想到,你居然是浩東兄之子,真是太意外了!」鄺志安很激動,「你父親還好嗎?」

「去年日軍佔領上海灘,她們都死在閘北的大轟炸中。」陸希言道。

「啊,這該死的戰爭……」

「鄺教授,沒有新發現的病例吧?」

「目前來說,還沒有發現,不過有幾個疑似的,但檢查之後,都排除了,轉入普通病房了。」

「那這就奇怪了,按理說,這個瓦廖莎接觸過不少人,難道這種鼠疫病毒是變種的,只針對特定的人群傳染?」

「陸大夫,我還沒聽說鼠疫會針對特定人群傳染。」

「鄺教授,我只是猜測,任何一種病毒都有一些人群對其免疫的,但針對特定人群免疫的,比較罕見。」陸希言道,「我見到的例子也不多。」

「嗯,鄺教授,我覺得我們可以雙管齊下,中西醫結合,您覺得怎麼樣?」陸希言道。

他這個想法並不是今天才有的,隨著對西方醫學的深入學習和了解,他也逐漸發現了西方醫學在某些方面也有局限性,比如一些疾病,西醫根本無法用量化檢測的手段,而且藥品的副作用極大。

一些慢性疾病,西醫很多時候都束手無策,而中醫在這方面都有針對的治療方法,雖然說中醫講究對症用藥,可那麼多的藥方,總能找到一個有療效的。

「你也有這個想法?」鄺志安喜悅道,他是中西結合療法的踐行者,並且相信這種結合的方法是有效的。

「瓦廖莎有家人嗎?」

「他還有一個妹妹,叫金娜。」鄺志安道。

「這個金娜感染了嗎?」

「沒有,金娜身體很好,一點兒都沒有感染的跡象。」鄺志安搖頭道。

「最樂觀的情況是,瓦廖莎是這種鼠疫變種病毒感染的第一人,也是唯一的一人。」陸希言道。

「這也是我們所希望的。」

「鄺教授,我希望可以加入你的小組,一起研究這個鼠疫變種病毒?」陸希言請求道。

「那太好了,我的研究團隊就需要你這樣的大才。」鄺志安非常高興,當即同意陸希言加入。

「多謝鄺教授。」

註:①就是大仲馬的《基督山伯爵》,這個是當時的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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