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天煞孤星

「兄弟!你可一定要幫我啊這次!」

楊府,龐取義已經快擠出眼淚。

一紙軍令下來,自己要死追鬼倭。

鬧呢!自己哪有這本事!此去運氣不好碰到鬼倭就是送死!若是躲著鬼倭走運氣好沒撞到,怕也是要落得個行軍不利的罪名!浙江這麼多能人!這麼多衛所!怎麼就偏偏趕上老子了!

他也不傻,一看便知遣自己是假,用楊家軍是真,二話不說直奔到楊府求救。

楊長帆默默放下軍令,只嘆道:「樹大招風啊!」

他真該憋著繼續悶聲發大財,用手上的錢財不斷擴充資源,可妻小那時偏偏就在會稽,碰上了,再怎麼樣也要出手了。

這倒好,打的太過漂亮了,被惦記上了。

在瀝海有一點確實不利,離趙文華太遠了。

嚴嵩之所以權傾天下,就是因為他和皇上零距離,張經就算有千百條道理,也沒有說話的機會。自己也是,沒有機會辯解,就這麼被髒了。

可這兵,說什麼也是要出的,楊長帆是見識過張經是怎麼完蛋的。

「這樣,我讓特七領精銳暫入瀝海軍助你。」

「兄弟啊!狼兵我可帶不起啊!」

「沒啥帶不起的,殺人該給銀子給銀子,別拖著,一拖他們就急了。」

「兄弟,你還是一起去吧,你這戰法我可學不透啊!」

「實話實說啊。」楊長帆正色道,「我怕死。」

「……」

「紹興城還好說,比較開闊,咱們有馬,打不過就跑。全浙江滿世界跑著找倭寇拚命,我可沒這本事。」

「兄弟,沒你在,只怕還沒追到杭州,這幫狼兵就沿路劫掠回老家了啊!」

「這倒也是……」楊長帆托腮道,「像是特七的脾氣。」

「再者說了,這軍令話中的意思,也是希望兄弟同往的。」

「容我想想對策。」

「……沒時間了啊兄弟。」

楊長帆死死抓了抓頭,其實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虎尊炮的工藝用料,根本轉不動這些事了:「這樣,明天一早給你準話。」

「說好了啊!」

「哎……」

凡遇難題,楊長帆搞不定的,都會去找那個人。

他這便收拾行裝準備上馬。

房內沈憫芮聽到聲響,匆匆跑出來,手中拿著最新的刺繡作品:「長帆!去找徐先生?」

「咋?」

「幫我捎去,煩請他幫我品鑒一二。」沈憫芮笑嘻嘻送上了改良過的《望夕圖》。

楊長帆接過刺繡粗粗一看:「好有立體感。」

「是了,之前在紹興徐先生指點過後,加入了一些修飾。」

「好說。」楊長帆收起刺繡,「用帶話么?」

「這有什麼可說的?」

楊長帆無奈搖頭:「你跟老徐,可比跟戚將軍還要親了。」

沈憫芮聞言臉色一沉:「你不提他就不舒服是吧?」

「我這是在提醒你,也在提醒自己。」

「哼……」沈憫芮想了想,忽然一樂,「是不是吃醋了?」

「啊?」

「見我與徐先生互相欣賞,心生醋意?」

「我?」楊長帆指著自己道,「你想太多了。只要你點頭,我現在就把你送去給徐先生。」

「!」沈憫芮雙目一瞪,盯著楊長帆半天說不出話來,眼神中充滿了一種幽怨,「你……你如此輕易將我送人,為何先前還要冒死去舟山救我?」

「這可不是輕易!」楊長帆趕緊解釋,「因為徐先生太重要,我才送的,一般人我才不會給!」

沈憫芮瞪著楊長帆道:「這是開玩笑還是真心話?」

「哎呀!馬不聽話!哎呀!」楊長帆勒起韁繩,慌忙奪門而出。

沈憫芮木在原地。

這就是自己的命么。

其實楊長帆倒也做不出這樣的事,只是強迫自己與沈憫芮保持距離罷了。戚繼光嘴上不在意,心裡多少還是有想法的,萬不能因女人壞了這個關係。

再者說,翹兒眼看便要臨產,這種時候不該胡搞亂搞。

……

紹興徐府,有人已經早一步到了。

書齋門前,夏正苦苦哀求:「徐先生……徐先生你先開開門。」

楊長帆拴好了馬過來,夏正見他來了,也只好嘆了口氣。

「哪一出啊?」楊長帆不解問道。

「鄉試,中午剛發的榜……」夏正愁眉苦臉,後面的話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又沒中?」楊長帆露出了驚訝加惋惜的神色,用此來掩飾心中的興奮。

夏正見徐文長還不開門,這才小聲道:「楊參議也幫忙勸勸。之前巡撫大宴諸位考官交待過了,幾十個考官,只有一個考官沒來,誰知……這次文長的卷子,偏偏就趕到了那位考官手底下……」

楊長帆不禁嘆道:「這是天煞孤星啊!」

巡撫都親自交待了,文采斐然,才思敏捷,依然能不中!

徐文長果然也是有大運勢的人!

要說此次鄉試,基本已經具備了各路條件,肯給身無任何背景的徐文長冒險開後門的巡撫,怕是不會有第二個。下次鄉試又要等上三年,三年之後胡宗憲在不在都不知道了!

也難怪徐文長不開門,搞不好已經掛上繩子吊房頂上了。

不過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了問題。

徐文長應考,真的有問題,一次失誤可以理解,六次十八年,這足夠說明問題了。

楊長帆不禁問道:「考官有沒有點評?」

「得知文長落榜,巡撫第一時間找到了考官,翻出了文長的卷子……」夏正哭嘆道,「考官倒也記得這卷子,憋了半天只說……此人心術不正,不走正道,儘是歪理邪說。」

房中徐文長的喊聲傳來「胡說!我破題已是用的最正的正法了!」

談到考試、試題,果然按耐不住啊。

夏正見徐文長接話茬了,連忙勸道:「徐先生,三年而已。此三年不妨來杭州,一面處事一面備考,三年之後……」

吱!

房門突然打開,只見徐文長披頭散髮,蓬頭垢面瞪著夏正:「你老實說,是不是巡撫吃定了我,刻意不讓我中舉?」

夏正大驚,當即信誓旦旦道:「我以人頭擔保!巡撫絕非這樣的人!徐先生若是不信可去與考官們打探打探!考前胡巡撫真的都交代過!只漏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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