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節、同性戀是一種生活方式

第三節、同性戀是一種生活方式

同性戀者中還有一些人認為自己既非罪惡,也無疾病,同性戀只不過是一種可供選擇的生活方式。一位同性戀者說:「人有愛的權利,即愛自己喜歡的人權利。愛的對象是異性就沒有問題,是同性就不能公開,難道這公平嗎?人有互相愛的權利,人有分房子、入黨、提干、甚至競選市長的權利,當然首先還是愛的權利。」

持這類價值觀念的人認為,同性戀取向是個人的事情,社會不應當干涉。一位調查對象說:「現在社會對我們這種人的態度不合理,應該給我們這些人一些生活天地。我們的生活方式不侵害任何人,我們也為社會服務,為什麼只能過地下生活呢?」有些持有這種觀點的人還附加了一些限制,例如:「對這事我覺得外人沒必要干涉,但自己也不要放縱,是正常的。」「強迫別人幹這種事不應該,如果不是強迫的就應允許存在。」有些人甚至說:「獨身生活久了,習慣了。只要社會許可,我樂於公開自己的身份。」

一位中年同性戀者在很長時間裡一直認為自己不正常,十分痛苦,在他已過「不惑這年」之後,卻逐漸改變了看法,認為「這是自然的」了,他為一個性學會議寫過一篇題為「重新認識同性戀」的文章,其中一些觀點很能代表此類同性戀者的價值觀。文中指出有三個對同性戀的觀點是站不住腳的:其一為「變態論」,他認為,既然同性戀是古而有之,那它就是常態,不是變態;其二為「道德敗壞論」,他認為這不是道德品質敗壞的問題,因為他曾經痛恨自己,極想改變自己,但終於改變不了,可見至少不是明知故犯;其三為「享樂論」,他駁斥了一般人認為同性戀者是貪圖享樂這一觀點,反問道:如果是為了追求享樂,為什麼不去找異性呢?

同性戀者中最具自信心的一群認為,同性戀純粹是個人愛好問題,男同性戀和女性公沒有什麼關係,任何人都可能成為同性戀者。同性戀與正常人相比,只是某些性方式不一樣,性關係的對象不一樣,其他一切都沒什麼不同。他們中的一位就:「我之所以接受調查,是因為想讓人們正確對待我們,不要以為我們是怪物、有病、有生理缺陷、十分可怕等等。一位同性戀者在問卷上寫道:「我們並沒有罪,不應該受到歧視和處分。我們同樣是血肉豐滿、感情豐富的人,我們渴望得到理解和幫助。」「應當承認這種現象,有公正看法,不應說是不道德,受人指責歧視,認為是流氓。」「希望世人不要歧視我們。我們與大家一樣有人格,我們和大家一樣純潔……我很想公開自己的性對向(性傾向?),不被世人指責,因為我覺得這很正常。」還有人說不要求社會承認他們,不要求能夠正確看待他們就行了。「我們不是神經病,不是道德敗壞,這只不過是一種生活方式,這些人都是自願的。」

不少持這種觀點的人強調同性戀成因的先天性,他們說:「這不屬於道德問題,許多人是遺傳、先天的,比如有人生來就有女性相貌,與生俱來的。」他們當中流傳著北京某藝術團體一位藝術家的「事迹」,這個同性戀者的單位偏找他,給他作工作,希望他能改變自己的性取向,他回答說:「我沒辦法,你們把我殺了吧。」

儘管他們強調先天形成的因素,但並不同意有關同性戀者是在男女兩性之外的「第三性」這一觀點,他們說:同性戀的男人也是男人,同性戀的女人也是女人,只不不定期是選擇了與異性戀者不同的性生活方式了。

當我們問到他們是否對自己的性取向感到有壓力時,他們當中不少人說自己並不感到壓抑,其中一位這樣講:「沒壓力,想清楚就沒壓力了。我覺得我和別人哪兒都有一樣。有的人認為自己白天是人,晚上是鬼,這種人越玩越苦惱。思想跟不上,理論跟不上,就會越玩越痛苦。這種窩囊廢不如別玩。想通了一點事沒有。想不通的人是接受了報上的觀點,認為自己有病,不正常。我經常和人變我的這些觀點。」

一位調查對象把這種感覺表達得更加生動,他說:「我翻來覆去想,我的一生只能是悲劇。但在我最高興的時候,也會感覺得很幸福,因為大多數人不能理解的,不能感受到的,我能感受到,我好像探索了一點什麼秘密似的。別人只有一種幸福和快樂,我卻有兩種。」

對同性戀現象持有上述價值評判的調查對象,常常強調以下三點事實:第一,具有這種傾向的人很多;第二,這種人什麼地方都有,只要有足夠大的人群,就會有這種人的存在;第三,這種人社會各個階層、各種職業都有。

首先,關於同性戀群體在人口所點的比例,一位同性戀者這樣說:「你問有多少人?說百分之一你信嗎?我是從分析單位里的人看出來的。我們單位一共有多少人,同性戀有幾個人,一除不清楚了。」提供這個比例數字的人還特地補充道:「我們單位知識分子佔一半,工人佔一半,是比較有代表性的。」

一位中年同性戀者說:「八四、八五、八六、八七這幾年,我每月結識好幾個伴侶,結識了好幾十個,有的還有第二、三次接觸。我能見面眼熟的有一二百人。有的就是見面彼此點頭打個招呼,有的有親切的感覺。現在這已是公開的秘密,神秘感不強的了。我知道有七、八個接頭的地點。」

全北京市有多少經常在社會上走動的同性戀者?據一位經常出入這些場所的調查對象說,全北京至少有一千多人他可以達到見面眼熟的程度。僅他居住的XX區就有二百多名。加上大量從不在社會上活動的同性戀者,絕對人數是相當可觀的。當我們向一些調查對象提到,有人告訴我們,他見面眼熟的人能有一兩千時,他們都表示,這種說法「不算邪門,我們也差不多」。

其次,他們強調同性戀活動遍布全國各大中城市,甚至小城市,什麼地方都有。據說在上海、廣州、青島、大連、石家莊、保定、西安、哈爾濱以及新疆等地,均有活躍的男同性戀社群。每地均有多處同性戀活動場所。談到外地的情況,許多同性戀者都認為,上海人更懂得同性戀,即能意識到這種人的存在。一位同性戀者舉例就,在上海,他帶單耳環在大街上走,路上行人都會指指點點地說:這是同性戀(當然,現在已不只同性戀者戴單耳環了)。可在北京,沒有人意識到這一點,僅會以為是男孩養得嬌(北京舊風俗,給男孩打耳朵眼,戴耳環,以佑其平安)。就連顧客買蛋糕時開玩笑地問售貨員,這蛋糕上為什麼要一男一女時,售貨員都會順嘴說出:要是弄上兩個男的不成了同性戀了?或北京恐怕沒有多少人知道同性戀這個詞。這位調查對象說:「上海同性戀人數多,也很敏感。我第二次去時,圍了七十多人聊天,覺得很享受。局外人都沖我們說:這是同性戀。但話里沒有貶意。北京人不敏感,麻木不仁。」還有其他人講到上海的情況:「上海人更明顯,都燙頭。長得像白面書生,有女氣,走路扭,一眼就能看出來。」

關於其他城市的情況還有下列說法:「天津同性戀特多,北京人不喜歡天津人,覺得他們太粗。北京人喜歡上海、青島的。北京人聲譽不錯,外地人都說,北京小夥子熱情,長得也不錯。」

「青島人長得好,實在。」有一位北京同性戀者如此描述了他在青島的經歷:「我碰上一個人,跟我說我穿的背心不錯,我說,你喜歡這背心?他說,不光喜歡背心……」

「新疆特別多,過去有錢的牧主買男孩子有傳統。伊斯蘭、白俄羅斯、烏茲別克和哈薩克族中都有這種人。」

「我有時到外地和這些人玩,有時是公出,有時是自費,去上海、青島、杭州,都和這些人有接觸,有時有人邀請也去。」

「上海多,沿海地方多,哈爾濱人多,零下二十度還有人出來。」

還有人說:「全國互相串得特別厲害。只要在這群人里稍一打聽,就能打聽到瀋陽、石家莊等地在哪兒可以找到這些人。」

總之,無論大中小城市,只要有一個足夠大的人群,就會有同性戀的活動,據說有些比較繁榮的縣城裡都有,比如涿縣就有。

第三,對同性戀持這種價值評判的人常強調,這個人群里什麼階層、什麼職業的人都有。關於這一點有以下說法:「梨園界百分之六十(不知道這個比例是根據什麼得出的。)是同性戀。

「學生里也有,屬於啞巴一類,玩完就走,不跟人聊天,脾氣古怪,玩完連再見都不說。」

「在社會上活動的大學生不太多,一般人都喜歡大學生。大學生比一般人接受起來快,跟他們接觸,一般不會引起他們的反感.他們比較膽小,有人和他們好上以後就騙他們,嚇唬他們,說外面在抓人,讓他們別出去。」

「據了解門頭溝礦工人里有不少,特別有意思,他們只在自己圈裡搞,從不到外面來。」

「飯館業過去有很多同性戀。可能是因為全是男性,而且住在一起。徒弟當中流傳著一句話:要想學得會,就和師傅睡。解放前的XX園飯店,男招待全都化女妝,專門提供這種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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