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和張惟賢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只要不是御駕親征,別管是扈國公入京朝覲還是奢崇明,那都不是事兒。
由於崇禎皇帝最開始說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奢崇明的事兒,張惟賢便躬身道:「啟奏陛下,五軍都督府針對奢崇明叛亂一事,已經商議過了。」
崇禎皇帝嗯了一聲,示意張惟賢繼續。
張惟賢躬身道:「啟奏陛下,前右都御史兼兵部左侍郎朱燮元在天啟元年之時就已經大敗奢崇明。只是天啟六年六月,朱燮元為父丁憂而離職回鄉。如今已經過了守孝之期,陛下可重召朱燮元督軍平叛。」
崇禎皇帝想了想,讓朱燮元去平叛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既然這傢伙能在天啟年間就把奢崇明懟成哈士奇一般,現在的衛所裝備什麼的又都比天啟年間強的多,想要懟死奢崇明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
唯一的問題就是之前在天啟四年的時候,朱燮元加銜右都御史兼兵部左侍郎,總督雲、貴、川、湖、廣西軍務,賜尚方劍。
次年,加兵部尚書,仍督川、湖等處地方。
五省總督。
沒錯,崇禎皇帝記得在《回到大明當才子》那本歷史參考讀物裡面,張好古張狗少就擔任過五省總督。
哪怕是雲、貴、川、湖、廣西這五省總督比不得張好古的北方五省的總督,但是要想產生什麼山頭主義一類的實在是太容易了。
這個絕對不能容忍。別等著自己還沒浪夠呢,大明國內就山頭林立,好不容易藩王們給弄出去了再藩鎮四起,那自己不是白忙活了么?
沉吟了半晌後,崇禎皇帝才吩咐道:「擬詔,以朱燮元為川貴道行軍大總管,節制雲南、四川、貴州諸軍,限其半年內平叛。之後進京,另有任用。」
看過《唐磚》的崇禎皇帝一直覺得某某行軍道大總管這個詞很霸氣。
最關鍵的是,在崇禎皇帝的印象之中,行軍道大總管這個職務是屬於臨時性質的。
說白了,就是有事兒的時候是某某行軍道大總管,完事兒了就不再是了。
這樣兒一來,雖然朱燮元節制了雲、貴、川三省軍務,但是實際上,除了軍務,政務上他是一點兒插不了手,而且只有半年的有效期。
這樣兒就沒有節度使搞成藩鎮的風險了不是?
張惟賢躬身應道:「臣遵旨。」
除了崇禎皇帝的聖旨,被崇禎皇帝重新搞出來的五軍都督府也需要有相應的調令下達給雲、川、貴諸地的衛所和營鎮。
等到朱燮元到位之後,就可以立即開始準備懟死奢崇明的事兒了。
估計連半年都用不了。
歷史小白崇禎皇帝根本就不知道,歷史上的朱燮元平叛時間,只用了四個月就徹底把奢崇明給懟死了。
二哈一般的奢崇明祖輩得到朝廷封贈,世襲永寧宣撫司職,手中握有勇敢善戰的彝兵,本來應該把小日子過的挺美吧?
可是奢崇明與其子奢寅等人就跟慕容家「世世代代不忘復興大燕」一樣,奢家父子也有著「復興彝族國」之心。
只是奢崇明父子跟慕容博父子很像的地方在於,兩家兩父子都是一樣兒的逗逼。
慕容博父子滿腦袋的攪亂江湖後收取江湖人世為己用,卻不想著廣積糧練強軍,最終落得一個出家一個瘋癲的下場。
奢崇明父子倒是手裡邊有兵有糧,可是問題是,勇敢善戰的彝兵能有多少?能懟得過當時還沒有徹底涼涼的朝廷大軍?
再說了,彝族的百姓能活的下去,又有幾個願意跟著奢崇明這個笨蛋造反的?
反正奢崇明父子的反叛只是一時爽。
最後奢寅唱了涼涼,奢崇明自己也跑到了水西土司安邦彥的地頭上客居。
這種逗逼一般的造反在崇禎皇帝看來也就是跟哈士奇一般的水平,不用太放在心上——又不是李小哥和張獻忠那種級別的,怕他個毛線。
再說了,如今很有些平頭哥氣質的崇禎皇帝覺得哪怕是李小哥出來搞事,自己也不怕他了——老子連派去暗殺他的廠衛都給召回了,誰能說朕害怕他?
研究完了奢崇明的問題,崇禎皇帝便把話頭轉向了自己便宜老丈人完顏宏要來京城這事兒上。
沉吟了一番後,崇禎皇帝才開口道:「扈國公此次入京,到底該是個什麼章程?還有,五軍都督府大概也收到軍報了罷?扈國公率軍在冷嶺之外截擊了建奴的大軍,讓黃台吉又損兵折將。」
張惟賢躬身道:「啟奏陛下,五軍都督府已經收到了戰報。只是中軍都督府與右軍都督府對於扈國公冷嶺一役的戰報分析評估還沒有完成。」
崇禎皇帝嗯了一聲後開口道:「好生研究一下,看看其中有什麼優點,又有什麼缺點,總結後下發至各地衛所,供千戶及以上的軍官學習參考。」
頓了頓,崇禎皇帝又把話題給扯了回來:「不過,不管怎麼說,扈國公對於大明是有功勞的,而且是婉妃的父親,所以他入京朝覲,倒是怠慢不得。」
溫體仁想了想,躬身道:「啟奏陛下,若說是扈國公進京朝覲,由禮部去安排接待便好。只是臣以為扈國公此來,只怕還有著其他的目的。」
崇禎皇帝沒有接話,示意溫體仁繼續說下去。
溫體仁沉吟道:「扈國公一片忠敬之心必然是有的,但是畢竟是錫伯部之長,又是錫伯八部聯盟的首腦之人,若說是全然一片丹心向大明,也不盡然。臣以為扈國公此番入貢,除了想見一見婉妃娘娘之外,更多的可能還是為了鹽鐵,甚至於草原草場之事。」
崇禎皇帝笑道:「鹽?鐵?這破玩意他要多少就有多少。但是有一點,拿建奴的人頭來換。或者銀子也行。」
……
溫體仁和張惟賢等人此時都是頭臉的黑線。
那好歹是您老人家的老丈人罷?再怎麼說,也是陛下您親封的扈國公,在大明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而且對於您這個便宜女婿也沒得說吧?
如今張口閉口就是拿錢換,這樣兒真的好嗎?
崇禎皇帝雖然不知道溫體仁等人心中所想,但是看臉色就知道必然是在腹誹。
不過崇禎皇帝覺得這很正常——親兄弟還明算賬呢,老丈人咋了?老丈人借錢就不用還了咋的?
不信去問問婉妃,看看她爹要是欠了朕的銀子,她會不會開口幫她爹把債務給免嘍。
溫體仁蛋疼的躬身道:「陛下,縱然是讓扈國公拿建奴的人頭或者是銀子來換鹽鐵等物,可是軍中的刀槍?還有鹽?」
崇禎皇帝揮手道:「軍中的刀槍儘管賣,不用心疼,還有,質量一定要保證。至於鹽么,敞開了賣給他就是。過段時間登萊鹽場的鹽也該差不多曬出來了,有的是。」
軍中的刀劍?有了手榴彈這種大殺器,刀劍算個屁!
更何況皇家學院之中還在不停的改進火銃。
就像是這一次黃台吉跑來遵化搞事情,光是一個大軍口的巡哨騎兵就讓建奴吃了大虧。
所以往外賣刀劍什麼的,崇禎皇帝是一點兒的壓力都沒有。
想了想,崇禎皇帝又接著道:「至於草場什麼的,儘管劃給他,反正那些地方也不在我大明的手中,先說好,只劃給他五十年,五十年後,便要改土歸流,納入我大明的官府管轄。」
……
別說是溫體仁這種還算是傳統一些的文人了,就連向來不怎麼要臉,自稱是公羊傳人的施鳳來都覺得崇禎皇帝未免太不要臉了一些。
就像是崇禎皇帝自己所說的一般,草場什麼的不在大明手中的儘管劃——劃完之後誰去取?不還得是完顏宏自己帶著兵去?
等到完顏宏拼死拼活的把地盤給打下來了之後,剛浪了五十年,這地兒就要歸崇禎皇帝所有了。
這種玩法,等於說是崇禎皇帝僱傭了扈國公去搶地盤,搶來的地盤讓他先剝削個五十年。
要不然的話,崇禎皇帝自己去打下來,連五十年的可剝削期都是沒有滴。
這麼一算的話,其實沒毛病。
但是中間有個最大的問題,你崇禎皇帝現在有本事去搶地盤么?
自己的大明國內還一堆問題呢,哪兒來的資本去搶地盤?
但是崇禎皇帝覺得這事兒很正常啊。
後世的那些蠻子們不是就這麼干過?
比如說某某個小國的國王,隨便冊封個什麼玩意總督一類的,這個總督就可以到海外去搶地盤收稅了。
種花家就吃過這種大虧。
如今自己不過是把玩法換了換,規定了個期限而已,這有什麼毛病?
要是這樣兒還不滿意,等過上幾年朕自己去搶地盤的時候,還有你扈國公什麼事兒?
還不趕緊的給朕喊吾皇英明?
想了想,崇禎皇帝又接著道:「此役,建奴留下的人頭,加在一起有一萬顆了罷?」
張惟賢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