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4章 女魔頭怎麼不搗亂呢

作死的人有兩種,一種是有真本事的,這種人作死就是在挑戰自己,藝高人膽大,他們根本不懼,這叫能耐;還有一種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半桶水晃蕩自以為很了不起,這種人就是找死了。

在範文泉和何向東看來陳軍這孩子就是在找死,他才上了幾天場啊,前幾次都還是唱快板唱太平歌詞,說相聲都還是頭一次。

平時盡看何向東在台上現場抓哏,信手拈來,砸掛本事天下第一,但人家在地上摸爬滾打多少年才有這份本事的,你陳軍一個狗屁實戰經驗都沒有的貨色也敢玩這個,不是作死是什麼啊?

何向東輕聲一嘆,還真是沒摔過不知道疼啊,但願這孩子不要被打擊太狠吧。

範文泉也是和何向東一樣的想法,有些時候讓孩子受受挫折並不是什麼壞事,說不得還是個鍛煉的機會呢,寶劍鋒從磨礪出嘛。

幾乎是一瞬間,陳軍這個悲催的孩子立刻就被範文泉和何向東給放棄了,沒人看好他。

陳軍卻還是渾然未覺,相聲演員是有規矩的,一般找包袱只能是在同行身上找,是不能拿觀眾打趣的。

但是也有例外,比如觀眾是演員的朋友,誒,在他身上找幾個無傷大雅的包袱,這是不要緊的,但是不能過分了。

葉自清身上的情況就是這樣的,她雖然和向文社這幫說相聲的杠上了,但是這也正好說明她和這些人關係的密切啊。

所以喚一聲勇哥,這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要是人家不願意早就說了,葉自清還挺樂意的,她現在凈拿這個報仇了。

陳軍繼續美滋滋往下說:「剛剛說的都是玩笑話,跟大家開一個小小的玩笑,我想我勇大爺是長輩,肯定不會和我一般見識的。」

範文泉道:「嗬,等會人家弄死你,我們可不管啊。」

陳軍仰頭笑笑,絲毫不懼。

葉自清已經在心裡記恨上這個混小子了,就等著報復了,這傻小子要完蛋了。

陳軍今天要說的段子是《八扇屏》,這是個傳統的相聲段子,也是大多相聲演員開蒙的活兒,陳軍學八扇屏也有年頭了,這個相對熟一點,不容易出岔子。

想當年何向東和方文岐撂地賣藝的時候,被觀眾點名說相聲的時候,說的也是八扇屏,那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說相聲。

期間還出了不少小插曲,文哏類段子沒有逗笑觀眾,連續好幾個包袱都瘟了,方文岐都以為何向東的開門第一炮要啞火了。

誰知道何向東居然現場抓哏,臨場編段子,自由發揮了,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觀眾相當買賬,何向東的第一炮非常響亮,現在輪到陳軍了,就不知道這小子怎麼樣了。

陳軍擺擺手往下說:「沒事,死有重於泰山,也有重於其他山。」

範文泉搭腔道:「你是說你師父吧?」

陳軍幫著抖了一下,還有好多觀眾沒明白過來呢:「啊?您這是罵我師父胖啊。」

「哈哈……」觀眾笑,掌聲起。

剛才這個包袱就正好說明相聲演員需要捧逗俱佳,有些包袱得兩人互捧互抖才能響,使活兒抖包袱這裡面的技巧太多了。

葉自清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也沒有要起鬨的樣子。

陳軍看了葉自清一眼,心裡還隱隱有些失望呢,你說這孩子死不死?

範文泉瞪起眼珠子道:「我說怎麼了,他何向東能怎麼樣我?」

陳軍立刻認慫:「不敢不敢,您是長輩,我師父可不敢怎麼著你,可關鍵我這小胳膊小腿的受不了啊。」

範文泉使壞道:「喲,你師父這麼不講理啊?」

陳軍張嘴就道:「嗬,他什麼時候講過理啊。」

「嚯。」範文泉驚叫一聲。

陳軍臉色當時就變了,非常緊張地往後看了一眼,這模樣把全場觀眾都逗笑了。

他們的八扇屏的墊話兒部分是自己攢的,不是二趙的版本,也不是其他老先生說過的,梁子框架自然是傳統相聲為好,這是經歷過時間檢驗的寶貝,但是裡面的一些段子還是應該要與之俱進的,這樣才能更加適應現在觀眾的需要,這叫舊瓶裝新酒。

陳軍拍拍小心臟,道:「師爺,您就嚇唬我吧。」

範文泉擺擺手,沒有答話。

陳軍正經站好,說道:「上台來得先做一個自我介紹。」

範文泉道:「哦,你現在才想起來還有這事兒啊?」

陳軍笑道:「後台背詞兒背串了。」

這是陳軍自己抓的現掛。

範文泉仰頭大笑。

觀眾也笑了。

何向東在後面看的微微點頭,拋去這孩子的作死行為不說,單從藝術水平而言,確實很不錯,挺有能耐了。

陳軍道:「不鬧啊,我就是向文社裡面的一個小字輩,輩分最低的就是我了,我的藝術水平也是最差的,所以我的名字不值一提,以後大家都不用喊我的名字,直接叫我弱智就行。」

範文泉驚訝道:「喲,這麼客氣呢,這可不像是你師父的徒弟啊。」

「哈哈……」觀眾大笑。

連陳軍自己都被逗笑了,何向東愛佔便宜是出了名的。

陳軍道:「我是有道德的藝人,和我師父不一樣。」

範文泉問道:「你是說你師父缺德了?」

陳軍懵了,觀眾笑了。

師徒梗,何向東是向文社裡面最大的角兒,觀眾非常喜歡他,陳軍是他徒弟,所以陳軍上台說相聲用師徒梗准能響。

陳軍苦著臉道:「師爺,您怎麼又挖坑讓我跳啊?」

「哈哈。」範文泉壞笑。

陳軍搖搖頭道:「為老不尊啊,沒辦法,上了台啊,我還是得好好介紹他老人家,這位是我們著名的相聲名家範文泉先生。」

範文泉客氣道:「不敢當不敢當。」

觀眾鼓掌。

陳軍道:「您是相聲名家,我只是一個弱智,能和您站在一個台上,我很榮幸啊。」

範文泉笑道:「你客氣了。」

陳軍苦著臉對觀眾說道:「越想我越是難受啊,我慚愧啊,我藝術水平低啊,我都不好意思站在這舞台上。」

範文泉擺擺手,勸道:「孩子,不至於啊。」

陳軍痛苦捂著臉:「以後報幕的時候,讓主持人別報我名字好了,就報弱智吧。下面請您欣賞相聲,表演者弱智、範文泉。」

「啊?」範文泉驚叫一聲。

「噗。」全場觀眾笑噴。

鋪平墊穩的一個包袱居然到現在才翻了過來,不過這效果倒真是出奇的好。

範文泉指著自己問道:「哦,敢情弄了半天我是弱智啊?」

陳軍無辜道:「沒有啊。」

範文泉驚嘆道:「你還真是你師父的親徒弟啊,這罵人水平絕了。」

陳軍羞赧地笑了,心裡卻隱隱有些失望,女魔頭怎麼不搗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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