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白雪聖夜 第十八章 男人

蕭沐雨是好人嗎?

呵呵……

任何一個知道這個男人過往的人,永遠都不會把那道冷漠的背影與好人這種光正偉岸的詞語聯繫在一起。

因為對於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來說,一個可以為了他認為的利益、欲求,能夠在前一分鐘和他們言談正歡,但是下一刻卻能毫無心理壓力的拔劍殺了他們的人,不過是個自私的瘋子罷了。

這樣的人,無論走在哪裡,都是不受歡迎的。

而所謂墮落,不一定要是激烈的衝突後義無反顧地投入黑暗。也可以是漸漸被黑暗同化,或者自己成為黑暗的源頭,可能是一種更深刻的悲哀,但相比於這個悲哀者,在他的劍下製造出來的悲哀往往比他本人更令人痛心。

所以殺戮者從來不會祈求任何人的原諒,也從來不會向任何人尋求救贖。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拯救一個人的只有他自己。當他本人都已經放棄了的時候,早已沒有人能夠真正的拯救他了。

明知自己所做出的事情不合道義,卻一步步地滑落深淵。在滑落的過程中,一方面受到良知的譴責,一方面給自己尋找理由解脫。這種自我開脫又漸漸把自己說服,覺得這是唯一正確的道路。

於是下墜的勢頭也就加倍順暢。

雖然未必每個人都有這樣黑暗的人生體驗,但是妥協退讓,以至於被同化的經歷,卻是無處不在的。

我們無從知道面對這個冷漠無情的人時,面對這個大多數人都會不由自主的選擇避退的蕭沐雨時,這位名叫阿莫琳·馮艾因茲貝倫·哈斯塔的夫人為何會一反常態的對蕭沐雨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

不過對於蕭沐雨而言,他無需知道原因。

哪怕他可以明確肯定對方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熱情有著一定的深意,然而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獲得天魂鎖玉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重要得……甚至超脫了他的生命。

所以他並沒有如同以往一般,在面對可能的危險時選擇避退。因為他已經退無可退了。

「呵呵……蕭沐雨先生,真的非常感謝您呢,」冬日凋零的葡萄架下,微笑著舉起了紅茶的哈斯塔夫人對著蕭沐雨點頭示意著,美麗的臉上掛著和善的微笑,「要知道,小安妮她已經很久沒有像昨天那麼開心了。昨天您送她回來之後,小傢伙可是難得的心情愉悅了一晚上哦。」

「很久沒像這樣開心了嗎……」蕭沐雨頓了頓,冰冷的目光掃了掃雖然美麗但卻顯得有些寂寥的莊園,漠然的問道,「是否是因為哈斯塔伯爵大人經常不在家的原因嗎?」

「很敏銳啊,蕭沐雨先生,你說的完全正確。」

有些愧疚的嘆了口氣,哈斯塔夫人輕輕的抿了一口茶,嘆息道,「所以真的真的很抱歉,畢竟作為小安妮的救命恩人,您來了我們家這麼多次了,我的丈夫卻還連一次都沒來見過您,真的很失禮啊。」

「不過雖然明知道這麼說很失禮,但作為一個妻子,我還是希望您能原諒我的丈夫。因為他是真的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的,一般來說,一周的時間裡我和安妮能夠見到他幾次就算很幸運的了。」說到這裡,雖然強作著微笑的表情,但蕭沐雨還是看到了年輕的美麗夫人眼中的落寞。

「哈斯塔伯爵有這麼忙嗎?」蕭沐雨的語氣顯得有些疑惑,「作為一個血統高貴的伯爵,哈斯塔伯爵大人不應該如此的勞累吧?難道他都沒有幾個可以為他分擔壓力的得力助手嗎?」

伯爵夫人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可是在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事情,是不能假手於人的啊。」

「…………」面無表情的掃視著這個庭院內的建築風格,蕭沐雨似乎明白了什麼,果斷的岔開了話題,「那麼,伯爵夫人,我能向你諮詢一些事情嗎?是關於艾芙妮家族的那位安德薇爾小姐的。」

「果然是小安妮的那位好朋友啊,」出乎蕭沐雨意料的是,伯爵夫人卻似乎早就預料到他會這麼問一般,一臉微笑的說道,「您不用如此驚訝,對於那位小姑娘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行為,感到困惑的並不是只有您一個人。所以當我昨天知道您遇上她之後,就有預感您會來詢問了,呵呵……」

「?!」

「看您的表情,很顯然您並不知道那位艾芙妮小姑娘在莫雷塔爾的另一個綽號呢,」說起這個,哈斯塔夫人也有些哭笑不得,「其實那位小姑娘在莫雷塔爾的貴族圈裡,還有一個不太雅觀的綽號【顛倒的鏡面】。」

「而這個綽號的來源嘛,就是小姑娘平日里總會說一些顛三倒四不著邊際的話,往往會讓人苦笑不得,似乎她對世界的認知出了什麼偏差一般。」

「比如說她曾經堅定的認為在艾歐尼亞有一個叫均衡教派的組織,還信誓旦旦的告訴所有人那個均衡教派里有三個非常厲害的高手,一個是叫阿卡麗的少女,喜歡用雙手十字鐮;一個是叫慎的男人,還有一個是叫凱南的約德爾人。」

「而且小姑娘說的有板有眼的,似乎真的有這麼一個教派和那些高手存在一樣。為此還有好幾位信以為真的貴族青年們專門去艾歐尼亞尋找過所謂的均衡教派,結果得到的消息無一不是【這個教派並不存在】。」

「至於其他的諸如說什麼克卡奧家族的那位小公主生活作風不好啦、瓦羅蘭大陸要被符文魔法的力量毀滅好幾次這種虛構的事情,更是多不勝數。」

「後來不勝其擾的艾芙妮侯爵大人專程帶著女兒去了一次艾歐尼亞,請艾歐尼亞那位星光大祭司索拉卡大人幫艾芙妮小姑娘檢查病情。」

「最後得出的病因是,因為小姑娘的大腦天生要比普通人類聰慧發達,雖然這樣能夠讓艾芙妮小姐能夠很輕鬆的學到無數人花費許多的腦力才能學到的知識,但是大腦過度發達的副作用則是生活中隨便一件小事,都可能被過度發達的大腦構思解析成另外的一個版本。」

「也就是說,說不定一隻蝴蝶在艾芙妮的眼前震一下翅膀,小姑娘都能聯想到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多少頭惡魔隱藏在暗處。而且由於這種事情都是經過她的大腦構思確認了無數遍的【存在】,所以她對自己幻想出來的這些事情堅信不疑。」

「就像是一面顯示錯誤了的鏡子,鏡面照到了木頭,但是鏡子中顯示出來的卻是鐵石一樣。所以小姑娘就有了【顛倒的鏡面】這個不怎麼雅觀的綽號。」

「那麼這種病症沒有治療的方法了嗎?」蕭沐雨面色冷漠的問道。

「有啊,不過由於這種病症的緣由是因為小姑娘的大腦過度發達了,並不是什麼真正的惡性疾病。所以想要治好這種疾病,除非讓小姑娘的智商恢複普通人的水準。」

「可是這樣一來的話,天才的光環就會從艾芙妮小姑娘的身上徹底奪走。而作為一向自認為家族血統尊貴,必須高人一等的艾芙妮侯爵大人明顯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所以小姑娘的治療就被遙遙無期的擱置了下來。」

從哈斯塔伯爵府離開的時候,太陽已經逐漸西斜,步入了下午時分。

在蕭沐雨離開的時候,一向有些羞澀的小女孩難得表現出了不舍的情緒,不過最後還是被微笑著的伯爵夫人安撫了下來。約定了明日再來拜訪之後,蕭沐雨徑直的離開了伯爵府,來到了那個小廣場之上。

然後不出意料的在那個露天咖啡屋外見到了金髮的少年。

面無表情的在伊澤瑞爾的身前坐了下來,蕭沐雨開始用那種冷冰冰的眼神注視著金髮少年,一言不發。

一開始伊澤瑞爾還能勉強無視那種幾乎實質化的視線,不過隨著蕭沐雨坐下來的時間越來越長,最後臉嫩的金髮少年還是忍不住有些羞惱的叫到,「你一直盯著我看什麼?我臉上長花了啊?」

「…………」面無表情的看著伊澤瑞爾,蕭沐雨無視了對方那種惱怒的眼神,「我在想,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關你什麼事?」伊澤瑞爾惡狠狠的瞪著蕭沐雨,吼道,「而且你這傢伙怎麼老是陰魂不散的?都說了我不想見到你,你丫怎麼還天天在我跟前晃?昨天遇到的時候你說是意外我信了,今天你還來這裡不會也是意外吧?」

「…………我今天是特地來找你的。」蕭沐雨淡淡的說道。

「你找我?找我幹嘛?」

「因為你這種見到喜歡的女生不敢竟然連說都不敢說出來的丟臉行為,我們男性的臉面和九階高手的臉面都被你丟光了,所以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我有義務把一個走向歧路的同類拉回正途。」

「正途你妹啊!誰他喵說我這是走歧路了?我走了什麼歧路了?」

「切……到了現在還不自覺嗎?」蕭沐雨面無表情的瞪了伊澤瑞爾一眼,冷冰冰的說道,「我問你,你是什麼人?」

「我?我是伊澤瑞爾啊,皮爾特沃夫的探險家,九階職業者……怎麼了?」

「然後呢?你是什麼性別?」

「廢話,當然是男性了!你不會看啊?」

「那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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