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鬼門 第185章 鬼學的由來

心理學的盡頭是哲學,哲學的盡頭是神學。

也就是說,心理學的終極盡頭是神學。

「為什麼會這樣呢?」一個短髮青年男子,微微低頭,盯著桌面上的這一行字念了數遍之後,還是沒能理解其中的含義,終於低聲問了出來,「心理學的盡頭為什麼會是神學呢?」

在青年男子的前面,是一張寬大的辦公桌,辦公桌後面,有一張旋轉椅。

旋轉椅面向窗外。

椅子上坐著一個人。

看不見這人的面目,只能看見他兩鬢斑白,帶著一副眼鏡,一手托腮,手肘撐住扶手椅,面向霧氣迷濛的窗外。

良久的沉默過後。

扶手椅上的老者輕咳了一聲道:「我從十二歲開始學習心理學,截止到今天,已經四十六年了。」

青年男子並未抬頭,沉聲道:「我從十歲就開始了,其實,應該更早,因為你無時無刻不在熏陶著我。」

「四十六年來——」老者輕嘆了一聲道,「我研究人的心理,行為,潛意識,夢境,神經反射,能量源泉,我從宏觀現象到微觀表現,從單線催眠到多層催眠,從夢境到現實,從死亡到重生,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我這一生,都奉獻給了心理學。」

「可是……到頭來呢?」青年男子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悲涼,依舊沒有抬頭,只是緊盯著桌上那一行血紅的字。

「到我五十六歲那一年,我終於發現,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其實並不是我想的那樣,也不是我看到的那樣,也不是我思考所得的那樣。」老者沉聲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

「包括心理?」

「是的……」老者嘆了一口氣,似乎滄海桑田不過是眼雲煙一般,他淡淡地道,「人的心理,最終也不過是一種假象。」

「那這層層疊疊,無窮無盡的假象,到底是為了掩飾什麼呢?」

「掩飾一個很多人見過,但是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

「什麼事實?」

老者旋轉著椅子,轉過身子。

他面色滄桑,額頭皺紋縱橫,看起來六十歲左右年紀,那雙鏡片後的眼睛閃爍著深邃而沉痛的目光。

這目光,讓人聯想到暗流涌動的深海。

青年男子也抬起了頭來,他的五官端正,鼻樑高挺,一雙嘴唇緊抿,透出一股剛硬,臉色堅毅,目光沉靜。

猛地一看,這個青年男子跟這個老年男子似乎頗有幾分相像,尤其是眉宇之間的那股堅毅以及嘴角的剛硬,幾乎如出一轍。

青年男子一隻手托著腮,手肘撐在桌面上,食指按住鼻翼,這動作跟老年男子的動作也是一模一樣。

老年男子和青年男子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目光中都暗藏深意。

「事實就是——」老者嘴角微微抖動了一下,似乎是想竭力控制內心的情緒,但因為即將說出的話實在太過於聳人聽聞,所以還是露出了一絲的破綻,「這個世界上,有另外一種人類的形態存在。」

青年男子的瞳孔在一瞬間變大,但是很快就恢複回了最初的模樣,他略微沉吟之後道:「半年前,你跟我說過,可是這半年來,你卻一句話也沒跟我說了,我想知道為什麼?」

「我不想你牽扯其中。」

「可是,我是心理學家。」青年男子道,「我所研究的心理學,也即將接近盡頭,這就是我為什麼差點瘋掉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你沒有瘋。」老者突然變得嚴厲起來,「那個女孩不是你殺的,是樊道明殺的,你我都很清楚,你為什麼會一直將自己置於無謂的自責當中無法自拔,這樣是對死去的女孩有好處,還是對你自己有好處?!」

「父親!」青年男子陡然提高音量,臉色沉靜,但目光卻帶著一絲不可遏制的怒意,「我這次冒著生命危險從大陸來到香港,找到你,不是來跟你吵架的!我們吵過的架已經夠多了!」

「我知道!」老者態度同樣強硬,兩人此時的表情,嘴角,甚至眼神幾乎都一致,不愧是父子。

「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青年男子緊盯著老者道。

「我想保護你!」

「行了。」青年男子道,「要是保護我,你就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在精神病院里尋死覓活了,最後差點成了真的精神病。」

「梁哲!」老者猛地一拍桌子,將桌上的一疊文件震散了,最上面一頁的中間赫然寫著三個大字:梁書夜。

顯然,老者的名字正是梁書夜。

梁書夜厲聲道:「梁哲,你永遠都是這幅牛脾氣,什麼時候能改,什麼時候我就告訴你!」

「行了。」梁哲忽然微笑了起來,「我這輩子是改不了了,就跟你一樣,既然你不告訴我,那我就告訴你好了。」

「什麼?」梁書夜似乎頗為震驚,「你知道……」話剛出口,他就立馬意識到自己不該這樣說的,作為一名心理學界的泰山北斗,務必要隨時隨地保持鎮定,即使對象是自己的親兒子。

梁哲緩緩站起身子,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知道你早已沒在研究心理學了,至少五年前就沒研究心理學了,或者說,你所研究的心理學,已經是心理學之外的東西,雖然跟心理學有點關聯,但核心顯然已經不是現在的心理學。」

梁書夜緊盯著梁哲,默不作聲。

「你成立了一個機構。」梁哲繼續道,「或者說是研究所,當然也有可能是別人成立的,但不管怎樣,你是裡面最早的一批人。」

梁書夜依舊沒說話。

「這個機構的主要任務是研究人的。」梁哲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但不是研究人的心理,也不是研究人的身體,而是研究人的——靈魂。」

梁書夜眉頭輕皺了一下,但迅速展開了。

「在你們裡面,有著名的心理學教授——比如你——著作等身,各種心理學知識幾乎信手拈來,在心理學領域幾乎沒有盲點的梁書夜——」梁哲頓了頓,繼續道,「還有著名的生物學教授,比如香港卓文大學心理學教授丁仁,還有國際知名量子物理學教授黃帆,數學界的模型王子孔春秋等等,全都是有頭有臉,且在自己所在的學科領域具有巨大成就的人,這些人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所研究的學問,似乎已經到了理論的盡頭,也就是科學的盡頭——」

「科學沒有盡頭。」梁書夜忽然說道。

梁哲輕吸一口氣,目光中出現了一絲興奮的光芒:「即使尚未到盡頭的,但已經露出盡頭的端倪了,比如基礎物理學的【高維空間】,比如數學的【大宇宙衍生模型】,比如生物學的【人體能量場】,比如心理學的【集體潛意識】等等——」

梁哲略穩停頓後,繼續道:「這些都是各個學科最前沿也是最具有研究意義的課題,然而,在這些課題被真正研究透徹的時候,它們的前面,似乎全都有著一堵看不見的牆,這面牆,往上無限高,往下無限低,左右兩端無限長,這面牆擋住了所有的真相,這面牆是——死亡,準確的說,應該是人死後的狀態。」

「你很聰明!」梁書夜忽然打斷了梁哲的話,「你一向都很聰明!但是,這一次,你所說的純屬無稽之談!」

「父親,你這是騙我呢,還是騙你自己呢?」梁哲從兜里掏出一個很小的錄音機,放在桌面上,按開了播放鍵。

一陣嘈雜的聲音過後,裡面傳來了梁書夜的聲音。

「心理學的盡頭是哲學,因為心理學最根本的原因是讓人變得更好,但是在讓人變得更好的最後一段路上,當沒有了任何心理問題之後,便要開始思考人的本源,人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活著到底為了什麼?」

「其實,這三個問題在心理學上,無非就是一個自我認證統一,但在哲學上,卻截然不同,且意義深遠。」梁書夜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亢奮,「從某種角度上來看,哲學,讓人活的更加透徹,是活出了自己,而不是僅僅活出來快樂,因為痛苦和悲傷都是自己的一部分,所有的東西全都是自己的一部分,即使是心理疾病,也是自己的一部分,從哲學的角度來看,心理學如同小兒科。」

「但是——」錄音機中的梁書夜陡然提高了音量,「哲學的盡頭呢,哲學的盡頭又是什麼呢?!」

錄音機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似乎有很多人在旁邊討論,但聽得並不真切。

短暫的嘈雜之後,梁書夜的聲音再次響起:「哲學的盡頭——也就是人的盡頭——而人的盡頭,從現有的完善科學角度上來看,便是肉體的盡頭,也就是死亡,可是,人死亡之後呢?」

「是什麼都沒有了,還是剩下了些漂浮在世界中的能量,亦或是別的什麼東西?」

「人的那些意識和潛意識呢?都去哪了?」

「人類文明這麼多年了,似乎一直沒有人真正去思考過這個問題——」

「人,死後,到底變成了什麼東西?我的意思是,人死後的能量以及意識和潛意識成了什麼,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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