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
莫小白一聽，只感覺要遭。
青袍老者卻「咦」了一聲，眼珠上下掃視董甄。
「呵~第三杯呢？」
陸羽臉上的輕笑，已經說明董甄對第二杯茶的判斷準確無誤，就在他話音落下之時，董甄喝下了最後一杯茶。
最後一杯剛入口，一道猛烈氣浪便從董甄體內向四周擴散，惹得小舟上下起伏。
莫小白見狀，終於忍不住開口：「敢問先生，此茶究竟有何功效？」
陸羽聞言，眯眼開口：「無他，明心悟道而已。」
莫小白皺眉：「悟道？」
「非老莊之道，是你內心之道。」
見陸羽說的含糊其辭，莫小白盯著茶杯看了好一會，最終還是選擇等待。
一刻鐘。
半小時。
一個時辰。
時間輪轉，日落月升。
眼看高空殘月都要升至頭頂，董甄周身忽然浮出一道乳白色光芒。
剎那間，光芒透亮直傳十里。
董甄忽然睜眼，右手一招取出了一粒丹藥。
大還魂丹。
只見大還魂丹漂浮於掌心緩緩轉動，原本渾然一體的丹藥上，忽然出現一道細不可見的乳白色條紋。
當條紋隨著大還魂丹的旋轉形成一道不規則的圈狀，整顆大還魂丹忽然飄出一陣奶白色香氣。
也是此時，董甄右手一揮重新將大還魂丹收回掌心。
收斂精氣定神呼吸，望向陸羽開口：「多謝聖者成全。」
「你與它有緣，換做旁人未必能喝下這三杯茶。」
陸羽低笑回應，隨後道：「雖然你略有所悟，醫術又有增進，但方才的問題還沒回答，現在該告訴我了。」
陸羽說完，莫小白同樣緊盯董甄。
他不但想知道董甄是否能答對，更想知道董甄喝茶的時候究竟都經歷了什麼。
「這第三杯，用水也取自大野澤。」
董甄再次開口，先說了第一句，隨後停頓補充道：「但並非湖中水，而是大野澤西北面與洛水相連處，洛水注入大野澤所得湖水。」
「敢問先生，我所說可對？」
對嗎？
連續三杯都是大野澤水，莫小白也想知道陸羽是不是真的這麼坑。故意拿出一個非常容易，卻又讓人覺得處處是陷阱的品茶考驗。
「三日前，我與牧之過洛水，偶見洛水與大野澤交匯之地魚蝦正肥。如今才剛立春，本不該如此，我出於好奇便取了一些用以煮茶。」陸羽說罷，笑著點頭：「你說的沒錯，這三杯茶所用皆是大野澤水。而這最後一杯茶水的妙處，便在於此水如同由天地元氣篩過一般，非比尋常。」
都對了！
陸羽開口所說，讓莫小白不禁興奮捏拳。
雖然不是自己品嘗出來的，但董甄品出也是一樣。
按照規則，陸羽該拿出他的寶貝了。
至於陸羽嘴角邊說的什麼第三杯水的奇妙，莫小白選擇暫時性忽略。交匯處為什麼會有奇相他可以日後慢慢查，現在重要的是陸羽能拿出什麼給自己。
莫小白眼底流露出期待，陸羽當下從身後取出了一個小口袋。
布袋很袖珍，幾乎比小悠做的香囊還小。
分量也很輕，當陸羽將它遞給莫小白時，莫小白幾乎感覺不到有什麼重量變化。
陸羽將袋子交給莫小白，便開口：「裡面有三顆明心悟道茶的種子，能不能種活，得看你的本事。」
「茶種？」
莫小白眼角一挑，雖然不清楚所謂明心悟道茶究竟有什麼功效，但是看董甄喝下三杯茶水後的變化，也能估摸出這種茶的價值。
「多謝茶聖相賜。」
「不必，相見便是有緣，何況我是尋著洛水的奇特而來，現在我多多少少都知道了些許答案。」
陸羽稍稍擺手，隨後問道：「想必公爵也清楚，自己有一位神祇做鄰居吧？」
神祇，洛水？
莫小白也明白了，笑道：「茶聖說的可是家父？家父也是不久前才代替洛神成為新一任洛水水神。至於洛水與大野澤交匯之處的奇特，那或許是晚輩母親的緣故。」
隨著莫小白說完，這下又輪到陸羽二人吃驚了。
眼前這位年紀輕輕就登上公爵高位的青年，居然有一位神祇父親？
而聽他的意思，母親同樣不凡？
一番驚訝，陸羽很快就平復讚歎：「公爵一家，羨煞旁人啊。」
「過獎了。」
莫小白略微拱手，隨後道：「天色不早，這一日下來大家都沒怎麼進食，不如我也露一手，為幾位做一桌魚宴？」
「如此說來，我二人今日是有口福了。」
陸羽哈哈大笑，莫小白右手一抬取出崖角槍，隨後順勢一砸湖面，槍勢穿透湖水激蕩起一層層的波紋浪花，三四條湖魚飛出，其中一條鯽魚長達半米。
「看來運氣不錯。」莫小白右手一揮，帶動一陣風卷將幾條魚都甩上漁船，隨後起身跳過去，開始料理魚生。
既然要招待唐朝茶聖，莫小白選擇了大唐最流行的魚生做法。
也就是，生魚片。
工布劍繞指而出，從魚腹切出一道口子。
劍刃飄轉，極細極快。
附著在劍刃之上的精氣帶著一絲炎性在魚肉上一划而過，隨即莫小白切出了一片片薄如蟬翼的魚肉，落入一旁碗碟。
配上姜蒜醋料，送至小舟案前。
別的不說，一片片透明魚肉，看的就很有藝術感。
做好了生魚片，莫小白開始準備拿魚頭熬湯，趁著煮水的功夫，回頭道：「我這手藝有些生熟，若是讓我府上的大廚來，估摸著還能在這薄嫩魚生上刻出花來。」
「公爵所做已是人間珍饈，過猶不及，過猶不及，如此正好。」
陸羽夾起一片魚生蘸醬入口，當下搖頭：「初春魚活肉鮮，公爵又為其增添幾分炙烤，凜冽寒夜有此佳肴，多吃一分便捨得不走了。」
莫小白聽到這話，哪能不順著杆子往上爬：「不妨在我大夢城住下，大夢城可不止種有贛茶，想來也不會讓兩位先生失望。」
「我就不再叨嘮了，但牧之不妨去瞧瞧。」
陸羽先是搖頭，莫小白不禁失望，可他後一句，卻是讓莫小白感到意外。
牧之這個表字，莫小白聽著就覺得耳熟，但一時半會卻又記不起來。
不知道對方是誰，莫小白不會隨意開口，當下問道：「敢問先生姓氏？」
「京兆尹，杜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