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大動作 第696章 大人高明啊!

又走了一段路後,里正指了指旁邊一個已經破敗的院子道:「這家人算是絕了後了,兩口子一生無兒無女,又納不起妾,這香火也就斷了。」

崇禎皇帝瞧了瞧已經接近於荒蕪的院子,臉色有些難看:「這院子都成了這樣子,還能住的了人?」

里正見崇禎皇帝面有不愉之色,倒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只是咧著嘴道:「倒也不是這麼說的,這兩口子雖然絕了後,但是命好,攤著了個好皇帝!」

見崇禎皇帝的臉色依舊沒什麼變化,里正便接著道:「太祖高皇帝時便立下的養濟院,便和那故宋時的福田院一般,托聖上的洪福,這老兩口已經被送去吃皇糧,倒也衣食無憂了,哪怕是百年之後,也有漏澤園給燒埋哩。」

崇禎皇帝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

崇禎皇帝算是看明白了,這個糟老頭子壞的很,專挑一些讀書人不喜歡但是卻挑不出理的事情噁心人。

就像是之前的孫老七之一樣,這種殺才怎麼可能會招讀書人和文官的喜歡?倒是軍中極為喜歡這樣兒的人。

還有養濟院這種福利機構,大明一共有三種,分別是養濟院和漏澤園,還有惠民葯堂。

養濟院乾的就是收養鰥寡孤獨和那些被遺棄嬰兒的事情,漏澤園的性質類似於後世的國家公墓——針對百姓免費的公墓。

還有惠民葯堂,基本上就是平價大藥房,甚至於允許百姓先賒了葯去看病,等以後再還錢。

雖然這個世界上沒幾個人敢賴著皇家的賬不還,可是閻王爺可不管這個,該收人的時候就收人,人都死了,自然也就不存在還錢的問題了——所以這惠民葯堂自洪武年間開始就爛賬一堆,到了崇禎十七年還是一個鳥樣。

這麼好的福利措施,應該會讓這些讀書人高興吧?畢竟這些福利加一起,也有幾分聖人所說的大同世界的影子了。

可是讀書人偏不滿意!

因為這些福利機構都是早已有之,卻又被朱元璋給發揚光大,跟讀書人沒啥太大的關係——再加上崇禎皇帝總是派太監下來核對這些福利機構的運轉情況,讀書人能滿意才怪了。

當然,最為關鍵的是,這些福利機構跟讀書人沒啥關係,想佔便宜也占不著……

讀書人但凡是有了秀才功名的,基本上都衣食無憂,娶媳婦納妾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這種面對普通百姓的福利機構自然跟他們沒關係。

再者說了,讀書人不要臉面的?好意思來沾這個便宜?

所以,讀書人都不滿意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而現在這個裡正誤會自己是御史,專門挑了殺才和福利機構的事兒來說,擺明了就是噁心自己來的。

然而崇禎皇帝卻又拿這個裡正沒辦法。

首先是自己沒有表明皇帝的身份而是冒充了御史,其次則是被大明律給坑的死死的。

嘉靖八年令:巡按、御史於守令官、不許作威挫辱。知府相見、不許行跪禮。

反正大明自打洪武年間起,除了官員奏事、聽宣詔旨、以物進貢及受賜、祭祀、上香、奠帛、祭酒、讀祝等事行跪禮,余者行揖禮如常儀。

凡稽首四拜,復叩首一拜為見上之禮,稽首四拜為見東宮之禮,「其餘一切胡禮,悉禁勿用。」

簡單點兒說就是,崇禎皇帝浪里個浪的跑出來裝逼,結果人家裡正就是不給面子,正常行禮之後故意噁心人,崇禎皇帝還一點兒的毛病都挑不出來。

至於動不動就是見了上官下跪,民見官也要下跪什麼的,那是蟎清玩的,跟大明根本就沒有啥關係——拜禮是漢族傳統文化中的一部分,跟跪禮有著根本性質的區別。

被這糟老頭子氣了個飽的崇禎皇帝也失去了再看下去的興緻,帶著溫體仁等一眾馬仔辭了里正之後,便向著裡面所說的胡家鎮而去。

胡家鎮明顯要比剛才那個噁心人的小村子要強的多,命王承恩草草的寫了一份欽命御史巡查天津預備倉的旨意,又用隨身印璽蓋了章之後,崇禎皇帝就帶著一眾馬仔直接找上了門。

胡家鎮子上的預備倉不算太大,裡面的糧食倒也不缺,而且基本上都是崇禎十二年和崇禎十三年收回來的糧食,沒出現崇禎十二年以前的陳糧。

想要挑毛病都不沒得挑,崇禎皇帝乾脆帶著溫體仁等人往社學而去。

最命苦的就是王承恩,剛剛奉命炮製出一份欽命巡查預備倉的旨意沒多長時間,接著又要起草一份欽命御史巡視社學的詔書。

到了社學之後,崇禎皇帝才一臉懵逼的望向了溫體仁:「今兒個是大年初三?社學裡的學子都在放假?」

溫體仁頓時也是蛋疼無比——您老人家跑來社學是想看童子們上課的?

可是問題在於,今天是大年初三,就算不在家裡待著也會出門走親訪友,誰吃飽了撐的才會跑來上課?

崇禎皇帝沒看到大明版小學生上課是什麼樣子,只得怏怏不樂的帶著一群馬仔們回了行宮。

等到了行宮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一角彎彎的月牙已經掛在天邊,灑下了並不怎麼明亮的月光,也多虧了地上的雪才不至於太暗。

留下溫體仁等人用過了晚飯之後,崇禎皇帝便直接送客了——沒意思,好好的一個年跑到軍營裡面耍酒瘋,被一個糟老頭子噁心了半天還沒看到社學!

回京城,天津這個地方對朕不怎麼友好,不待下去了。

著名哲學家王境澤先生曾經提出一個真香定律——人總是會否定自己從前的想法,沒有人能夠例外。

崇禎皇帝也沒能逃脫真香定律,原本打算第二天就跑路回京的崇禎皇帝又留了下來,只是沒再往城外跑,而是在天津城裡面逛了起來。

大年初四的天津城,跟崇禎皇帝見識過的京城其實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如果一定要找出什麼區別來,那就是京城更為安逸,天津更有進取意識,或者說商業意義。

在京城過了十幾回年的崇禎皇帝經常出宮閑逛,而且不同於其他皇帝要偷偷摸摸的出宮,崇禎皇帝出宮根本就沒想著避過百官。

就跟後世的某些網路小說作者任憑讀者怎麼催更都欠更不還一樣,崇禎皇帝出宮也根本不擔心被官員們彈劾——隨便彈劾,朕會在乎么?

不在乎彈劾的崇禎皇帝曾經在大年初三的時候帶著周皇后等人出宮遊玩,甚至於在正月十五看過燈會。

大年初三,甚至於一直到正月十五,京城的街上根本就沒有多少鋪子開張,也不會有多少商人出來做生意。

天津不一樣,路邊的鋪子已經開了十之七八,街上也有小商販們的身影,巡查的衙役和錦衣衛也多了起來。

區別實在是太大了,京城就像是個年過四十的沉穩中年人,而天津則更像是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一樣精力十足,片刻都不得消停。

然而跟崇禎皇帝預想中的情況不一樣,天津城裡面的美食雖多,可是狗不理呢?十八街麻花呢?耳朵眼炸糕呢?

這回崇禎皇帝是徹底的失望了,想吃的沒吃到,想看的沒看到,自己還留在天津城裡幹什麼?不如直接乘坐火車回京城算了。

施鳳來自然是無所謂,溫體仁和郭允厚可就很蛋疼了。

公務倒也沒什麼太大不了的,左右京城離著天津也不算遠,公文往來也是極為方便,不至於誤了事情。

可是看著近在咫尺的京城卻回不去,家裡老妻還在倚門以盼吧?

崇禎皇帝又一次打算跑路,天津城裡的知府衙門卻熱鬧了起來。

上一任天津知府是個倒霉蛋,剛剛迎接完崇禎皇帝沒幾天的時間,就因為牽扯進福壽膏的案子裡面被凌遲,這一任天津知府是剛剛上任的。

崇禎皇帝還在天津,新上任的知府自然不敢想些有的沒的,連年都沒過好的新任知府幹脆也不好好過年了,直接在大年初四就開始辦理上一任知府遺留下來的公務。

最主要的還是一個問題,移民。

天津這一回要遷移一千戶的百姓出去,按照比例分往奴爾干都司,烏思藏和朵甘思,還有莫卧兒和安南那裡,同樣還要準備一百戶的住宅和土地,給遷移出來的安南人居住。

新任知府大人的選擇很簡單——通過抓鬮的辦法來解決。

天津治下的幾個縣令統統抓到天津城裡來現場抓鬮,幾個分別寫著不同地方和數量的紙條團成了一個個的紙團,然後裝在了一個開口的箱子裡面,知府倪秋平抱著箱子晃了幾下之後,才淡淡的開口道:「諸位,請吧。」

下面五個縣令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望了半天,終於有一人先伸出了手,拿起了一個紙團。

有了一個帶頭的,剩下的就好辦了,其他四個縣令也是各自拿起了一個紙團放在了身前的桌子上。

倪秋平打量了五人一眼,開口道:「都打開看看吧?」

最先拿起紙團的縣令展開紙團之後便是一臉喜色,對著倪秋平拱手道:「下官這裡乃是奴爾干都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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