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大動作 第722章 有如關雲之長

鎮南衛佔地極廣,修建的模式跟大明本土的衛所駐地也是大有不同,最明顯的區別就是跟其他海外諸衛一樣,在衛所的外圍築有一道圍牆,上面一應的防禦措施俱全,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小型的城池。

登上城牆之後,盧象升掃了一眼面對的叛軍陣型,便又將目光轉向了張書勤:「張知府如何看?」

張書勤頓時蛋疼萬分。

怎麼看?用眼看唄!明明咱們才是一夥兒的,怎麼問的跟本府成了叛軍一夥兒似的?

知道是之前想要實施懷柔政策惹得自己頂頭上司不滿了,張書勤連忙補救道:「下官並不太懂軍伍之事,然則城位叛軍陣型雜亂無章,旗幟混亂無比,像暴民更多過叛軍。」

為了挽救自己的政治生涯,為了挽救自己在頂頭上司那裡的印象,張書勤乾脆將城外的亂民指成了暴民,順便扣上了叛軍的帽子。

亂民跟暴民不同,暴民與叛軍更是不同,一層層的算下來,幾乎就是生與死的區別。

盧象升點了點頭之後,才吩咐道:「倘若叛軍發動進攻,便直接炮擊叛軍後營,鎮南衛萬萬不容有失!」

鎮南衛指揮使康安國道:「盧總督放心,卑職在此,定然不會放一個叛軍進城!」

盧象升這才嗯了一聲,又端起望遠鏡仔細的打量了起來。

衛所之外的叛軍領頭之人,便是之前的叛軍頭目阮慶平,因為第一個衝進了社學,也是第一個衝進縣衙,第一個衝進府衙和總督衙門,阮慶平已經積功升到了奮威將軍的高位,手下也統領著一萬大軍。

連續幾次的積功升職,讓原本還有些提心弔膽的阮慶平徹底放下了以來——明國?不過如此!

那些文官連守城的勇氣都沒有,一旦出了事情就只知道跑到衛所裡面藏起來,一個個都是貪生怕死的膽小鬼!

至於明軍的衛所士卒,那就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了,升龍城已經亂成了這個樣子都不知道出來平亂,只是龜縮在衛所裡面,也沒比那些文官強到哪兒去!

這麼看來,自己攻打升龍衛的任務很容易便能完成,自己家的黎王也很快就可以成為正式的安南國主,讓這些明國人滾蛋!

騎在一匹被搜刮來的駑馬上向前行了幾步,約摸著在弓箭射程之外,阮慶平便停下了下來,高聲道:「升龍衛裡面的人聽著!狗官無道,致使我安南百姓活不下去,爾等何必助紂為虐?不如交出那些害民的狗官,等候我安南國主與大明天子的發落!」

對於明國人改稱的鎮南府,黎旭等人一概不認,再次改成了升龍府,阮慶平更是將鎮南衛稱呼為升龍衛,連崇禎皇帝都放在了安南國主之後。

問題在於,安南現在的官方身份是交趾布政使司,而不是藩屬國,什麼國主一類的就更是扯蛋了。

本就有意立威的盧象升在聽完了阮慶平的喊話之後,也不跟阮慶平廢話,將手中的青龍偃月刀扔給親兵,再從另一個親兵的手裡接過三石弓,搭箭之後便向著阮慶平射去。

阮慶平估計的弓箭射程,是按照書中記載的明軍兩石強弓射程來計算的,但是盧象升用的卻是三石強弓,射程與力道較之兩石強弓又超出了許多。

箭去如流星在這一刻不再是一個形容詞,而是切實發生的事情——盧象升手中的弓弦還在震動,羽箭就已經插到了阮慶平的肩窩上。

不止如此,由於是三石強弓射出來的羽箭,余勢直接將阮慶平從馬上帶了下來,阮慶平一直騎著的駑馬受驚之下人立而起,險些踏在阮慶平的頭上。

看著城牆下的略顯混亂的叛軍,盧象升撫須哈哈大笑道:「若是有膽子,便來攻城,若是沒有那份膽識,便滾!」

盧象升原本便生得雄壯,將弓箭扔回親兵手中,接回了青龍偃月刀,鐵塔一般的身軀穿著一身盔甲,站在城頭上有如威風凜凜的神將一般。

城下的叛軍望著盧象升,腦子裡頓時浮現出三個字——關雲長!

安南也有人看過《三國演義》,很多人就算是沒看過,大概也是聽過裡面的故事的,對於千里走單騎的關二爺,自然是印象極深。

眼前之人一手箭術超群倒也罷了,偏偏打扮和氣度又像樣了溫酒斬華雄的關二爺,安南人的膽子頓時便破了,一窩蜂的向後退去,更別說攻城什麼的了。

康安國笑道:「總督大人此時有如關羽再世,那些土雞瓦狗一般的叛軍,又哪裡有膽子攻城?」

康安國的話音落下,城頭上的其他人頓時哄然大笑起來。

原本還想著那些安南的叛軍會攻城,然後還要打上一仗才行,誰知道盧總督一箭射過去,安南人就這麼退兵了。

退兵了……

肩膀上被插了一支羽箭,阮慶平再不復剛才的囂張,被幾個親兵抬著便匆匆忙忙的跑路了。

用手試著拽了拽肩膀上的羽箭,卻發現盧象升此人當真是陰險至極,箭頭兩端都是長著倒刺,不拽還好,一拽之下,直接扯著肉鑽心的疼。

但是不處置又不行……箭頭已經將另一側的肉都穿透了一點兒,開了血槽的箭頭自帶放血效果,再不拔了箭頭止血,只怕光是流血都能流死了。

塗了大堆的金創葯又強行用布捂住了傷口,算是勉強止住了血,強撐著回到升龍之後,阮慶平便吩咐親兵去尋找大夫。

阮慶平的親兵也算是給力,連著在城中找來十幾個大夫,最後都驚動了阮子文幫忙找了幾個大夫過來。

但是對面著阮慶平的箭傷,所有人都感覺棘手——想要拽出來,勢必會拽出血肉,可能會造成更大的傷勢,然而放任不管的話,就等於看著阮慶平去死。

這下子,不光是阮慶平,包括阮子文在內的許多人,都開始懷念起城中的那個剛剛來到安南不久的漢人大夫了。

只是隨著城中漢人的撤出,這個漢人大夫也一起撤進了升龍衛裡面,再想要尋他治病,哪裡還能指望得上?

阮慶平倒也是個狠茬子,畢竟是打算在戰場上搏個出身的,命人準備了一塊白帕之後,便對旁邊的一個大夫道:「前斷箭尾,從另一面穿過來!」

說完之後,便死死的咬住了帕子,勉強側起身子,等著大夫拔箭。

然而旁邊的大夫卻遲疑了:「將軍所說的法子,老朽倒也考慮過,只是看這箭頭入肉的寬度,多半是屬於寬刃箭,一旦強行從後面穿過來,只怕會讓傷勢更嚴重?」

阮慶平沒有吱聲,只是死死的咬住了帕子,又擺了擺另一隻手,示意大夫拔箭。

阮子文見狀,便開口道:「只管替他拔了罷,哪怕是廢掉一隻胳膊,也總比現在這樣兒等死要強的多。」

大夫心裡也明白只有這一個法子了,便接過了剪刀,將箭尾剪斷,又順勢向前一拍,幾乎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阻力,只聽得一聲悶哼之後,箭頭便直接連著箭桿,帶著大量的鮮血從阮慶平肩膀的另一面露了出來。

伸出手握住箭頭後面的箭桿,用力一拽,剩餘的箭桿便脫離了阮慶平的身體,大夫又趕忙敷上了一堆的金創葯,這才起身去洗手。

等到親兵扶著阮慶平慢慢躺好,阮子文上下打量了一番後才開口問道:「怎麼弄成了這般樣子?」

已經痛得滿頭冷汗的阮慶平咬牙道:「明軍早有準備,整個衛所的城頭上已經布置了好多的火炮,看起來跟他們艦隊的火炮是一樣的。至於明國的那個總督,更是有如關雲長復生,離著遠遠的便在城頭上射了卑職一箭,被這支箭帶著從馬上摔下來之後,卑職便沒有命人攻城,而是先行撤了回來。」

阮子文嘆了一聲後,才開口道:「你做的對,保住大軍不失就已經是大軍一件了,至於你擅自退兵的事情,老夫替你擔下了。只不過你要記住,事情可一不可再,哪怕是你是老夫的族侄,老夫也不可能一直保你,一切還要看你自己。」

阮慶平咬牙道:「是,多謝族叔教誨,卑職記下了。」

阮子文又接著道:「先略微的養上一兩天,然後便帶兵去將升龍衛給圍起來,也不需要你攻打升龍衛了,只要困住他們便是大功一件,你可明白了?」

阮慶平道:「是,卑職記下了,明日便帶兵圍了升龍衛,定然不讓那些明軍踏出升龍衛半步!」

阮子文這才點了點頭,帶著一眾隨從前往「安南王宮」而去。

等見到了黎旭之後,阮子文便將大致的情況向黎旭說了一遍,然後便躬身道:「事情便是這般,還請王上示下?」

黎勝笑道:「沒什麼好示下的,你處置的很對。現在只要明軍不從衛所裡面出來,便是對我們最有利的局面了。既然現在明軍沒有出來的打算,而阮慶平明天又會帶兵去圍困,那留給咱們操作的空間便大了無數分。」

命人找來了胡書傑後,黎旭便直接問道:「檄文都發出去了?」

胡書傑躬身道:「啟奏王上,檄文已經發出,想必各地的百姓都會景從義師,安南全境可復。」

黎旭點了點頭後,開口道:「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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